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兩天雲鬆是真的辛苦。
白天他得拼命的練《純陽煉氣訣》來積攢陽氣,到了晚上他要去進進出出的搞餓鬼。
隨着幽冥騎修爲增進,使用它所需要的陽氣也變多。
雲鬆一個白天所能積攢的陽氣不夠了,他往往捱到半夜就沒法再使用鬼身。
還好經過他的努力,樹中住餓鬼被剷除了七七八八。
這些貨色跟狗一樣,有的是哈士奇沒腦子,有的是邊牧很聰明。
剩下的就是邊牧了,哈士奇已經被他搞沒了,剩下的餓鬼不好釣,一個個縮在樹裡不動彈。
只是自始至終對他的目光沒有變。
還是那麼怨毒仇恨。
我打不過你。
但我就是不服你。
然而云鬆並不需要它們服氣:反正我只想弄死你們!
來到有藥寨的第四日。
阿細祭典要開始了!
經過通知,筮族各大部落、各大山寨都來了人,有藥寨開始變得摩肩擦踵。
通過這幾天的瞭解,雲鬆已經對筮族這個從未聽說過的少數民族有了一些瞭解。
他們最早是居住在山裡的狩獵民族,對火極爲崇拜,第一是火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方便,第二是他們信奉的祖巫神便是從天火中走出來的。
因爲祖巫神通體如青銅,他們便以爲祖巫神是天火鍛造神銅而成。
這點是他們自己的推斷,啊嗚對此避而不談,所以雲鬆對於它的身份也只能推斷:
他認爲啊嗚是個外星人。
總之在最早的時候筮族還沒有具體成爲一個民族,他們是許多山裡小部落斷斷續續的聯繫着。
這些人不瞭解火,
他們生活要用到火,可是控制不住火,有時候秋冬季天乾物燥,一場山火出現就能燒掉一個部落。
這種情況下他們開始最初的崇拜火,他們認爲火是有靈性的,平時是給他們以方便,當他們犯了錯,火就會懲罰他們。
最早時候他們不是信仰祖巫神,而是信仰火神,他們把對火神祭祀叫阿細,希望祭祀火神能消除災難、壯大部落、獲得吉祥。
當然這玩意兒沒卵用。
直到有一次舉行阿細祭典的時候,晴空出現霹靂,一場天火降臨引燃地火,啊嗚便從大地之火中走出。
這事是有官方的記述,有藥寨的每一屆藥王都要背誦《阿細先機》,這是一篇很長的敘事詩和祭祀詞,只要在阿細祭典上誦讀《阿細先機》,他們就能得到驅邪的神火。
因爲神火來自祭典,所以叫祭火。
阿細祭典最早祭祀的是火神,後來成了祖巫神,他們開始信奉祖巫神的時候,爲了表示對祖巫神的忠誠,便在祭典上加了個重要活動:
燒火神!
他們會以山裡一種乾花製作出一個火神,乾花名爲‘斥力禁遊’,其中斥力是祖巫神欽點的最早一位藥王。
他發現了山裡有一種花,這花顏色有紅有黃有白有黑,但只要曬乾便能夠很猛烈的燃燒。
火神就是用斥力禁遊給插制而成,它從裡到外都是這種乾花,外面是黃色、往裡是紅色,再然後是白色,最後一點乾花在火神內裡是黑色。
這樣的火神就像一朵燃燒的火焰。
燃燒的分層的火焰。
當天的寨子特別熱鬧,女人在準備長龍宴席,男人則準備祭典大會。
其中長龍宴席對大笨象和阿寶充滿誘惑力。
這玩意兒是在寨子中間鋪上芭蕉葉,用寬大的芭蕉葉層層鋪出一條綠毯,然後將食物擺放其上,到時候所有人可以隨意坐下隨意吃,在一個地方吃夠了就隨意換位置。
很帶勁的。
阿寶已經早早坐好了,它選擇了一個上位的地方,進可吃退可吃。
它今天要是不能長上一斤肉,它就認爲自己吃的太少。
滿寨子裡頭喜氣洋洋。
曬着陽光的雲鬆儘管疲憊,但看到後也忍不住高興。
馮陌影走來遞給他一個盒子,說道:“道長你看上去有點虛呀,你得注意點身體。”
雲鬆沉聲道:“福生無上天尊,最近貧道夜觀星象操勞過度,所以體內陽氣有所不足。”
他打開盒子一看,裡面是十枚白白胖胖的丹藥。
這絕對是好丹藥,因爲盒子一開有一股清新自然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精神一振。
馮陌影笑道:“你現在缺陽氣,可以用一下補氣丹,這是建康司馬家出的丹藥,藥效很好。”
雲鬆道謝,收下丹藥沒有直接吃下。
事情不大對勁……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奸!
