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蒲團?
白城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剛纔他在神像前磕頭時,順手在蒲團下面摸了一把,當時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有個多餘動作,隨口問道:“這封信藏在蒲團之下?”
魯抱石微微點頭,說道:“不錯。”
這封信很長,魯抱石看的也很認真,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纔將信紙折起來,臉上的表情在不斷變化,時而興奮,時而緊張,卻始終低頭不語,似乎是在思索什麼。
白城問道:“師叔可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魯抱石擡頭看了他一眼,問道:“小城,你對掌門之位有什麼看法?”
白城沒想到他忽然提出這個問題,一時間也不知怎麼回答。
對這個問題,兩人曾深談過許多次,魯抱石一直勸他去爭奪掌門之位,但是他對這件事興趣一直不大,幾次都推脫了。
但如今,情況已有了變化。
昨日在山谷中,他已經與程世明達成一致,要用掌門之位與江放鶴背後的勢力做一筆交易,達到壓制“潛龍”,剷除柳青山,爲白鐵寒報仇的目的。
如此一來,他勢必要爭這掌門之位,但是爭到之後,他又要把位子讓給江放鶴,所以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給魯抱石解釋這前因後果,只能含糊的說:“這掌門之位,柳青山只怕名不正言不順。”
魯抱石一拍桌子,喝道:“說得不錯!”
白城見他面色突然激動起來,問道:“師叔爲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
魯抱石長吸一口氣,說道:“過去我屢次勸你去爭掌門之位,你都不肯去。那時候你年紀還小,我也不催你,就聽任你這麼耽擱下去。但這次你一走就是一年,期間音訊全無,我好幾次都懷疑你已遭了柳青山的毒手,心中不知有多後悔。”
白城說道:“弟子無能,勞煩師叔掛念了。”
魯抱石擺了擺手,說道:“你我叔侄之間,就不要說客套話了。”
緊接着,他說道:“自此以後我就下遞給決心,發誓只要你能回來,無論如何都要幫你爭到這掌門之位。”
白城聽到這裡,心中涌起一陣暖流,眼睛一酸幾乎要流下眼淚,咬牙說道:“師叔的大恩,小城無以言謝。只是柳青山勢大,這事太過危險,師叔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魯抱石拍了拍白城肩膀,說道:“小城,你不用擔心,這事我已經有了萬全的把握。”
白城脫口說道:“怎麼可能?”
魯抱石把剛纔他看的那封信遞給白城,說道:“你看過這封信就知道了。”
白城接過信箋,細細讀了下去,隨着內容的深入,臉上的疑惑之色也越來越深,直到最後看到落款處,方纔大吃一驚,說道:“這…這…這封信是他老人家寫的?”
魯抱石放聲大笑說道:“不錯,還有什麼問題嗎?”
白城點點頭說道:“有這封信在自然毫無問題。”
繁星滿天,山風襲人。
從接風宴上回來,白城把明天的計劃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覺得沒有什麼破綻,方纔上牀歇息。
只是不知爲什麼,他心情有些煩躁,躺了半個多時辰,還睡不着覺,索性披上衣服,去院中散步。
正在沿着院中小徑溜達,他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回頭一看,林素還一手拎着酒壺,一手抓着一隻肥雞,正朝他走了。
白城微微一笑,說道:“晚上接風宴,林大哥沒吃飽嗎?”
林素還搖搖頭說道:“你們飛星門規矩太多,這個也來敬酒,那個也來敬酒,哪有時間吃菜?”
白城搖搖頭,苦笑一聲,也不知說什麼好。
林素還狠狠咬了口肥雞,問道:“你怎麼也睡不着?”
白城長出了一口氣,說道:“老實說,小弟有些緊張。”
林素還渾身一抖,差點扔掉肥雞,驚訝說道:“兄弟,你在開玩笑吧。我看兄弟幾次出手都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你也會緊張?”
白城苦笑一聲說道:“不同的,往日小弟出手,勝負都只與小弟一人有關,縱然丟了性命,也只不過是自家的事情。不過,小弟明天要做的事情,卻干係重大。一旦不成,不要說師父的仇報不了,就算是程、魯這兩位師叔也有性命之憂。”
林素還一怔,說道:“原來你擔心的是他們。”
白城點點頭說道:“不錯,小弟是怕有負他們所託。”
林素還沉吟不語,過了一會,忽然說道:“金師兄就不會這麼想。”
白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林大哥說的是金玄奇,金先生?”
林素還點點頭,說道:“不錯。金師兄是我師父門下大弟子,這些年師父已經不大管事了,我們這一支脈的生死榮辱可以說全系在大師兄身上。”
白城嘆了口氣,說道:“那金先生壓力一定也很大了。”
林素還搖搖頭說道:“你錯了,金師兄從來也不擔心壓力。”
白城脫口說道:“怎麼可能,難道他把你們從來不放在心上?”
林素還說道:“金師兄爲了我們這一支無懼生死,是師父門下最爲忠心的弟子。”
白城驚訝問道:“那他爲什麼沒有壓力?”
林素還沉思片刻,說道:“這個問題,我也問過金師兄。記得他說過,天下之事,問心無愧即可,至於其他的,也不是我們管的了的。”
白城細細想了一陣,覺得渾身上下忽然輕鬆起來,說道:“金先生高論,小弟明白了。”
林素還哈哈一笑說道:“你明白就好,你跟我師兄是一路人,都把這些事情看得太重,不像我有吃有喝就行。”
白城笑道:“林大哥境界太高,小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趕上。”
兩人正在院子裡說話,忽然聽到“唰”的一聲,似乎有夜行人衣袂刮帶的風聲。
白城聽到聲音,也來不及跟林素還打招呼,提起“八步趕蟬”的輕功,飛身追了過去。
林素還站在原地,嘆了口氣說道:“就憑你這性格,這輩子也趕不上我這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