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巨痛狂悲經盡了,誰來拾汝冰涼骨

葉昊天兜了老大一圈,看清後面沒人跟着,才掉轉船頭向雁蕩飛去。

飛帆很快到了雁蕩。剛剛落在雁湖邊,就見蘭兒從乾坤錦囊中飄了出來,雙手託着王獻臣,面現驚慌之色:“公子,你快看呢,他好像沒氣兒了!”

葉昊天吃了一驚,急忙伸手接過王獻臣,飛速來到存放經書的玉室中,輕輕放在厚厚的地毯上。

定睛看時,卻見王獻臣雙目緊閉,呼吸全無,彷彿早就死透了!然而肌膚紅潤,面帶微笑,又像是睡着了。

他心下不安,匆匆探察王獻臣的脈象,摸了半天,發現六脈之中只有左側的寸脈尚有搏動,雖然良久才動一次,但卻沉緩有力,不像氣虧血竭的樣子,倒像進入了某種龜息狀態。那種龜息很奇特,跟佛道兩家都大不相同,也不同於武林中任何一脈。

這時,另外三位大儒聽見動靜,紛紛聚攏過來。

朱璨眉毛一掀問道:“這人是誰?他怎麼了?”

葉昊天道:“這是春秋派大儒,前任御史王獻臣,不知修煉了哪門功夫,竟能將氣血、元神隱藏在心臟之中,衆脈皆伏,獨見於寸脈!”

聽說是一代大儒,朱璨和程守禮都緊張起來,生怕有什麼不測。

只有孔修文面現驚喜之色:“你說什麼?只有寸脈在動?”

“是呀,不信您摸摸看。”

孔修文並未伸手把脈,只是將雙目凝視着王獻臣,良久之後忽然讚道:“這真是人間奇蹟!王公好樣的,不到六十歲就修至亞聖第二重的境界,好生令人佩服!”說到這裡,他轉頭望了葉昊天一眼,笑道:“你呀,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不認一家親!還問是哪家工夫,這可是道地的儒家氣功!王公正在煉心凝神,處於從亞聖第二重向第三重轉化的關鍵時期,不能受到打擾,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聞言之下,不單葉昊天吃驚不小,就連朱璨和程守禮也覺奇怪。

蘭兒聽說王獻臣沒事,放在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隨口問道:“什麼是亞聖境界?難道說儒家修行還分了不同的境界嗎?”

孔修文手扶長髯答道:“不錯!儒家修行浩如煙海,不但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不同,還可以按功力深淺分爲愚人、凡人、智人、賢人、亞聖和聖人,每個層次都有不小的差別。”

葉昊天心中一動,問道:“請問師傅,這些層次是根據什麼來劃分的?莫非取決於道德修養的高低?”

孔修文緩緩搖頭:“道德修養只是儒學的一個方面,無法作爲衡量修爲深淺的標準。修儒的基礎是寧心、養氣和煉神,劃分境界的依據主要有四點:一是良心的感知程度,二是心臟紋理的緻密程度,三是浩然正氣的積累程度,四是心神的凝固程度。”

葉昊天眼前一亮,隱約之間彷彿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朱、程二人若有所思,又都面露疑惑之色。

蘭兒聽得一頭霧水,嬌笑道:“孔師傅,什麼是‘良心的感知程度’?”

孔修文淡淡地道:“‘聖人過多,賢人過少,愚人無過’。聖人感知良心的能力很強,他的眼睛所看、耳朵所聽、鼻子所嗅、口裡所說、身體所作、心裡所想,只要有不合良心的地方,他就知道自己錯了,所以聖人始終覺得自己過錯很多。賢人過少,愚人無過,是因爲他們良心的感知能力太弱,即使眼、耳、鼻、舌、身、意有不合良心的地方,也沒有感覺。這就是聖人和凡夫俗子的區別。”

蘭兒微微一笑:“原來這樣啊。我還以爲聖人的過錯本來就多,都是沽名釣譽之徒呢!”