馮陌影少見的對他表現出了主動性,看他接下了丹藥便坐在旁邊說道:
“道長修爲有些古怪,貌似僅僅是第二境的煉氣境,但你的氣卻很霸道。”
“請道長恕罪,這兩天我一直在觀察你煉氣,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你修的應當是《純陽煉氣訣》?”
雲鬆點頭。
馮陌影說道:“《純陽煉氣訣》是打地基的修煉法門,很不錯,但只能引太陽之氣中的旁枝末節,也就是一些雜氣。”
“而你呼吸之間的氣卻帶着洶涌的霸道感,讓人望而生畏。”
雲鬆落落大方的說道:“小道在修煉之道上沒有什麼天賦,能進入煉氣境也不是靠了自己,而是靠一條五百年虺的協助而成。”
他丹田裡的氣種可不是尋常的氣,是蛟龍之息。
所以他只是第二境的修爲卻可以支撐他使用厲鬼甚至邪靈級別的陰身。
這陰身的使用並非是沒有限制,如果他最早沒有修爲那會就直接變身成幽冥騎,那會直接被幽冥騎耗幹陽氣而死!
馮陌影聽到這話後並不奇怪,他點點頭說道:“那不是一隻尋常的五百年虺,那是一隻得了大道的準蛟。”
“道長真是好機緣,我聽到堂兄傳信說出你經歷的事後還有些不信,現在信了。”
雲鬆心裡一震!
他聯想到馮陌影的姓氏,便問道:“你姓馮——馮長青?”
馮陌影笑道:“是的,他是我堂兄。”
“請道長不要忌憚於我,我對道長絕對沒有一點惡意,只有尊崇。”
“前些天我收到了我堂兄一封信,信裡很詳細的提到了道長,堂兄對道長讚不絕口,而且感恩戴德,因爲您幫助他殺掉了嬴莫及。”
“我沒有想到會在這黔地深山裡遇到您,所以之前咱們見面後我也沒有多想,還是這兩天來我看你煉氣感覺到了你氣中有蛟龍之霸道,又結合你的形象和大笨象的名字,這纔敢確定您的身份。”
雲鬆也笑了,說道:“真是緣分,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故人的親人。”
馮陌影說道:“其實您想不到的事情還挺多的,我送您這盒丹藥與我堂兄沒有關係,是另有人讓我對您表示感謝。”
雲鬆狐疑。
馮陌影又露出燦爛笑容,說道:“是古城馬大猷的事,感謝道長給馬大猷報仇雪恨,且爲他收斂屍首!”
這話有點出乎雲鬆預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他之前在古城時候還想起馬大猷和馮長青有關係,遠離古城來到黔地,他把這回事給忘記了。
藉着馮陌影的話,他問道:“你們和要飯朱門有關係?”
馮陌影笑道:
“道長對我馮家兩度有大恩,我也就不瞞着您了,其實我們算是要飯朱門的外戚世家。馬大猷是世家的第一支,我們是第二支,自立門戶姓馮。”
二馬之馮。
朱門……
朱家。
朱家的外戚……
馬家。
雲鬆陷入沉思——這朱門怎麼跟地球中華文明歷史上的一個王朝那麼像呢?
馮陌影還在說話,又說道:
“道長或許不瞭解筮族的阿細祭典?這個祭典對咱們修士是個機會,我看他們非常尊崇你,待會祭典開始,你儘量去靠近火神,如果你運氣好,那你最近損耗的陽氣可以一下子全補回來。”
這時候牛角號吹響,阿細祭典要開始了。
祭場在山巔。
筮族的漢子脫掉衣裳完全裸出,他們身上畫滿了彩色線條,從腳腕一直到頭頂,膝蓋、大腿、肩膀、前胸、後背全是大大小小的火焰。
不管火焰形象大小,裡面都會有一個形象怪異的人。
一個青銅色的人。
它長着方正的臉、大耳朵大眼,並且身軀異乎尋常的頎長,脖子往下一般粗,還沒有腦袋粗!
