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鴻國際大酒店,十三樓1313號套房。
屍體已經被警方搬走,兇案現場也已經收拾乾淨。
當然,之所以警方會有這麼高的效率,並且違反制度,容許店方“破壞”現場,純粹是由於酒店老闆*過硬,手眼通天!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公廁,而是一間五星級國際化大酒店,發生命案傳揚出去的話...
甚至,關於這樁懸案的資料,先就已經被封入檔案庫,案件草草了結。
這種時候、這樣的案子,多少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或者說引發市民恐慌。即便不扯遠的,最直接影響,酒店生意必然一落千丈。
不論從哪方面看,這都是高層、店方、甚至警局頭子馬紹不願樂見的。
至於公理、道義?這在有錢人眼裡,是盈利剩下的冗餘。
兩名被害者,法醫初步判定,由於自相殘殺致死。這也是案子明面上的結論,皮肉交易時發生糾紛,導致謀財害命,被害者掙扎時,雙雙不慎身亡。
這倒好,反正犯罪分子和被害人都嗝屁了,死無對證,死的乾淨,皆大歡喜。
至於說在案件背後的種種詭異,以及同早先公廁虐殺案、晚上多起公交事故聯繫,那就不是多數人需要考慮的了。
被害者身份,一名牛郎,很好處理,無親無故,無兒無女,光棍一個,後世隨便就打發了。
至於另一名醜陋貴婦,身份是某位富豪的妻子,本來還頗讓馬紹頭疼,不想她的丈夫一通電話,直接就讓馬局長喜笑顏開!
且不說這種事情、婦人召鴨,若不傳開,那叫風流韻事,一旦傳開,就是醜聞。
何況婦人樣貌的確醜陋,兼之履歷記錄,有輕微的癲癇病,典型的糟糠之妻。
毫無疑問,她的丈夫致電馬紹,並非要求討個公道,而是希望馬大局長能把案子壓下,不要公開,並且願意爲此支付一定的酬勞!
馬紹甚至在電話中聽到了第三者嗲嗲的聲音,這讓頭疼的馬局長嘿嘿直樂。
於是乎,傍晚才發生的命案,到了深夜,已經處理乾淨,甚至不曾驚動酒店內過多宿客。
即便少量現場目擊者,也被酒店方塞了封口費,或者免去一段時間的住宿費,調換樓層。
最終,這件事情表面完美結束,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唯獨身爲酒店經理的某人,終究心底惴惴,不會像對外人打包票似的、信誓旦旦!
...
“嘿嘿!大師!周大師!這邊請!這邊請!”
卻見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直對着身邊黃袍道裝老者,點頭哈腰。
那在古代要被當成反賊殺頭的老道,傲然昂着腦袋,對身邊一店之主不屑一顧。
兩人走到1313號房前,西裝男還沒開口,道裝老者已經揮手示意禁聲!
西裝男也不奇怪老者能找到地方,先就已經說了這事兒。況且作爲H市第二大富豪麾下代表人物,在整個華國範圍內亦屬知名,他也不會對個江湖術士點頭哈腰,身邊老頭雖然傲了些,的確有真才實學!
“大師?周大師?怎麼樣?!”
西裝男惴惴問着,心裡七上八下,這已經是這間套房,第四次出事了!
那老道裝模作樣唸了段經文,一腳踹開屋門!
砰地一響,整個電子鎖都被踹爛!
別說,就憑這一手,這老頭就不是尋常騙子能比!
西裝男被他嚇了一跳,卻是腹誹,自己可是帶了鑰匙的。
當然,這時他也不敢多言,只能緊緊跟着老頭,縮頭縮腦,總覺得屋子裡陰風陣陣!
老頭兒先是在屋內走了一圈,臉上閃過一絲疑色,正好從窗戶倒映窺見西裝男畏畏縮縮的樣子,不經又露出一絲瞭然的笑意。
“哼!孽障!好大的膽!”
卻見那老頭啪地拍出一張符紙,轟隆一響,半空就是一蓬火焰燃燒,落到地上,已經成了灰燼!
西裝男大驚失色,哪裡見過這等陣仗。隨着符紙燃燒,屋內溫度似乎也升高了些!
“大師!大師!難道有...”
最後那個字,西裝男終究不敢說出來,只怕一開口,就會惹禍上身。
他卻不知自己現在的樣子,究竟多猥瑣。
老者瞥了他一眼,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屑,故作虛弱的咳了幾聲,搖了搖頭,拔腿便走。
“唉~沒想到~沒想到啊!”
看老者煞有其事的樣子,西裝男哪裡知道對方在訛他!
