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被顧佐激怒,三尖兩刃刀圈住顧佐,拔太阿劍猛斬,這兩件都是楊戩的靈寶,可以和齊天大聖如意金箍棒硬碰硬的好東西,顧佐實在沒什麼可以抗衡的兵刃,只能繼續以大道規則控場,用九疑甲和天庭戰甲護身。
主要的反擊手段便是兩極宙光盤和金文火篆符,偶爾以魚線偷襲。
再次做過一場,楊戩下手明顯要比之前狠多了,雙方都鬥出了真火,顧佐也比之前更加狼狽。
楊戩九轉元功所化銀甲守得固若金湯,八九玄功千變萬化,足可抗衡顧佐的大道規則,縱地金光術來去迅捷如同瞬間挪移,三昧真火照徹天地,又有指地成鋼、撒豆成兵、五雷訣等等諸般高明之極的法術,哪一項拿出來都夠人喝一壺的,實在是難以應對。
說實話,能和楊戩鬥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直接證明了顧佐的實力,放在諸天萬界,佛道都算上,足以進入前五十之列。
但雙方不是擂臺比武,不是印證道法,是生死之戰,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只能再次逃跑,可惜有嘯天犬在,連逃出個喘息之機也難。
鬥到最後,顧佐也怒了,大叫:“好個楊二郎,既然如此,那就不死不休,看我以世界之力砸死你!”
這句話說了不知多少回,只應驗過一回,楊戩對這句話幾乎已經免疫,除了再次提高三分警惕外,下手沒有半分遲疑,見顧佐撂下狠話後又躍遷無蹤,於是緊緊跟上。
忽然間,眼前一片開闊,持續了不知多少回的虛空細線盡皆消失無蹤,只剩周圍一望無際的漆黑。
這一剎那,楊戩一度以爲跟着顧佐躍遷到了某個金仙諸天,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裡絕非某一個天界,而是虛無。
楊戩呆住了,萬般情緒涌上心頭,刺得他幾乎無法喘息。
顧佐終於還是逃到了他尋找到的節點之中了麼?
就見顧佐飛向虛無的遠處,他的前行方向上有一點小小的白光,楊戩精神大振,緊追過去,一邊追擊,一邊金弓銀彈射向顧佐,始終讓他騰不出手來組織反擊。
追了不知多久,極遠處那亮點逐漸清晰起來,楊戩終於確認,這是顧佐固化的世界。
終於窮途末路,準備以世界之力拼命了麼?他立刻做好了準備。
儘管已經稱雄諸天萬界不知多少萬年,但直到今日,楊戩也是頭一回見到初生的固化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
他追殺顧佐的前進方向對於這個小世界來說,是自上而下的,由此也讓他更加清晰的看到了這個小世界的模樣。
小世界不大,但也比顧佐所說的要大,中央有一處巨大的坑陷,想必是被顧佐之前搬移過來的泰山留下的,圍着這處巨坑,周圍還有連綿起伏的羣山,以及漫山遍野爛漫綻放的桃花,方圓已達百里。
整個世界如同被一個透明的大碗罩住了一般,在無盡的虛空中顯得晶瑩剔透。世界的下方則是同樣形制的世界,但全部是泥土山石,下方間或有細長的岩溶河在其中緩慢流淌。
原來固化之初是這幅模樣。
來到近處,世界越來越清晰,中央巨大的陷坑邊,有幾座村寨,不少房舍已經倒塌,很多百姓正在陷坑邊推倒清理,時不時有人嚎啕大哭。
楊戩微生惻隱之心——如果這個世界毀滅,所有已經固化出來的人都得死。
但僅僅是一瞬間而已,大道面前,豈能有憐憫之心?同情顧佐神識世界的人,那困頓在自己神識世界中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又該去往哪裡?
不過是一瞬間而已,楊戩來不及細看,顧佐已經擋在了身前。此時的顧佐,已經精疲力盡,到了最後的時刻,但困獸猶鬥,很多時候,最可怕的是對手瀕死之前的最後一擊,因此楊戩所有精力集中在顧佐身上,全身銀甲泛起了金光。
“這是三千多人的世界,真君想要殺了他們麼?”顧佐指着被他護在身後的世界,質問楊戩。
楊戩目光微凝,腦海中閃出的卻是一百多年前的那一幕。三千人?通道玄都世界毀滅的時候,死去的人何止眼前世界的萬倍。
“楊二郎,崇恩聖帝、魔家四將、如意、我家十二孃,幾十位仙神都在裡面,等待着我讓他們重生,你真的就打算剝奪他們重生的希望?”
楊戩淡淡道:“我神識之中,有十萬人等待重生。”
顧佐叫道:“既然真君如此心狠,也別怪我不客氣!既然我的人不能活下來,那就讓這處節點一起坍塌!”
楊戩劍眉一挑:“坍塌?”
顧佐道:“我這世界已和節點脈息相連,世界毀滅之時,節點無所依存,自會坍塌!”
楊戩思索片刻,笑道:“危言聳聽!”三尖兩刃刀直取顧佐。
顧佐嘆息一聲,掐指誦訣,小世界猛然加速,向着楊戩砸了過來,果然是拼命的手段。
一個微小的世界,方圓也才百里之地,卻依舊是一個真實的世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大道規則,所有山石土木,所有悲歡離合,所有人情冷暖,加在一起有多重?
當年打破田穀十真人大陣的時候,楊戩就是首當其衝的主力,因此早就有了應對的經驗。何況這個小世界比通道玄都世界小很多,對付起來也就沒當年那麼吃力。
搖身一變,楊戩幻化出一隻如龜般的巨獸,其貌似龜,實則爲龍,龍生九子中的六子,名爲霸下。霸下天賦神力,揹負得起萬千山嶽,更揹負得起所有大道規則、神念思緒帶來的巨大壓力。
龜背迎住顧佐擲過來的世界,向後稍稍退了半步,龜甲旋轉不停,將所有壓力化解,馱着這個世界,霸下仰天長吼,將世界掀於腳下。
四腳在上面重重一踩!
恍惚間,楊戩看見了這個世界山川河流的星散,看見了一戶戶人家面對天災的絕望哭泣。
讓痛苦儘快結束吧,楊戩噴出三昧真火,將世界焚滅。
小世界毀滅的一刻,顧佐怒目而視楊戩,滿嘴鮮血,口中高呼:“坍塌吧,誰也別想得到這個節點!”
倏忽間逃離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