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激盪!
如同水雷爆炸!
雲鬆揮出尚方斬馬劍,金光掃過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夜空!
劍光掃過黑影。
一聲哀嚎旋即響起。
黑影被逼的往後退,一步退出就是陸地!
鬼馬同樣快步跟上,它擡腳踏出並張開嘴發出咆哮,給雲鬆來了一記助攻。
黑影要避開劈來的神劍又要避開鬼馬的踐踏,它只能連連往後退。
鬼馬一再進逼。
又要擡起馬腳來一個戰爭踐踏。
黑影避開神劍後猛然快步搶前,幾乎是瞬移到了鬼馬跟前一把抓住了它擡起的蹄子,竟然硬生生的將它給扛住了!
幾乎瞬間又有波浪翻滾着從它身後涌出。
浪花兇猛、水波森冷!
這水有問題!
眼看浪花要淹沒幽冥騎,但幽冥騎突然消失。
一具渾身龍鱗的殭屍取而代之並開弓揮拳!
遊屍一拳打開了波浪如同一支利箭從中射出,他竄出來後拳風獵獵,將黑影打的連連倒竄!
黑影驚恐大叫:“你是什麼鬼!”
雲鬆沉默不語,就是一個勁的開捶。
反派死於話多,真男人幹架從不嗶嗶!
殭屍修煉的終極是旱魃,專門剋制水系妖魔鬼怪,而云鬆現在遇到的這個黑影就是一個水系妖魔。
它不是個鬼,是個妖魔!
雲鬆昨晚輕易斬殺了那買壽紙人後便意識到了此事幕後另有黑手。
啊嗚的經驗告訴他,買壽和借壽這種事一般是人和妖魔精怪所爲,
多數鬼祟對人的壽命不感興趣,它們又不可能再以人壽存活。
而妖魔精怪不一樣,它們可以借人壽來修煉,人則可以用邪術來奪取他人壽元也就是生機來增加自己壽命。
當前來看,這件事幕後主使的便是妖魔而不是人!
雲鬆一個白天收起了村裡的所有神龕,他把村子轉遍了,並沒有在村裡發現詭異之處。
那他在知道做神龕所用的陰沉木是從河裡撈出來的之後,便大膽做出推斷:
河裡還有陰沉木,有妖魔精怪藏身其中!
支持他做出這個推斷的還有張飛鯊告訴他的那個常識:陰沉木能藏鬼。
這樣一切就好解釋了,真正買壽的東西藏在河裡的陰沉木中呢,所以雲鬆壓根發現不了什麼異常。
帶着這念頭他佯裝離開村子,傍晚又悄悄地殺了回來。
還是令狐猹做雷達,它發現了蘆葦叢陰影中的東西,雲鬆便唱着《探清水河》跳了河。
他跳河的目的自然是吸引這妖魔來查看自己的情況,這是反套路而行之,他相信自己在妖魔面前跳河自盡,這妖魔一定會忍不住來查看自己是什麼情況。
魯迅說過,這是人的劣根性。
好奇心重,愛湊熱鬧!
雲鬆吸引妖魔來找自己,第一是爲了伏擊妖魔一把;第二則是逼迫妖魔留在岸上。
他跳水的時候妖魔已經在岸上了,這樣他從岸邊跳入河裡,這妖魔的自然反應便是從岸上來他跳水的地方查看他的情況。
而他則在此時從水下突擊,將它進一步逼迫到岸上。
這妖魔常年在水中,南河是它的主場,陸地纔是它的客場,雲鬆要與它決戰自然得把它帶到客場中!
現在一切如他所願,妖魔修爲高深,但是雲鬆化爲了遊屍。
遊屍能剋制它的能力,加上陸地削弱了它的能力,此消彼長,遊屍壓着妖魔就是一頓吊錘!
可惜這妖魔修爲高深,雲鬆不敢掉以輕心,所以不能中途變成人身去攻擊它來吸收陰氣,而是一鼓作氣以遊屍的身份將這妖魔給錘死了!
它被爆錘之後便化作一道陰氣被遊屍給吸掉了,竟然沒有留下真身。
雲鬆疑惑的撓撓頭,隨即反應過來:這東西的真身恐怕在水下呢!