一把扯住老者道袍衣袖,就像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大師!大師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您別走~別走啊~”
“對了!錢!大師!您還沒收善款呢啊~”
就在西裝男扯住老者道袍袖口的時候,老道眸子深處閃過一絲戾色,怒意毫不掩飾。
直到西裝男提到善款,面色方纔緩和下來。
當然,這一切,西裝男都未看到。
“陳施主,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情,而是的確有些棘手。我聽人說,你有一位親戚,正在衙門裡當差,這種事,你還是找他吧。”
話落,老道一甩袖袍,拔腿就走。
西裝男聽着一愣,不曉得老道哪裡得來的消息。剛一反應過來,立刻又撲了上去,死命扯住老道,就是不讓他走!
“大師!大師啊!這種事,警署可管不了!”
“大師!您慈悲爲懷!一定要救救我!”
“對了!這座酒店是李先生的!只要大師將這間屋子弄乾淨,李先生定有厚報!”
見到自己分量不夠,西裝男立刻擡出一位重量級人物。
別說,他這招還真管用。
只見那老道果然定住,搖頭嘆息起來。
“罷了!罷了!誰讓貧道師徒欠了李施主一份人情!報酬什麼的,先別提了!老道這番下山,來此也是恰逢其會。今晚,正有一樁恩怨要替朋友了結,且待明日!”
“明日我會帶着劣徒,以及那位老友,一同過來。”
“這孽障,卻也不會再讓它爲禍!”
老者轉身,幽幽盯着那張發生命案的軟牀,恰好正在西裝男背後。
西裝男只覺渾身汗毛直豎,似乎後頭真有什麼,嚇得直接從老道胳膊下鑽過,躲到門外。
也爲難了這位在人前趾高氣昂,其實最怕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
偏偏老道名頭又大,手段也厲害,怎會知道這件套房,早就鬼去樓空,憑白被人耍了一道。
卻說兩人離開,那套房門也只是虛虛掩上。
等到兩人進入電梯後——
砰!
不知是什麼聲音從套房內傳出。
吱呀~吱呀~
好似是老舊的木窗隨風搖曳。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陰冷扭曲,在空曠的樓道里,迴盪~
...
柳毅蹙眉瞪了眼青面獠牙鬼,自從這廝戰鬥力接近上限,一直表現的蠢蠢欲動,似乎看到什麼都想上去咬一口,有些壓制不住本能!
青面獠牙,也不知這頭不男不女的惡鬼,究竟是怎麼死的,多半是被毒死,總之攻擊性極強。
而且隨着原本吸取吞噬的大量淫褻之氣被怨氣取代,本就不多的理智,已經壓不住惡鬼本能的衝動!
每種不同的惡鬼,都有着不同的罪源、不同的本能衝動。
簡單來說,那就是主導惡鬼行爲的純淨靈魂碎片,究竟蘊含着哪種負面情緒更多!
好色之人,變了鬼,也是色鬼。
好鬥之人,變了鬼,也喜歡逞兇鬥狠。
無疑,除了更多後天攝入怨念,青面鬼本質的屬性,應該是極爲好鬥的!
若在先前,這廝曉得輕重,只是吸收活人散發出的負面氣息,那種怨力層次較低,對理智影響也較低。
可自從跟了柳毅,食糧立刻變成更高一級的靈體!
從靈體中吸收來純淨的靈質,也被本能的好鬥主導。更別說取代低級怨力的高等怨念,更加讓僅存的理智受到干擾。
總而言之,若非它勉強還能控制自己,怕不是直接就被柳毅拍死。
不聽話的下屬,可不是好下屬。
不過柳毅也有些奇怪,先前青面鬼寄居處,分明有着一股極強的地煞,是人死之後纔會形成。
莫非那裡,就是青面鬼生前最後呆過的地方?這頭青面鬼,先前可沒開過葷腥。
柳毅搖了搖頭,些許異常,暫時和他無關。
等了大概半個多小時,月上中天,柳毅一行才見着一名老道、和另一位身穿黑色長褂的中年人,聯袂走來。
示意白衣女鬼先行隱蔽,柳毅自己也悄然隱去形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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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能夠和白衣女鬼做些簡單交流,不過大多數時候,只是柳毅在單方面試探,白衣女鬼至今不曾回過一句。
柳毅也不介意,這次打個招呼,並未報什麼希望。
不料隨着他隱身,白衣女鬼果然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做得比他更好!
至於隱身,不過是一種斂息手段,算是天生法術的一種。
這種法門,也是在柳毅戰鬥力突破50時,和飛天遁地一併領悟的。
至於他的幾個下屬,就沒這般法力,只會飛天。
鬼靈本就無形無質,所謂存在感,大體不過氣息、氣勢!
