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掉水鬼後,雲鬆並沒有放鬆心神。
他知道銀河裡頭還有一個大威脅。
那便是水猴子!
從尋真子死的時候他就知道銀河裡不只有水鬼。
尋真子什麼人?
這個雲鬆不清楚……
但他卻清楚這位道兄是正經的道士,還是江湖經驗豐富的黑宗弟子。
黑宗弟子個個心思縝密、性情狡詐,他們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所以昨天晚上尋真子既然下銀河對水鬼出手,那就證明他有必勝的把握。
可尋真子入水之後別說獲勝,他甚至沒能跟水鬼走幾個回合,幾乎是一瞬間被拉入水裡就給整死了!
水鬼能有這個本事?!
水鬼有這個本事早滿鎮子隨便抓人搶奪陽氣了,何必去費盡心思的害少年和王蒙這種弱勢羣體?
所以雲鬆敢保證,它水鬼今天能把尋真子秒了,他當場就把銀河水全喝掉。
何況白天時候他在銀河裡當誘餌曾經遭遇過襲擊,當時儘管只是驚鴻一瞥,但他看到了水中東西的大概身影,那不是水鬼的樣子!
最後讓他確定了水中這個東西身份的是幹水鬼後得到的水猴子毫毛銀錢。
那時候他知道了,原來銀河裡頭有個水猴子。
白天時候他查閱了《天目詭奇談》等資料,查清了水猴子的信息。
這東西是水中霸王,又有水獅鬼、水皇屍的稱呼。
相傳人死後若是葬在陰氣濃郁的地眼裡會屍變成爲殭屍,而若是死在水裡然後屍體落在了同樣陰氣濃郁的水眼裡則會變成水猴子。
水猴子能統帥水鬼,這也是被叫做水皇屍的原因之一。
它們在水裡是極其厲害的,力大無窮、快如疾風,所以尋真子會一個照面被掀翻是很正常的事。
雲鬆今天下午待在臥室裡也不光是學習古冶水行術,還在琢磨怎麼能對付這水猴子。
直到他從《天目詭奇談》中看到關於水猴子性情的記載:兇殘,野蠻,記仇,小心眼。
看到這裡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水猴子一定會找他麻煩。
從他今天在河邊的遭遇也能看出來,白天那會他還沒有獵殺水鬼呢,僅僅因爲他和尋真子一樣穿着道袍,這個水猴子就想弄死他。
毫無疑問,早上躲在尋真子屍首下面和下午從水裡竄出來想偷襲他的都是這個水猴子。
下午他獵殺了水鬼,那水猴子更不能放過他了。
將計就計,他再次以自身爲餌來誘惑水猴子上鉤。
水猴子強悍厲害,他必須得在自己主場作戰纔有勝算。
還好《天目詭奇談》中不光記述了水猴子的性情,也記述了它的能力,它能力之一是能在地下走水脈穿梭於各地池塘和江河。
很巧,雲鬆獲得親水符後能感知水脈,他發現王宅後院的井通過地下水脈與銀河銜接在一起。
這樣他就知道了,自己在王宅並不安全,水猴子可以順着水脈潛入王宅來對付他。
從另一方面說,這也意味着他可以選擇在王宅對付水猴子。
白天時候他在銀河的經歷不光讓他發現了水猴子的痕跡,還發現了對付水猴子一個手段。
水猴子怕槍!
子彈是可以殺傷它的。
於是他找王林要了駁殼槍的子彈和彈匣,並聯繫上錢家家主錢泉興來一起對付水猴子。
整個老鎮能被他認可爲戰友的只有這個花甲之年的老人。
錢泉興是個厲害角色,冷靜、勇猛,果敢。
制定下計劃後他傍晚就讓王有德開始做一系列的戰場準備,他找了一口棺材讓錢泉興帶着大石灰粉包藏身於內,又在地上撒了火油,並把令狐猹吊在了屋頂上……
令狐猹能夜視。
它以撒尿爲號。
所以當水猴子開窗驅風吹滅燭火後鑽入廂房的經過雖然悄無聲息,但云鬆還是得到了消息。
令狐猹嚇得撒尿,雲鬆就立馬將藏在供桌下的紙人拉出來替代他的位置,而他則藏進了供桌下。
接下來就是執行戰鬥計劃了。
水猴子撕碎紙人。
雲鬆先出聲震懾它、讓它慌亂。
接着亮起手電光照它眼睛讓它暫時失明。
最後就是他一梭子子彈打出去攻擊水猴子。
水猴子先是被光刺了眼又被子彈打中,還沾染上了石灰粉並被地上火焰給燒到了,這套陷阱很齊活,將它徹底給嚇到了。
所以哪怕它的實力遠比雲鬆強大,也不敢再留下力戰。
這也是它的性情。
狡詐而膽怯,兇殘但缺少狠勁。
水猴子肉身堅硬,這方面它們跟殭屍很像,中彈後它沒死而是立馬往後退準備竄出窗戶。
這時候外面院子扔出來許多火把,一隊隊人扛着槍往裡衝。
王林在後頭一邊開槍一遍喊:“弟兄們給我殺!”
