徐城原本不知道什麼是森羅。
現在知道了。有道書雲:萬象森羅,不離兩儀所育;百法紛湊,無越三教之境。
徐城不知道這鬼術森羅,到底會衍化成什麼樣子,但他現在知道最應該做的是什麼,他想起了吳顏的一句話,當你要出劍的時候,應該有出劍的決心,但你收劍得時候,那劍上應該有出劍時候的痕跡。
劍出必殺人。
徐城拔劍,不是三文大錢的青玉劍,而是幽冥鬼蛇劍。
劍出時候,鬼術已經成了,飄然的紫色鬼氣在那半人半鬼的申屠的手掌間,不住的遊動着,最後竟是化成了一個面具,然後衍化出來一個很申屠極其相似的虛幻的影子,在空中擡起手來。
伸出一根手指。
手指指尖處,一點紫色逐漸暗淡下去。
整個虛幻之影子,剎那間向着徐城而去,速度不快,但比那劍也不慢,身後的申屠也是保持着那樣的姿勢,彷彿那影子就是申屠,申屠就是那影子,物我兩忘,不分彼此。
徐城出劍。
劍劃過一道雷音。
低下吳顏眉頭舒展了些,嘴角卻依舊冷酷的道着:“傻。”
徐城看着那手指,不是徐城不想要看那周圍、看四方、看時機,因爲那手指出現的時候,徐城剎那間依然只能夠看那手指,因爲其餘的東西,在徐城的視線之中,依然消失了。
不是真的消失,是在眼中抹掉。
一指長空,一念斷海。這指尖上面不僅僅是一個鬼術,森羅就是那鬼術的名字,萬象森羅,此刻在徐城眼睛之中,那手指上的法術,已然一生二、二生三,無論自己的劍,怎麼變化,那法術就怎麼變化,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剋,徐城的劍也是完全被那一個指頭之中的法術所陷入了一個禁錮之中。
禁錮無始無終,無頭無尾。
徐城眼睛之中那指頭,已然開花,不是真的花,而是術法之花,徐城第一次有些無力的感覺。
吳顏眼睛看着那邊,手指卻握着劍,嘴角再次冷哼一句:“管那麼多幹什麼,斬下來就對了。”
周圍人,側目而視。
吳顏將劍稍稍拔出一絲,那人雙眼便是留下淚水出來,再也不敢看了。
徐城此刻突然閉上了眼睛。
吳顏眼睛之中笑了,但口子仍舊道:“現在才明白,蠢。”
劍出。
無論是什麼法術。
徐城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出劍。
“叮”
虛幻的影子和徐城手指中的碧綠蛇劍,碰撞,一剎那那手指不知道變化了多少法術,但卻是一劍皆是斬破,斬不破,也要斬,所幸此刻僵持在了那裡,徐城眼睛再次睜開,另一把劍從徐城腰中的劍鞘之中拔出,剎那間向着那虛幻的紫色影子刺去。
這一擊,比之先前的那一擊還是要快了許多,因爲拔劍的時候的所想不同,那麼劍也不同。
不論劍法,劍本身,一顆劍心,纔是劍之真諦,徐城能夠受到天生劍心的吳顏指教當真應是一件樂事,此刻劍出,在無悔恨之意,徐城想到了吳顏交過的一招劍法,名叫“靈蛇望月”
此刻徐城就感覺自己變化成了一條蛇,手指緊緊握着的劍,便是自己的延伸,靈魂之中那道妖文符籙,也是隨之慢慢在徐城的心念之上在那劍上浮現。
虛幻申屠,另一個指頭動了,原本是應該極快,事實也是應該極其的快的,但是徐城依然將心神全部沉迷於劍上,整個人都是隨劍而走,那手指擡起來的剎那間的時候,徐城的手指之間的劍,竟然先到了。這是一個別扭的事情,有些反常,手指擡起的時間,竟然比拔劍出劍得時間還要慢,但這是真的。
虛幻的影子,破碎開了。
申屠握着嘴脣笑了,咳嗽出血液。
黑白扇子,此刻依然佈滿各式山川美景,咳嗽出來的血液,不時的被那扇子吸收,將扇面染紅。
“我輸了。”
申屠在咳嗽的間隙之中說着,眼睛看向徐城,眸子之中,帶着一絲不明不白的感覺。
徐城有些愕然,不明白,因爲雖然一直都是申屠在失敗,在被動,但是徐城明白,申屠仍有底牌,但此刻卻是沒有出,那麼事情就是變得詭異起來的,徐城向着那長老殿。
一張佈滿傷疤的側臉,頓時出現在了徐城的面前。
細小的眼睛,像是老鼠眼睛,在狹小的眼眶之中,透露出冷酷的光。
她叫燕非。
她不能殺徐城,至少在宗門之中,至於其他殺了那些皇子之人,她就更不敢去了,因爲會千難萬難,所以一切的怒火,只有發泄到了徐城身上纔是最好的選擇。
