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青面大漢,白城倒是印象不錯,此人當日在玄龜堂,被盧劍山一把火燒走之後,再次與白城相遇,不但沒有動手,反而興沖沖的找白城喝酒,由此可知,此人雖脾氣不好,卻是一名直腸漢,不記隔夜仇。
白城瞧見此人,忽然計上心來,便站在原地不動,直到這夥人從他身前經過時,方纔一步跨出,攔在這夥人前面,拱手笑道:“區區童化金,見過諸位好漢。”
青面大漢帶的這夥人,一向在青羊府橫行霸道,從來沒人敢別他們的苗頭,此時見有人竟敢攔路,羣情喧囂,就要動手,卻被其中一個穿青色長衫的中年人攔住。
白城細細打量,只見這羣人中,包括青面大漢在內,都是一身短打勁裝,只有這名中年人穿的是青色長衫,便知此人身份不同,十之八九是這羣人中的軍師。
青衫人走出人羣,也是輕輕拱手,問道:“不知這位兄弟攔路,可是我們有什麼對不住地方嗎?”
白城笑道:“哪裡的話,在下只是有筆買賣跟諸位談談。”
青衫人微微皺眉,說道:“什麼買賣要在大街上談?”
白城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輕輕抖開,鮮紅“壹萬兩”三個大字登時露出。
青衫人瞧見這三個字,倒吸一口涼氣,問道:“還請兄臺明言!”
白城聽他把稱呼改成兄臺,便知道他已經意動,微微笑道:“小弟剛剛聽諸位兄弟在談水上買賣,若是所猜不錯,幾位好漢水面上的本事應當不錯。”
青衫人點點頭,說道:“若論水上本事,方圓三百里沒人超得過我們。”
白城笑道:“如此就好,小弟想跟諸位大哥借一葉輕舟,兩名水手,隨在下一行。”
青衫人聞言,詫異問道:“就這些?”
白城點頭說道:“不錯,在下這條件可還算過得去?”
青衫人點頭說道:“兄臺的條件優厚至極,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白城笑道:“如此說來,閣下是答應了?”
青衫人搖搖頭,說道:“對不住兄臺了,在下不能答應!”
白城一怔,他本以爲這些人在江湖中廝混,只要銀錢灑下,自然無有不利,此時見這青衫人竟然想也不想,一口拒絕,不由有些吃驚,說道:“敢問閣下爲何不答應,如此好的買賣,也不打算問問帶頭大哥麼?”
青衫人將目光從銀票之上收回,露出依依不捨之色,隨即又表情堅定說道:“兄臺如此重利,只爲區區小事,在下只怕中間水太深,我們兄弟人少力微,摻和不起。至於我們張大哥麼,你不用問了,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說罷,青衫人一甩袖袍,轉身走回人羣之中,低聲說了幾句,一夥人便再未瞧白城一眼,繞過白城,繼續前行。
白城見這羣人漸行漸遠,也有些頭疼,心如電轉,猛然喊道:“張老大,且慢前行!”
話一出口,這羣人便站住不走,全部扭回頭來,個個怒目而視。
青衫人正要張口,青面大漢已將他攔住,怒道:“你不必多說!我家劉先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白城微微一笑,說道:“適才是小弟沒說清楚,這樁買賣並不是小弟要做的,而是張大哥一位朋友找張大哥做的,只是他不便露面,託小弟做箇中人。”
青面大漢面色一怔,狐疑問道:“是哪位朋友?”
白城目光一掃,說道:“張大哥可否與我找個無人處說話?”
青衫人連忙說道:“大哥不可!”
白城目露挑釁之色,說道:“張大哥武藝高強,難道還怕小弟麼?”
青面大漢果然受不得激,張口便道:“我會怕你?你說個地方吧!”
青衫人知道這青面大漢最好面子,話一出口便不會再更改,只能暗暗着急。
白城一指遠處一條巷子,說道:“不必遠走,就在此處。”
青面大漢撥開人羣,一把抓住白城手臂,說道:“好,咱們就去那邊說。”
兩人幾步快走來到巷中,剩下這二三十號人遠遠瞧着。
拐入巷中,眼見四下無人,白城手臂輕輕一抖,便從青面大漢手中脫出,說道:“張大哥好大的手勁。”
青面大漢原本伸手用力攥緊白城手臂,便是要給白城一個下馬威,不料白城輕輕鬆鬆便能脫出,不由大爲驚訝,說道:“你小子力氣也不小。”
白城微微一笑,右臂一伸,一把烏金匕首滑落手中,隨即手腕一抖,一道金光閃過,匕首已壓住青面大漢脖頸之間的動脈,溫聲說道:“小弟論力氣,那比得上張大哥,只是這手匕首玩的還不錯。”
青面大漢面色驟變,低聲喝道:“你要做什麼?”
白城同樣低聲說道:“適才不是已經告訴劉先生了,不過是要跟大哥做一樁買賣而已。”
青面大漢咬了咬牙,說道:“你要殺我,現在就動手,至於買賣,休得再談。”
白城一怔,萬沒想到這青面大漢居然是個不怕死的漢子,好奇問道:“明明是一樁好買賣,你爲何不願意?”
青面大漢怒道:“銀子不少,風險自然更大,我這兩名兄弟,出去容易,只怕回來就難了,你要殺就殺我吧,休想我出賣兄弟!”
白城不料他竟如此仗義,便不再逼他,手腕一抖,匕首收回,笑道:“張大哥誤會了!”
青面大漢警惕之色,雙手提於胸前,準備隨時動手。
白城見他神情緊張,伸手在面上一抹,隨着手掌滑過,已恢復了本來面孔。
青面大漢見狀,大吃一驚,指着白城說道:“你...你..你...不就是玄龜堂的那位...怎麼又會變臉?”
白城低聲說道:“難得張大哥還記得小弟,小弟如今被人追殺,不得已用江湖上的易容術,還請張大哥助小弟一臂之力,離開青羊府!”
青面大漢不住的打量白城,驚訝說道:“我廝混江湖多年,如此精妙的易容術還是頭回見到。是什麼人追殺兄弟,儘管跟大哥說,我就不相信這青羊府還有我張常武管不了的事。”
白城輕嘆一聲,說道:“說來話長,但都是我門中之事,也不便爲外人道。”
青面大漢一愣,說道:“若是如此,大哥也不便插手,只聽兄弟的安排便是。”
白城接着問道:“那借舟,借人之事?”
青面大漢一拍胸脯,說道:“包在大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