於是他便放出了魚和偉,一人一魚在水下蒐羅起來。
滬都大江小河數量無數,這是一座河網上的大都市。
南河名字普通,但它規模很可觀,水流量挺充沛的,河中深處得有三四米,已經相當深了。
雲鬆入水中看,秋天的河裡魚蝦蟹不多,幾條水蛇躲在泥窩子準備冬眠。
魚和偉看到後上去吐了口水,它把水蛇們給衝暈,然後吃了一頓大碗寬面……
見此雲鬆大爲失望。
他下手太慢了,本來他準備操練一下這些蛇的——過去幾天沒事的時候他修煉了《操蛇秘術》,自認已經小有心得,操控這些水蛇不成問題。
河底是泥沼。
就在亂泥之中他看到了一片琉璃瓦。
魚和偉噴水清掃了琉璃瓦周邊,然後雲鬆發現這是一座屋頂,規模不大的屋頂。
他親自上去挖掘了一番。
隨着亂泥被河水沖走,一座小廟宇露出在他的眼前。
這小廟只有一間茅草屋的規模,不知道怎麼出現在了河底,它本來應當修建的頗爲金碧輝煌,這從屋頂上的琉璃瓦和門前的立柱便能看出來。
但不知道多少歲月流逝,也不知道多少河水沖刷而過,小廟整體已經殘破斑駁。
雲鬆站在淤泥半堵的門口往裡看,看到裡面有一尊神像。
這神像的形象頗爲有趣,上身是魚、下身是人,與傳說中的鮫人正好相反,與他曾經看過的電影《美人魚》中兩個警察給大超子畫的一幅畫倒是很像。
不過畫中的人身就是尋常人身,而這神像的下身是人的腿卻沒有人的腳。
它的腳是兩艘小船。
雲鬆認出它的身份,這是一個魚伯。
他曾經苦讀這個世界的精怪典籍,其中一本書叫《古今注》,上面寫道:
魚伯者,大水乃有之。大龍朝末,有人於河際見之。魚頭而人軀,有鱗甲如大鯉魚,手足耳目鼻與人異爾。狂風起之,乃出水之,遂風浪止。
這種精怪算是水神的一種,它能夠平定大河的風浪,所以有些地方會將建廟供奉它。
雲鬆凝視着魚伯神像,隨着水流沖刷,魚伯神像逐漸便被沖刷掉了。
先前他在岸上力戰的黑影正是這魚伯神。
當然如今它已經不是神靈。
或者說它從來都不是神靈。
儘管廟宇是祭神之地,信徒在廟中焚香設供、祭祀神明,神明受了信徒的香火、收了信徒的貢品就要庇佑信徒,應驗信徒之祈求。
但不是每座廟裡供奉的東西都能被叫做神靈。
隨着魚伯神像被水流沖掉,廟下面開始往外翻涌黑影。
一個個的黑影扭曲着纏繞着浮現出來。
它們是水鬼。
這些水鬼本來或許被魚伯鎮壓、或許被魚伯管控,總之它們是被束縛的。
如今魚伯神像徹底消失,它們終於得到了自由,然後它們準備去嗨一波。
水鬼們爭先恐後冒出來。
它們迫不及待的離開魚伯廟,第一眼便看到了水中的雲鬆。
水鬼們欣喜若狂。
它們以最快速度撲上來。
接着看到了一尊威嚴的靈像出現在自己面前!
此時它們心裡頭只有一個想法:跪下!
雲鬆變成了野河伯。
河伯是比魚伯更要正統的河神,野河伯要管轄這些水鬼是手拿把掐的簡單事。
水鬼們形象醜陋。
或者成了水泡饅頭、或者是被魚蝦蟹啃噬的面目全非、或者是被拋屍入水所以屍體殘缺。
雲鬆陰冷的看着它們,操起河底水草拴在它們脖子上,將它們一個個全抓了起來。
水鬼們在水裡瑟瑟發抖。
魚和偉本來被它們嚇得瑟瑟發抖,發現自己靠山牛逼後它不發抖了,它抖了起來,在水鬼們面前一個勁裝逼,時而咬這個一口、時而怕那個一尾。
非常囂張!