看腦袋是啊嗚。
這是雲鬆第一次看到啊嗚的全身像。
筮族漢子們身上畫的是啊嗚從天地神火中走出來的場景。
衆人列隊,雲鬆等人走在前面,而云鬆又在最前面。
他是巫使。
山寨口處排放着桌子,桌子上是一個個酒碗。
藥王一聲令下,一位位身着盛裝的小阿妹帶着靦腆的笑意上來給送酒。
這些小阿妹都是筮族的聖女,也是來到寨子云鬆才知道,筮族未出嫁的姑娘都叫聖女……
用不着啊嗚要求。
雲鬆不動聲色的將腦後頭髮拉開一點。
他太瞭解銠銫鉍了。
這時候給他送酒的小阿妹已經到了跟前。
按照規矩她是筮族聖女中最美貌的一位。
實際上也是。
這姑娘滿身銀飾、身穿大紅色錦衣,秀髮散開如黑瀑落下,瓜子小臉略施粉黛,五官清秀而精緻,肌膚紅潤有光澤,渾身上下充滿小鹿般的活力……
日!
“彩雲?!”
雲鬆震驚的差點把酒灑在對面姑娘的臉上。
這正是旱魃彩雲!
結果小阿妹面露茫然,說道:“尊使您好,您說的‘彩雲’是什麼意思?”
雲鬆鬱悶的指着她說道:“你不用給我裝糊塗!你就是彩雲!”
小阿妹委屈的說道:“尊使,我不是彩雲,我是阿詩糯……”
她說完這話後忽然瞪大了眼睛,用手捂着嘴倉皇往後退。
像受驚的小鹿。
啊嗚淫笑道:“喲,雲松子,你可以呀,你有媳婦啦。”
雲鬆狐疑。
這是什麼話?
旁邊有不少聖女在給大家送酒碗,她們本來笑語盈盈,結果突然不笑了,紛紛扭頭看雲鬆。
很詭異。
往後面的姑娘還在笑語盈盈,然後她們發現有同伴不說話也不笑了只是看雲鬆便好奇的問。
這些人交頭接耳,逐漸的都不說話了,一起瞪着眼看雲鬆。
藥王也在看雲鬆。
雲鬆感覺渾身發毛,問道:“怎麼了?”
藥王表情有些小糾結,他說道:“尊使,您可有夫人?”
雲鬆搖頭。
藥王鬆了口氣,說道:“您現在有夫人了。”
他指向阿詩糯說道:
“她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您,按照我們筮族的規矩,聖女將名字告訴一個人,那就代表這是她心儀的人、她要嫁於的人。”
“但是,如果聖女的名字是被人強迫問出來的,或者被人利誘問出來的,那這人就是我們筮族共同的敵人!”
雲鬆攤開了手。
他能說什麼?
太生草了吧!
旁邊的大笨象陷入了沉思,他看向身前的姑娘,心裡有些躍躍欲試。
隨即他發現面前的姑娘也在躍躍欲試,她直接表現在了臉上,紅撲撲的俏臉上是興奮之情。
對他躍躍欲試。
這不對勁!
自己沒有帥到會讓一個可愛小阿妹躍躍欲試的地步吧?
大笨象自認還是很有逼數的。
於是他立馬露出標誌性的憨笑,問道:“阿妹,請問如果我們外面的男人知道了你們的名字,那必須得娶你們嗎?”
姑娘躍躍欲試的點頭。
大笨象又問道:“那娶你們的話,有什麼規矩或者要求嗎?”
姑娘說道:“你們得留在我們的家裡,成爲我們家庭的一員。”
大笨象立馬冷靜了。
他可憐的對雲鬆說道:“真人,你要入贅了!”
阿寶狂喜:這地方很多竹子,我要肥啦。
胡金子說道:“瞎說什麼呢,真人怎麼能入贅在這裡?凡事往好裡想,或許這個阿詩糯姑娘不是自願說出的名字呢?她有可能是被咱真人給詐出來的嘛。”
雲鬆怒視他:你狗日的這叫‘凡事往好裡想’?
阿詩糯這邊慌了。
雙眸瞬間淚水涌現,一粒粒淚珠清麗透亮,順着紅潤的肌膚滑落,一粒粒摔碎在石板上。
雲鬆對阿詩糯說道:“別慌,你有沒有改名的計劃?你改個名,將阿詩糯當、當筆名!”
阿詩糯壓根不理他,就是擡起袖子抹眼睛,慌張無助的看向藥王。
藥王說道:“你看巫使大人年輕又英俊,他還得到了祖巫的青睞,還很有本事,也沒有妻妾,所以你應該高興,你遇到了一位如意郎君!”
阿詩糯說道:“可是我不是自願說出我的名字……”
“你就是自願說出的。”藥王堅定的說道,“我剛纔都聽見啦,你是情不自禁說出的自己名字,爲什麼會情不自禁呢?因爲這是祖巫神給你賜下的姻緣!”