所以當用精神力掃描,或者進入另一層視角、諸如鬼眼、天眼,就會被發現形跡。
但若斂息,就算對方開了鬼眼、天眼,卻也不容易被“看”見。
除非距離太近,或者對方利用高層次精神掃描,一如本體時的他,擴散開精神力,什麼惡鬼隱身都無所遁形!
紅衣女鬼估摸着還有些主角的自覺,又或者本就和來人恩怨極深,肆無忌憚釋放者怨力,生怕對方“看”不清楚,倒不像柳毅喜歡潛伏一旁、伺機待發。
話又說回來,以低級鬼的智力,的確也不會在戰鬥中運用勞什子計謀,只懂蠻打蠻幹。
隨着柳毅下令,三名下屬,除了正太鬼,也一併開始釋放怨氣,尤其青面獠牙那廝,恨不能直接撲下去啖人血肉,比紅衣女鬼還要兇厲。
卻說柳毅暗自吐槽,樓下工地外走來兩人,也是有些愣神。
“孚中,你不是說,只有一頭厲鬼嗎?!”
身穿明黃道袍的老者棄去浮塵,反手抽出背後木劍,臉色有些凝重。
“一頭、兩頭、三頭...四頭!”
“好啊!好你個杜小子!卻是把老道我誆來給你墊背不成!”
那老道士面色不善,但也不曾轉身離去,嘴裡罵罵咧咧,實實在在擺開戰鬥架勢。
黑褂中年面色也不好看,卻不得不強顏歡笑,從懷裡摸出一把銅錢。
“周老怪!唉~老周啊~你可看清楚,只是一隻大的,三隻小的。嗯,那隻小鬼有些難纏,倒也不至於讓我兩栽跟頭。”
“這樣吧,那頭女鬼我來纏住,你先解決另外三個,如何?”
杜孚中嘆息着取出上衣袋裡放着的扁平酒壺,狠狠灌了一口。
卻見老道嘿了一聲,一把搶過酒壺,咕嘟咕嘟灌了個乾淨。
“屁!那隻女鬼怕不是有百年道行,你纏?拿你的鳥纏!”
老道罵罵咧咧,竟是取下背後褡褳,翻出一名八卦鏡來!
“拿着,罩住那頭小鬼,你的文王錢也有些名堂,布個陣將另外兩隻厲鬼囚住,再來幫我!”
“奶奶的!認識你,算老子倒了血黴!”
天知道這老道士哪來這般大的火氣,這時倒是仗義。
那杜姓中年也不多說些什麼,感激的點了點頭,揮手就將那把銅錢灑出,竟是真個在地上排了個簡陋的八卦!直徑約有十米。
這時,那名女鬼已經吐着老長的舌頭,兩眼泣血,披散着長髮,張牙舞爪朝着兩人飄去。
青面獠牙鬼搶先一步,“嗖”地運起穿梭之能,朝着血氣更盛的老道撲去,結果還沒靠近,就被困入陣中!
“白癡!”
柳毅不禁叱罵,將精神念頭傳遞到身邊女鬼心中。
白衣女鬼看着可比那頭獰怖的紅衣鬼養眼多了,後者就那條永遠縮不回去的舌頭,就讓大部分人敬而遠之。
白衣女鬼詫異的看了看柳毅,那種見鬼的表情,彷彿柳毅纔是異類。
閒話少提,戰鬥一觸即發,果然,無腦二人組直接被明擺着佈下的陣法困住。
就連那頭女鬼,都直直的往陣中闖去。
柳毅旁觀早就無語,爲了隱藏行跡,他並未對着幾個下屬下達臨時指令。當然,就算下達指令,多半也沒用,對方根本無法理解太複雜的命令。
紅衣女鬼終究不曾踏入圈套,不是她變聰明瞭,而是來犯之人不想讓她進去!
多半那什麼八卦陣,根本困不住紅衣女鬼,甚至連正太鬼都未必禁錮得了。
卻見一道幾十米長、水桶粗的金光,徑直從遠處射來,將落在最後的正太鬼定在半空!
而那頭始終淡定的正太鬼,也第一次發出淒厲的慘叫,混亂精神波動,分明傳出極度痛苦的意志!
另一頭持鏡困住正太鬼的中年人,更不好受,滿頭大汗,看來這什麼破鏡,也不是人人能用。
柳毅保留着完整的記憶,這時帶着白衣女鬼,偷偷從邊上繞到中年身後,無語的看着這個戰鬥力最多隻有15的嘍囉,拿着一面連低階法器都算不上的僞法器,使足吃奶的力氣,往裡頭灌着本就沒有煉出幾縷的法力。
當然,就場面來看,還是雜牌道士一方佔優的。
雖然在柳毅看來,那面破鏡子,根本就連低階法器標準都達不到,卻將正太鬼完全剋制。只要中年能夠撐得住,一時三刻就可以將小鬼煉成飛灰!