雲鬆拴着水鬼上岸,放出反魂箱將它們全給塞了進去。
好活。
今晚總算有所收穫!
二十多號水鬼全被他給收走,然後他變成人身進了村裡。
村裡的狗以兇殘的叫聲來歡迎他。
當他變成遊屍之後,狗吠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飄在夜空中的狗尿狗屎味兒……
有人聽到狗叫聲出門來看,看到雲鬆後趕緊去通知喬棟樑。
喬棟樑很疑惑:“九少爺,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快跟我回家去避避風,今晚風很冷啊。”
雲鬆微笑道:“今晚的風兒,委實有些喧囂,但我不在乎,我這次來找村長主要是爲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我得帶走跑爺。”
喬棟樑說道:“這個您請便,跑爺不是我們村裡人,九少爺您想怎麼做請隨便。”
雲鬆點點頭又說道:“第二件事是我要打聽個事,你們南河的河底是不是有一座廟宇?”
喬棟樑痛快的說道:“對,魚仙廟,我小時候聽村裡老輩人說,以前南河改道之前,村子前面那地方確實有個廟就叫魚仙廟,裡面供奉着一個魚仙。”
雲鬆恍然:“原來南河改道過?”
喬棟樑回憶着說道:“是的,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得多少年前呢?恐怕一百年不止!”
“一百多年前大浦江改道,然後我們村子的南河也跟着改道——這可是一件大事,當時村裡死了好些人呢。”
“河流改道這件事跟你們南河的魚仙廟有沒有關係?”雲鬆直入主題。
這件事喬棟樑不太清楚了,他便召集了村裡族老,又去請來了村裡年紀最大的幾個老人。
老人們七嘴八舌,答案無法統一:
“有關係,魚仙可靈了,當年大浦江改道真是一場災難,好些村子都被沖毀了,我們長喬村也差點被沖毀,是魚仙大發慈悲,它以法力主導了南河的新水道,淹掉了自己的廟,然後纔有咱們長喬村的生!”
“放屁!咱們長喬村風水好,多少風水師來了都說咱這裡不會受水旱災?明明是魚仙趁着大浦江改道想淹了咱們村奪取咱的風水寶地,結果它最終鬥不過老天爺,南河改道固然淹了村子一些地方,但也把它廟給淹了!”
“你才放屁,你懂個球!”
“你連屁都放不出來,你老的都拉不動屎了!”
剩下的便是老頭們互相攻訐,他們鬥嘴說出的話專門往下三路走,怎麼人身攻擊怎麼說。
雲鬆聽的大開眼界。
罵街的知識又提升了。
喬棟樑覺得很丟臉,他趕忙安排人將老頭們給搬走,然後小心翼翼問雲鬆:“九少爺,您爲什麼突然問魚仙廟的事呀?”
雲鬆坦然道:“操作買壽的妖魔,很可能是這個魚仙。”
喬棟樑呆若木雞,下意識說道:“這不可能吧?魚仙畢竟是仙兒啊,它雖然已經消失百年,可是我們村裡還是有它的傳說。”
“而且,我們村裡人對它不薄啊,每次誰家有什麼紅白喜事,多數會去南河前給它祭拜一下……”
“等等。”雲鬆攔住他,“你爹過壽之前你們去河裡祭拜過魚仙了?昨晚上那個老先生,他也去祭拜過魚仙嗎?”
喬棟樑說道:“不是去河裡祭拜,就是有紅白喜事不得燒紙上供嗎?我們便會給魚仙一起上一份。”
雲鬆惱怒道:“這麼重要的事不跟我說?”
喬棟樑嚇得跪下了:“九少爺息怒,九少爺別生氣,是我錯了,可我、可我沒想到啊!”
“這事在我們村裡是約定成俗的事,當尋常事了,實在沒想到這會有問題!”
雲鬆無奈。
如今事情已經解決,他即使跟喬棟樑發火也於事無補。
如果早點知道村裡逢年過節有紅白喜事會祭拜一個魚仙,那他肯定會先懷疑這魚仙有問題。
他告誡長喬村的族老說道:“人生福禍皆有因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們以後不要亂拜神,只要做事無愧於心,那你們平日裡去拜天老爺地老爺即可!”