他使勁鼓掌。
族裡人紛紛跟着鼓掌。
有人喊道:“親一個!”
雲鬆此刻只想砍死胡金子。
雖然這B是捏着嗓子在說話,但他還是聽出來是這貨在搗亂。
藥王欣慰而高興的上前。
他一手握住雲鬆右手手腕一手握住阿詩糯的左手手腕,大聲的用土話喊了起來。
雲鬆聽不懂他說什麼,就看到當地人紛紛歡呼。
阿詩糯低着頭委屈巴巴的說道:
“今日是咱們筮族開設阿細祭典的大喜日子,就在這個日子裡,咱們的巫使大人又和阿詩糯姑娘喜結連理,這是喜上加喜呀!”
“其他人跟着說,喜上加喜!”
“藥王又說、又說……”
後面的話又說不出來了,小阿妹無助的擡起頭,紅紅的眼圈、晶瑩的淚珠——
雲鬆感覺自己看到了愛情。
它可能不是人。
是個美人兒!
但他沒有色令智昏,他對小阿妹說道:“事到如今,咱們別藏着遮着了,就說實話好了。”
“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不知道你的真實姓名是什麼,但你曾經化作過彩雲靠近我,是嗎?”
“如果是這樣,那你承認好了,你接近我有什麼目的?我這個人很好說話,如果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事,那你直說,我能做到我一定幫忙。”
小阿妹無助而茫然的看着他,兩隻小手絞在一起,還是淚眼汪汪的樣子: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不是彩雲,我不想找你幫忙,也不想找你做什麼事,爲什麼會這樣?我只是來給你們敬酒的呀。”
現實沒有給雲鬆逼迫她的機會。
阿細祭典是有嚴格的時間要求的,藥王單方面宣佈了他們的婚姻事實,然後讓人把阿詩糯給帶下去了。
他用土語跟幾個婦女叮囑了一番,啊嗚聽後急忙說道:“今晚我要跟你睡一個屋,我睡牀頭櫃上。”
雲鬆愕然:“你啥意思?”
啊嗚再度淫笑:“藥王要給你們辦婚事,他讓族人給阿詩糯洗香香換上婚裝然後今晚把人送到你牀上去。”
一聽這話大笨象趕緊說道:“那婚宴上我坐小孩那一桌,大人一桌我吃不飽。”
胡金子說道:“我坐老孃們那桌。”
阿寶抖了抖耳朵積極的看向他們:還有宴席?那我自己一桌。
最近吃的太好,可能要長肉太多,它陷入了幸福的煩惱。
雲鬆讓兩人滾。
阿寶眯着眼睛幸福的抱住他的腿要單獨開個桌,雲鬆擡腳讓它免費坐了一次土飛機。
只有令狐猹安靜的坐在一邊。
雲鬆摸摸它的頭嘆道:“還是猹你最好。”
令狐猹安靜的思索:我坐哪一桌都行,反正我不吃肉,我吃瓜。
阿細祭典很是莊重,他們上山的路上鋪滿了松針,每個人手裡都有一碗酒。
阿妹們盛裝倒酒,漢子們唱響祝酒歌。
歌聲嘹亮而豪邁,熱情的叫人不喝也不行。
喝過酒他們往山上走。
然後一路走松針便一路燃燒了起來。
他們必須得走的比松針燃燒的更快!
鄰近山頭的時候能看到斷裂焚燬的樹木和碎裂的山石,這是古寨經歷大戰所殘留的遺骸。
山頂開闊,狂風呼嘯。
身上纏滿了各色藤蔓的藥王上前高呼,有山魈扛起斥力禁遊飛躍而來。
一點火星落在了乾花上。
火焰瞬間就狂野的燃燒起來!
雲鬆感覺到有充沛的陽氣往四周翻涌,啊嗚說道:“這是我送你的第一個謝禮!”
他的話音落下, 散亂的陽氣陡然匯聚成了一股氣流衝進他後腦勺,順着他腦中天橋飛旋一圈——
走奇經八脈、四肢百骸,遍及全身!
他體內運行的陽氣匯聚這股氣後瞬間壯大,循環一週後氣種也變大,隨着陽氣一遍遍的運轉,氣種跟吹氣球一樣脹大起來!
最終氣種壯大的好像佈滿了他的丹田。
雲鬆感覺自己的小肚子滿滿當當全是氣!
這時候陽氣還在繼續涌入。
狂野的涌入。
爲了避免丹田被擠爆,他在奇經八脈上的穴道一一打開,然後它們變成了小倉庫,將這些陽氣全給收藏了起來。
引氣、煉氣之後,氣之三境的第三境界出現。
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