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隻鐵翅蒼鷹聽到噓聲之後,當即拍打翅膀,騰身而起,在月光之下盤旋,不住往南面瞧去,似是在等待什麼,又似是極爲緊張。
柳隨風面色變了又變,順着噓聲方向往南面望去,心中暗自詫異,鐵翅蒼鷹兇猛異常,難道在這附近還有敵手不成?
他心中正在思索,卻見一道黑影從山下飛速趕來。
這道黑影身法之快,幾近鬼魅,往山頂直線而來,無視沿途之中一切險阻,縱然是數丈乃至十數丈的山谷、河澗也是一躍而過,只是偶然在樹梢之上輕輕一點,便縱出數十丈遠。
眨眼之間,這道黑影便趕到距離石壁左右,飛身一縱,朝石壁上方縱來。
柳隨風不由驚呼一聲,石壁附近的樹木已被那一陣金光毀去,只剩下光禿禿的一片。這道黑影沒了落足之處,只怕會墜到斷崖之中。
不料,這道黑影縱出之後,不但不曾墜落,反而越飄越高,徑直往天空飄去,雙臂掄開,左右搖擺,就好似在虛空中游泳一般,凌空虛度,向半空之中游去!
柳隨風大吃一驚,此人竟能陸地飛騰,這已是煉神宗師的手段,莫非白虎堂中除了陸總教習還有第二個煉神宗師不成?
這道黑影越遊越快,須臾之間,游到五隻鐵翅蒼鷹身前。
黑影也不說話,掄起雙臂便去拍鐵翅蒼鷹。這幾隻鐵翅蒼鷹也不敢躲閃,只是悶頭捱打,不住在黑影周邊盤旋,不但不敢反抗,反而有些諂媚討好之色,就好似寵物遇到主人一般。
柳隨風目瞪口呆,站在九妙丘上,藉着山中月色,仔細分辨黑影的模樣。
一片烏雲消散,明亮月光灑下。
霎那之間,他便如雷齏一般,呆呆立在場,伸手指着半空中的黑影,顫抖說道:“怎…怎…怎麼可能?”
原來這道黑影不是什麼高手宗師,卻是一隻蒼首老猿!
柳隨風記得清清楚楚,這隻蒼首老猿名叫承虛,當日跟在靈圖道長身後,在白虎內營主持過第三次測試。
他當日只以爲這隻老猿是靈圖道長的寵物,萬沒想到這隻老猿竟有如此本領。
承虛老猿身在空中,將幾隻鐵翅蒼鷹教訓一番之後,身子一轉從半空中游了下來。
與常人不同,承虛老猿雙臂先行着地,後腿纔跟着落地。
它輕輕飄落在柳隨風身前,目不轉睛,瞧着柳隨風不放,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柳隨風微微有些緊張,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承虛老猿瞧了半晌,忽然咧嘴一笑,長臂一展,朝柳隨風腦袋拍去。
柳隨風面色一變,身形急轉,想要躲過這一拍。他身法雖然不錯,輕功也有些火候,但與老猿相比差的實在太遠。
老猿只是微微晃動手腕,柳隨風的腦袋就好似故意往它手上撞一樣,後腦勺不偏不倚,恰好湊在老猿掌前。
承虛老猿隨手一拍,將柳隨風一把拍暈,順勢一攬,把他攬在腰間,這才轉身要走。
就在它作勢縱起之時,忽然身形一滯,向前躥了兩步,一把抓起飄落地上的青布包袱皮,放在鼻前聞了一聞,面上頓時露出笑意。
承虛老猿一手抱着柳隨風,一手抓着青布包袱皮,心滿意足,飛身縱起,順着山道向白虎內營方向飄去。
至於此間殘留的血跡,它竟看也不看!
……
離開那片吃人的林子,白城無聲無息潛入一片營房,尋了一處無人的帳篷,摸了一身尋常軍士的軍服,換去身上的衣衫。
冒充陳文禮的事情已然被人發現,再繼續冒充下去,不但起不到掩飾的作用,反而更容易讓人發現,倒不如換成換成其他人的模樣繼續在軍中潛伏。
白城換好軍服之後,隨意在臉上摩挲幾下,臉上的容貌頓時發生變化,再不是陳文禮的模樣,但也不是白城自己的樣子。
修正過面上容貌之後,他將附近幾處營房的方位查訪一遍,與腦中的地圖對比一番。
最終確定,他已來到地窖所在的營區。這倒是個好消息,意味着再不需要穿過營區之間的關卡,只要在這處營區找到地窖即可。
想到這裡,白城便順着營帳之間的陰影在營中游走。
這片營區位於白虎外營最北面,緊鄰着九妙丘,也不是軍中重地,只是放了些軍中所用的輜重,也沒什麼高手鎮守。
白城修爲既高,武技也強,輕易便躲開營中巡邏的軍士,不大會功夫,已趕到地窖前方不遠處。
這處地窖位於營區最北面的一塊空地上,地窖北面不遠處就是九妙丘,從地窖的開口方向判斷,地窖主體應該修在九妙丘下方。
地窖往南約二十丈遠是一座營帳,這座營帳之中並沒有什麼人住,囤積的都死軍用物資。
地窖入口上方是一座軍帳,軍帳外面有四人守護,身着輕甲,手持長槍,分立軍帳四角。
除此四人以外,白城通過呼吸聲音判斷,軍帳之中另有四人駐守。
這八人呼吸綿長,都是習武有成的高手,倒不能當做普通軍士看待。
白城瞧清楚地窖周圍佈置,既不着急潛入地窖,也不找去尋找王寇,倒是另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他輕手輕腳潛入一處營房,從懷中摸出一面銅鏡,這面銅鏡是他從陳文禮處所得。
白城輕輕撩開一面帳簾,將銅鏡平平放在地上,藉着清亮月光,運轉破玉十三式之移形式,雙手在臉上微微顫抖起來。
隨着他手指顫抖,臉上面容再次開始發生變化。
與模仿陳文禮那次不同,他這次調整的極爲細緻,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骼都細細調整一遍,足足過了一刻多鐘,才調整結束。
白城還不放心,捧起手中銅鏡,又細細查過一遍,連耳朵的位置、角度都調整一遍,這才點了點頭。
他改換面容之後,接着有撩起衣服,撕下一塊衣襟,用衣襟將臉蒙的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眼睛。
做好一切之後,白城這才緩步走出帳篷,向地窖南面那一處營房走去。
他適才已在這座營房中聽到微微的心跳聲,要是猜得不錯,王寇正潛藏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