喬守信壯膽子說道:“可是如今這世道這麼亂,誰能做到一輩子無愧於心?”
雲鬆說道:“你們若是做了錯事,然後寄希望於拜一下神明就能免除揹負的罪孽,那這對於多行善事、多有功德的人來說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哦,高僧尚需經歷九九八十一磨難方能成神,你們做了壞事就想着放下屠刀立地成神?想什麼美事呢!”
他將長喬村的族老們訓斥一通,教導他們以後要多做好事多向善,這纔算料理完了這件事。
跑爺在他的草窩裡頭呼呼大睡。
雲鬆一看天色已晚,這時候回滬都就要走夜路了,他不怕走夜路,可是沒有車子,這長喬村隔着箐口相當遠,等他走回去怕是都要天亮了。
於是他也選擇在村裡留宿一晚。
於是早上他又吃了一頓鮮蝦餛飩。
他招待跑爺一起吃餛飩,跑爺能吃,喬棟樑找了五個婦女來包餛飩,結果才勉強招呼上了跑爺。
而這還是跑爺最終喝光了餛飩雞湯用以充飢的前提。
跑爺吃飽喝足,雲鬆終於能使喚的動他了,他要帶跑爺離開,跑爺臨走之前規規矩矩給村裡磕了三個頭。
從這點看雲鬆覺得跑爺還挺講究,或許他並沒有那麼瘋癲。
喬守信看他要步行上路,趕緊說道:“九少爺,我有車,要不然我送你吧。”
雲鬆問道:“是黃包車嗎?”
喬守信笑道:“怎麼可能?我又不是跑車的。”
雲鬆篤定的說道:“那你要用自行車來送我?”
他可不信喬守信買得起轎車!
結果喬守信搖頭:“不是!”
他推出了自己的車。
是一輛三輪腳踏車……
這玩意兒倒是挺有用的,雲鬆帶着跑爺、沙老大、令狐猹和阿寶上車,喬守信一路咬牙切齒將他送回滬都。
別看喬守信長的不行,這身體素質沒的說,一輛三輪車被他騎得跟環法賽車似的,竟然一路沒歇息將他們給送了回去。
雲鬆回家後得安排跑爺,便喊了一聲:“田芳,家裡來客人了,你出來收拾一間房屋給他住。”
田芳落落寡歡的走出來,她嘆氣道:“我好歹做過大帥夫人的,能不能別把我當管家婆使喚?”
跑爺看到她後猛的發出一聲尖叫:“啊!”
他發出這一聲叫後便要撲向田芳,身影迅疾,揮手如鷹爪!
雲鬆摁住他讓阿寶給他後腦勺上來了一爪子,直接把他給幹暈乎了。
田芳古怪的看向跑爺問道:“道長,這客人是誰?”
雲鬆心裡一動,趕緊讓大笨象和胡金子一起出來幫跑爺收拾了頭髮、洗了把臉。
跑爺頭髮太亂了,胡金子快刀給他推了個光頭。
隨着跑爺削瘦的面容露出,田芳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天!你是戊尉先生?”
雲鬆意識到自己偶然間帶回來一個重要人物,趕緊給跑爺活血將他喚醒。
跑爺醒來後掙扎着指向田芳,嘴裡唧唧哇哇的不知道說什麼。
這就是喬守信等人口中的‘古怪方言’,雲鬆一句聽不懂。
田芳卻能聽懂,她也用這種方言與跑爺說了起來,兩人越說越是激動,最後田芳要抱着他痛哭。
但跑爺是真的瘋癲了,田芳一靠近就被他打了一拳,要是田芳胸口能緩衝,這一拳怕是要斷掉兩根胸骨!
雲鬆讓大笨象摁住跑爺,問田芳道:“他和你是一路人?”
這就能說通了。
難怪誰也聽不懂跑爺的話,他說的是地球上秦朝時候的方言,這誰能聽得懂?
田芳激動的說道:“是的,道長,他叫戊尉,是徐福先生的三十六弟子之一,你們是在哪裡找到他的?他怎麼、怎麼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了?”
雲鬆將長喬村之行說了一遍,胡金子聽後說道:“什麼魚仙廟,那是個陰廟,估計是個水流公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