朱璨哈哈大笑:“看你說的,難不成儒學大師都是偷雞摸狗的傢伙?”

葉昊天劍眉微皺問道:“什麼是‘心臟紋理的緻密程度’?難道說修煉之後,心臟會變得更加堅實嗎?”

孔修文笑了笑:“理論上是這樣的。實際情形如何,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人驗證過。我今天提出這四條依據,是爲了說明一個道理:儒家修行並不都是虛的,不能誇誇其談空講道德。修儒的結果一定要看得見、摸得着,纔會讓後來者相信,願意接受儒學的薰陶。比如說聖人,什麼是聖人?不是說別人封你爲聖人你就是聖人了,聖人是要修煉到一定程度,身體和心神發生了劇變之後才能產生的。‘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以恬愉爲務,以自得爲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壽可數百歲。’”

聽到這裡,衆人似乎明白了一些,可是又不能完全明白。

朱粲不滿意地插嘴:“聖人才活數百年?這也太少了!仙佛之人都能活成千上萬年!”

程守禮啞然失笑:“幾百年也不錯了!畢竟是修儒之人,誰能真個長生不老?你別忘了,孔聖人才活了七十三歲,孟夫子也不過八十四歲!”

葉昊天一直在苦苦思索,沉吟良久忽然問道:“孔師傅,記得您以前曾經說過:‘儒家修煉的結果在外而不在內,最終表現爲儒功的形式。’可是現在又提出身體和心神的改變,講到‘浩然正氣的積累程度’,‘心臟紋理的緻密程度’,可謂發前人之未發,卻不知這些觀點都是從哪裡來的?”

孔修文擡頭目注房頂,面色變得陰晴不定,良久才收回目光說道:“關於儒家修行,有一個驚天之秘,已經被我們孔家隱瞞了兩千年。如今儒學頹廢,魔道入侵,華夏文化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就當着諸位大儒的面,把這個秘密講出來。”

聽他說得那麼慎重,衆人全都豎起了耳朵。

蘭兒更是忙不迭地催促:“您快講啊!”

孔修文緩緩說道:“想當年,先祖孔丘臨終之時曾經說過一段話:‘內聖外王,心聖乎?身聖乎?孰輕孰重?孰主孰從?倘若上天垂憐,多賜我三年光陰,鴻儒之道非止於此也……’後來,有人在先祖書房裡發現一片竹簡,上面十分凌亂地刻着:‘心聖身聖,合爲內聖;家業國業,是謂外王;內聖外王,相得益彰……’那片竹簡至今仍然保留在孔家祖廟裡……”

程守禮瞪大了眼睛:“‘心聖身聖,合爲內聖!’這麼說,夫子真的提出‘身聖’的概念了?”

蘭兒驚呼道:“修身也能成聖?果如此,後世儒學豈不是有些偏了?”

葉昊天惋惜不已:“可嘆數千年來,儒家只知‘心聖’而不知‘身聖’,然而‘心聖’不足以強身健體,‘外王’又不能轉化爲排山倒海的功力。怪不得那麼多儒士對我華夏民族立下不朽功勳,卻又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

孔修文意味深長的道:“你說得不錯!心聖,身聖,再加上外王,這是修儒的三個方面。如果單是忽略了‘身聖’,還不是十分要緊,問題是連‘外王’也不能得到天庭的承認,所以儒家的地位只能是每況愈下!大家想想,佛家跟我們有相似之處,同樣強調鍛鍊心性,有些和尚窮其一生都無法結成舍利子,卻可以通過累積的佛心在神仙榜上擁有較高的排名。而我們儒家呢?不但身體纖弱,手無縛雞之力,就連辛苦獲得的‘儒功’也不能落在實處,所以在神仙榜上處於十分不利的位置。”

蘭兒嘆了口氣:“要是儒功也能轉化爲神丹,那就太好了!”