水猴子驚慌憤怒的咆哮一聲,它看到了屋子角落裡的大水缸。
它們天生對水汽極度敏感,隔着水缸也能發現裡面是水,於是它衝過去伸爪掀開水缸蓋子跳了進去。
水猴子不只是能在水脈中穿行,它們和水鬼一樣,只要有水就能以此爲媒介就近進入地下水脈。
水缸蓋子是實木的,很沉重,被掀出來後砸在窗戶上直接砸斷了窗棱。
然後有雪白濃密的蒸汽往外翻騰!
水缸裡頭是開水!
這也是雲鬆讓王有德準備的。
爲了防止水溫下降,他讓王有德找了兩個水缸,大水缸裡套小水缸。
小水缸裡是開水,而大水缸裡是點燃的木炭!
木炭一直在給小水缸裡的水加熱,始終維持着近乎沸騰的狀態。
所以水猴子挺慘的……
它急於逃命發現水缸有水後急忙鑽了進去。
這樣雖然它掀開水缸蓋子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可是慣性太大、它反應不夠快,還是掉進了開水裡頭。
一聲淒厲到讓人心疼的慘叫響徹夜空!
還挺讓人心疼的。
猛男落淚。
外面的壯丁們沒有聽過這麼恐怖的慘叫。
王林揮舞手槍毫不猶豫的叫道:“弟兄們,跟我撤!”
水猴子慘叫着鑽出來,渾身黑毛少了許多。
燙禿嚕皮了!
說來複雜,一切都是一眨眼的事。
水猴子從缸裡跳出來後雲鬆還沒有換好彈匣,他心裡暗暗叫遭趕緊將手背放到嘴上——他在手背上貼了一根水猴子毫毛。
結果讓他震驚一幕發生!
水猴子沒有攻擊他也沒有逃跑,而是一連發出幾聲淒厲的慘叫:“莫得敢見死!莫得敢見死!莫得敢見死!”
雲鬆大驚。
這玩意兒還會說話呢?
但它說的是什麼雞兒玩意兒?
他心裡吃驚手上可不吃驚,抓住這時間換上了新彈匣準備繼續掃射。
頭頂又有水灑向。
令狐猹再度撒尿。
幾乎同時咣噹一聲屋頂破碎,一個身影落了下來一把抓住了水猴子。
同時雲鬆手裡一輕,他的駁殼槍不知道怎麼飛了出去,而且是往後飛,正好砸在錢泉興腦袋上。
正在緊張觀戰的錢泉興當場倒進了棺材裡。
形勢突變。
而且是雲鬆完全沒有料到的變化!
這時候從天而降的身影發出聲音:“夠了,他是個可憐人,你放過他吧!”
隨着聲音響起,地上燃燒的火焰像關閘的點燈,從後往前一點點熄滅了。
最後手電筒的光也滅了。
極其詭異。
雲松下意識叫道:“你是誰?”
黑漆漆的人影說道:“救你的人。”
雲鬆叫道:“你什麼意思?別裝神弄鬼……”
“現在不是咱們見面的時機,”人影打斷他的話,“小心姓錢的,江南望族信不過,老鎮的人都信不過。”
“我得帶他走,他是可憐人,你放過他吧。”
雲鬆問道:“你說的他是這個水猴子?他是人?”
人影嘆道:“和你一樣的可憐人,不過你比他幸運。”
這一番話把雲鬆給說茫然了。
他急促的問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聽不懂?”
人影又嘆了口氣, 整個人籠罩着憂愁的情緒:“你對我裝傻沒用。”
“有人要來了,我要帶他走,你放過他吧,他那麼可憐。”
“我帶他離開這裡,不會再回來了。”
“你是說這個水猴子?他可憐什麼?被他害死的人才可憐!”雲鬆說道。
“他是身不由己,他也是被你那家人害成這樣的!”人影說道。
“算了,沒時間說了,這個給你當做他的道歉賠禮吧,沒了這個,他等於沒了半條命。”
人影一揚手,一個長條形盒子出現在雲鬆面前。
接着狂風四起。
就在大風中,供桌上的蠟燭突然燃燒。
手電筒的光隨後亮了起來。
屋子裡一片凌亂。
人影與水猴子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地上餘溫猶存,撒了許多石灰粉,水缸裡熱氣蒸騰,屋樑上吊着令狐猹。
令狐猹瞪眼伸腿耷拉舌頭。
例行裝死。
雲鬆看向手中的長條形盒子,這盒子很長,得有一米半,粗細跟人的小臂差不多,外表紋路簡單但沒有規律,入手冰涼,竟然是陶瓷質地。
他將盒子打開,裡面一柄沒有鞘的長劍。
這柄劍通體黝黑,平平無奇,只有劍柄兩面各有幾個字,字跡很古樸,他一個不認識……
外面響起輕輕的腳步聲。
像是有人在踮着腳走路。
雲鬆急忙抽出劍看向外頭,卻聽見是王有德聲音響起:
“真人?真人?活着的話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