燕非看着徐城眼睛之中,一點黃色的瞳孔之中,殺意沸騰,因爲此刻的徐城依然陷入了他所安排的佈局之中。
一會李岸在上來的時候,那麼一切都是自會有了分曉。
徐城笑了一下,眼睛毫無笑意。
一切都算好了,但徐城知道一力破萬法的道理,陽謀、陰謀,最後都是要靠着實力來說話的。
燕非會死。
徐城想着,她如此下去的話,這真是一個瘋女人。
申屠將將兩把扇子放入袖子之中,又是拿出了一張,化成江山美人的扇子在手中輕輕搖動着,整個臉色慢慢恢復了正常,徐城側着腦袋看他。
申屠轉身跳下了擂臺。
徐城眼睛跟着他的背影,申屠不見沮喪,反而是有着些許的灑脫。
申屠依然想明白了一切,不論如何,核心弟子他總是要靠手段要爭一爭的,他並沒有像是傳言之中的那樣,是受到了長老的委託或者掌門的安排來維持着整個格局,他是受到了自己的束縛,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保持着,直到李岸的出現,才讓他感覺到了濃濃的威脅。
此刻事情瞭解,雖然失去了位置但,一切塵埃落定。在他心中無畏終於佔據了上頭。
掌門此刻看着申屠,嘴角也是笑了一下,相比於那李岸來說,申屠天資不高,但是心性卻是較高,但一直收到了束縛,此刻解脫了出來,掌門也是可以想到申屠的前路會很是遙遠,其實掌門可以幫他的,但道之一途,沒有人能夠一輩子幫你,有人會落下步子,有人則會一鳴驚人。
申屠此刻施施然到了那申屠海面前。
申屠海一身藍色長袍,穿着那衣服像是裹着一個牀單一樣,隨風而動,有些單薄的感覺,此刻看着那申屠走來,腳步走了一步,風停了,聲音也突然沒有了,只是憑藉着這一手,就可見這申屠海對於天地靈氣的掌握,已然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有時候不動纔是真正的動。
申屠此刻也是恢復了浪蕩的模樣,兩步之上跳了上去,看着那申屠海道:“我一直瞅你不爽!!”
此言一出,周圍頓時譁然起來。
周圍之人議論開了,有些不明白也四處打聽,明白的人此刻也是一臉傲然的擺着自己的資歷道:“申屠師兄和申屠海師兄同一天進門,那一屆的大比就是申屠海師兄將申屠師兄力打,而且似乎沒有留了面子,幾乎讓申屠師兄僅有的元氣都是渙散開了,所以....”
周圍人,此刻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興趣起來。
恩怨情仇總是能夠吸引人的。
“師弟爲何不爽。”
“因爲你叫申屠海,我叫申屠,我認爲這個申屠而字不是你能夠叫的。”申屠幾乎是無賴的道,但是語氣卻是很少嚴肅認真。
“是嗎?”申屠海笑了,此刻眼睛睜開,看着申屠,申屠海衣服是藍色的,眼睛也是泛着藍色的光芒,此刻看着申屠道:“那就請申屠師兄忍着好了。”
申屠突然笑道:“師兄怎麼不改個名字呢?”
“師弟怎麼?”
“不如我們打個賭吧。”申屠摺扇輕輕搖動,嘴角冷厲道。
“如何賭。”
“你輸了,換個姓,免得我看着惱火。”
“我輸了,那麼就換個名字,免得你聽着惱火。”
“師兄敢是不敢?”申屠連續三句話,根本是不給那申屠海反駁的機會。
申屠海笑了道:“師弟如此,師兄怎麼能夠拒絕呢?只是希望師弟能叫另一個名字。”申屠海已經有些怒了,他生氣的時候,腰間的兩個葫蘆也是不住的發出“嗡嗡”的叫着,彷彿有着什麼東西在那裡面,想要出來吞血食人。
“這就不用師兄你擔心了。”
“師兄請吧。”
申屠海也是不讓,此刻一摸着葫蘆,剎那間從葫蘆之中,抽出一把黑色長劍,身體像是鬼魂一般輕飄飄向着那申屠而去,身形竟然絲毫沒有着力點一般。
手中黑劍,閃速出詭異氣息。
申屠兩個手指將那薄如蟬翼的劍身夾住,嘴角裂開,輕蔑道:“師兄還是這些老玩意嗎?真真假假的葫中劍、神神叨叨的爛身法、。”
此刻申屠卻是再次伸出手,向着身後而去,又是夾住一把白劍。
此刻竟然有了兩個申屠海。
兩個申屠海同時道:“老辦法才管用,師弟你這不是又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