另一頭戰鬥力大概有25的老道。雖然在紅衣女鬼利爪下岌岌可危,甚至好幾次差點被長舌纏住脖子,都是靠着比驅靈符還劣質的紙符爆炸撐過去,至少還能擋住一時半刻。
隨着正太鬼慘叫,紅衣女鬼桀桀怪嘯着,攻勢愈見兇猛。
柳毅當然不會眼睜睜看着麾下得力干將就那麼輕易被滅掉,話說讓正太鬼落在後面,還是他先前的意思,小鬼竟然也能理解,說明很有潛力,不是腦殘二鬼組能比。
就在杜姓中年滿臉通紅、汗如雨下,獰笑着從懷中取出第二件法器、一個繡滿符籙的白色布袋時,柳毅已經順利摸到他身後十米外!
十米的距離有多遠,對於鬼來說,不過一眨眼!
運起十二倍常人的靈怨之力,裹住一塊路上順手撿的銳利鐵片,帶起“咻”的一聲破空音,鐵片直接從腦後刺穿了中年人的喉嚨,讓他的獰笑僵在臉上!
“孚中!!!”
另一面,老道慘叫着,好似死了爹孃,目眥盡裂,一身戰力竟然暴漲,從25漲到50的程度,也不知用了何種秘法!
卻說修道之人,總有辦法傷害靈體,比如現在的老道,直接將法力同本身靈力混合,散佈在肌體之中。
這樣一來,非但肉身力量大增,在和鬼靈戰鬥時,更相當於集合了本身法力、靈力以及體力,無關乎憑藉極弱的戰鬥力,敢同百年厲鬼抗衡。
這簡直就是界王拳、小宇宙爆發!
女鬼一時竟被老道壓着打,可惜這種爆發註定不能持久。
老道也知道。
雖然那頭不知躲在何處,忽然出現的青年鬼,竟然當着他的面,將老友抽魂煉魄,叫人懷疑這他媽還是不是惡鬼,簡直就是惡魔。
老道這時也顧不得拯救老友殘魂,明哲保身,那隻被激怒的小鬼,已經脫困而出,朝着他撲去!
禍不單行,老道剛想跑路,卻不料身後爆發出一股更強的怨念,簡直比那隻最少百年道行的紅衣女吊死鬼,還要厲害!
更可惡的是,這隻鬼明顯和那頭青年鬼是一丘之貉,你妹做鬼還搞偷襲!
毫無疑問,老道壯烈了,連師門“重寶”,藏在身上準備和人同歸於盡的符器都來不及激發。
老道凝練的元魂直接被白衣女鬼抽出,還沒來得及痛斥或是求饒,就被這頭面對尋常靈體無慾無求的神秘女鬼一口吞掉。
紅衣女鬼大仇得報,眼巴巴望着已經被柳毅吞噬了大半的另一條元魂!
這修道士的元魂,和普通人的靈魂可不一樣,就算是最垃圾、不入流的修士,只要煉出法力,靈魂就會產生一些蛻變。這種變化微不足道,對本人來說,幾乎沒有感覺。可落到低階惡鬼、厲鬼手中,立刻就是大補!
紅衣女鬼剛想翻臉,出手搶奪,直接被白衣女鬼攔住,就連鬼正太都氣勢洶洶堵住她的去路,根本不念舊情,也不曉得柳毅給了這娃娃什麼好處,迷了心竅。
隨着柳毅身上靈力節節拔高,將最後一點純淨的魂力吞噬乾淨,竟然達到和自己齊平的地步,紅衣女鬼也不敢再造次。
柳毅感受着身體中磅礴的靈力,若有所思!
這修道人的元魂,果然不一樣,最後抽取出來,能夠吞噬的部分,竟然足足相當於20單位能量!
甚至這20單位能量中,有將近一半,是純粹的靈力,另一半纔是亂七八雜的怨念雜質!
而且,不論是靈力,還是怨念,這些力量,明顯比普通人死亡時形成的、純粹多,竟然能讓他已經停滯的戰鬥力突破上限!
“果然,還是‘食物’純粹度的問題!”
柳毅這樣想着,一腳踹開一枚卦錢,將丟臉的兩鬼從困陣內放出。
這時,見着紅衣女鬼忌憚望着自己的樣子,柳毅卻是友好的笑了起來。
“嘿,怎麼着,我已經爲你解決了麻煩,現在,該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