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對青蚨盾並不陌生,當初在血焰軍時,就見衛千雪用過,手掌大小一個圓盤,一旦被口令觸發,便會發出青色光罩護體。
衛千雪說青蚨盾是低等法器,白城還以爲她是開玩笑,今天才知道這玩意早已是軍中高手的標準裝備。
紫袍大漢面如寒霜,冷冷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飛星門中絕沒有人會使道法。”
近身的機會已經錯過,白城揮手召回趕山豬,正要出口辯駁,忽然心中一動,哈哈笑道:“既然被尊駕識破,在下也不隱瞞,實話實說,在下是七海會中人。”
紫袍大漢露出詫異之色,沉吟片刻才說道:“我們從未得罪過貴會,爲何閣下要狠下殺手?”
白城見他言語忽然客氣起來,知道是七海會的名頭嚇住了他,譏笑道:“你說沒得罪就沒得罪?你能代表得‘潛龍’嗎?”說到潛龍兩個字時,他特地加重字音。
紫袍大漢面色一沉,說道:“你既然知道我們是潛龍的人,就應當知道咱們兩家早有約定,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白城沒想到他言語客氣,是因爲這兩個組織早有勾結,此時再想否認,已有些騎虎難下,只能硬着頭皮冒充到底。
好在他素有急智,心如電轉厲聲說道:“你也知道井水不犯河水!那你們冒充我們七海會的名頭行事,又是什麼道理?”
這話是信口開河,爲的是挑逗紫袍大漢和他爭論,到時候,再用言語試探,尋找轉圜的機會。
他卻沒想到,七海會名頭極大,威勢極重,行事向來十分霸道,所到之處望者披靡。所以江湖中,向來有人喜歡借用七海會的名頭做事,就連“潛龍”中人也不例外,否則柳青山與白城交談時,也不會隨口讓七海會背鍋。
紫袍大漢一怔,問道:“閣下有真憑實據嗎?”他雖沒有承認,但言辭已經軟了下來。
白城見他言辭鬆動,心道一聲僥倖,趁勢追擊道:“尊駕以爲我們七海會都是吃素的不成?”
紫袍大漢似是拿不定主意,沉吟片刻道:“別人做沒做過,在下不敢保證,但卻可以保證隨我來的這些人,絕沒有做過。”
白城冷笑一聲,再不說話,心中卻在飛速思考下一步要如何行動。
這邊白城正在考慮,那邊一名黑衣青年卻着急起來。
剛纔紫袍大漢與白城交戰時,他已將各個帳篷一一巡視,除了他們幾人,其他人全被殺死,其中有兩人與他相交莫逆,感情深厚,可謂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他本以爲紫袍大漢穩佔上風,擒殺白城不費吹灰之力,爲他的兄弟報仇更是順理成章,萬沒想到三言兩語之後,紫袍大漢的言辭竟然軟了下來,似乎有意講和。
一時情急之下,他大聲喊道:“郎統領,這人未必是七海會的!”
白城呵呵一笑,說道:“我不是七海會的,那我是哪裡的?”
黑衣青年臉色一白,說道:“說不定是飛星門的人冒充的。”
白城哈哈一笑,說道:“飛星門也有道法傳承嗎?”
黑衣青年瞠目結舌。
紫袍大漢御下極嚴,素來不許手下人多口。他剛纔喊出聲,當時就有些後悔,此時被白城問住,更是心驚膽戰,生怕紫袍大漢動怒。
他偷眼去看,見紫袍大漢臉色並未變化,才放下心來,腦筋飛速轉動,說道:“你那未必是什麼道法,說不定是什麼法器。”
白城沒想到他居然一猜就中,大笑一聲說道:“法器似乎並不是這麼容易弄到。”
黑衣青年憤憤說道:“多了不容易,一件還是不難的。”
白城笑容更盛道:“那要是兩件呢?”
黑衣青年一怔,再想說話,忽然覺得腦後惡風不善,緊接着就覺得身子一輕,視野越來越高,視角越來越亂,猛然間發現地上躺着兩具無頭屍體,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我已經死了。
黑衣青死的稀裡糊塗,紫袍大漢卻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黑衣青年一愣神的功夫,從他身後竄出一道黑影來,黑影如鞭,鋒銳無比,飛速一掃,就將兩名黑衣青年的頭顱掃下,隨即又鑽回地下,消失不見。
黑影來去如風,又是猝然偷襲,紫袍大漢離兩人距離稍遠,想出手時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人送死。
紫袍大漢面色陡變,連忙拉其架勢道:“閣下是要趕盡殺絕嗎?”。
白城擺擺手道:“尊駕且慢,在下並無此意。”
“閣下是什麼意思?”
“實話實說,會中是讓我來剷除你們,但在下卻想跟尊駕做個買賣。”
“什麼買賣?”
“我有位朋友被逼服下鎖心丹,在下想討些解藥。只要解藥到手,在下轉頭就走。他日江湖再會,還能喝杯水酒。”
紫袍大漢似是被白城的話打動,沉吟片刻說道:“這買賣倒是可以做,只不過解藥我手上沒有。”
白城心中一沉,他此來有兩大目的,一來是要斬殺潛龍在此埋伏的人手,二來就是爲程世明找解藥,此時聽到這個消息,面色頓時陰沉下去。
紫袍大漢見他面色不對,說道:“我手上雖然沒有,但他身上卻有不少。”一指身旁錦袍人:“王方,還不快把解藥給這位兄弟!”
錦袍人本來身負重傷,躺在一旁,此時聽到紫袍大漢的話語,不由大吃一驚,幾乎疑心自己聽錯了,掙扎着撐起身子說道:“郎奇,你瘋了嗎?他只怕不是七海會的人!”
紫袍大漢聽而不聞,目露冷色盯着他並不說話。
錦袍人見他沉默不語,接着說道:“郞奇,我知道你是沒有把握勝他,但如今七公子已被殺了,咱們就算回去也是死罪,除非把他的腦袋帶回去,才能保住性命。”
紫袍大漢面色更冷,點點頭說:“你說的也是。”
錦袍人聞言,說道:“那你還不...”
話未說完,紫袍大漢陡然轉身,手臂一展,拳影一晃,一道拳風擊出,將錦袍人的頭顱擊的粉碎。
白城見紫袍大漢身法轉動,還以爲他要出手偷襲,連忙擺好架勢準備迎接,沒想到他竟回身一拳將錦袍人打死,不由目瞪口呆。
紫袍大漢一拳打死錦袍人,冷笑說道:“衛家一個奴才,竟敢衝我指手畫腳。”
說完,他走到屍身身邊,伸手從他胸前掏出一個瓷瓶,揭開看了看又合上,信手拋給白城,說道:“這是鎖心丹的解藥,瓶中有十粒,每年一粒足可管十年。”
白城接過瓷瓶,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隨口說道:“尊駕就這麼走了嗎?”
紫袍大漢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笑容,說道:“閣下還打算替七海會拼命不成?”
白城瞬間明白,紫袍大漢早已知道他不是七海會中人,剛纔與他說了那麼久不過是逢場作戲,脫口說道:“原來你也不是!”
紫袍大漢悶哼一聲,怒道:“我費了一年功夫才混進潛龍,沒想到竟壞到你的手上。”
白城苦笑一聲,連連張口致歉。
紫袍大漢卻不再理他,走進帳篷,取出長槍,提在手上,大步朝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