朱粲猛地揚起了頭,大聲道:“亡羊補牢,爲時未晚。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想出修煉‘身聖’的法子,再設法將‘外王’建立的功勳轉化爲‘儒家神丹’,何愁不能將儒學發揚光大?”

程守禮瞥他一眼:“說得輕巧,這兩條哪個容易實現?”

朱璨爲之語塞:“這……現有王公突破在前,回頭我們多研究,總會有法子的。”

葉昊天完全明白儒家面臨的困境,看來儒仙之路極其漫長,值得付出畢生的精力去探索。

過了一會兒,他看着靜靜躺着的王獻臣,問道:“不知王公何時能醒過來?如此龜息大體要多少時間?”

孔修文答道:“這可沒準,少則數十天,多則兩三年。你要知道,修儒能達到他這般地步,已經是十分希奇的了,很難找到類似的描述。”

葉昊天暗想:“看來一時無法取得監天尺中蘊藏的功力和佛心了!不過也沒關係,有了隔三差五的灌頂,再加上日夜苦修,我的功力已經進展得很快了。”

稍一沉吟,他望着三位大儒道:“王先生就拜託諸位照顧了,醒來之後,請他住在這間玉室裡。”

朱粲搶着道:“你放心,儒家難得出了一個亞聖,這可是人間至寶呢!我們正指望取經,怎會虧待了他?”

葉昊天和蘭兒笑着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各自手持一顆地赤珠靜坐練功。

快到天亮的時候,蘭兒忽然驚喜地叫道:“公子!我的功力……已經進入神界第一重了!剛剛看到泥丸宮中出現神仙榜,神丹排名兩百四十八萬,佛心排名一萬四千。”說着抓住葉昊天的手臂使勁搖着。

“真的?”葉昊天喜出望外,禁不住板過她的香肩。

“我好高興!自從跟了公子,我的功力一日千里……”蘭兒雙眼朦朧,嬌軀已經靠了過來。

葉昊天伸出雙臂緊緊地擁着她,面帶微笑道:“這是你天資聰穎、勤奮修持的緣故。”

蘭兒嬌靨如花笑道:“公子寬慰我呢!我前後灌輸了一千年的神丹,再加上天青石,地赤珠,以及諸般靈藥的一番惡補,若是再沒有進步,那就太蠢了!”

葉昊天隨手梳理她飄在額角的秀髮,輕輕在面頰上吻了一記,柔聲道:“我也修煉得很快,現在已經進入神界第四重了。大概用不了多久,仙品就能進入神仙榜五萬名之內,到那時,就能算作三清天神了,可以暢遊天界,風雨無阻!”

蘭兒將嬌軀依偎在他的懷裡,幽幽的道:“不管上天還是入地,公子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葉昊天“呵呵”笑道:“我現在要到京城去呢!”

蘭兒一下子跳起來:“快走!再過兩天就是臘月二十八,我爹要參加攝政王府的大宴,只怕會有些兇險!”

※※※

兩人駕起祥雲向京城飛去,不久趕到金陵,輕輕落在城外人少的地方,隨着人流入城。

葉昊天先在玄武湖邊走了一圈,仔細辨認了禮部侍郎黃文輝府地的位置,然後低聲對蘭兒道:“等晚上再來,這人跑不了。”忽又提高了聲音道:“天氣這麼好,我們要不要到哪裡走走?”

蘭兒高興的道:“要啊!秦淮河!夫子廟!那裡一定很熱鬧,年前年後都有廟會,我以前去過一次,別提多熱鬧了!”

葉昊天看她十分興奮的樣子,於是道:“好,就去那裡逛逛!”

夫子廟很快到了,放眼望去,果然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兩人在人羣中穿來走去,買了無數的小玩意兒,品嚐了多種精緻的點心。

眼看走到鬧市盡頭,葉昊天忽然發現路邊聚集着一羣人,每個人都靜靜的站着,低着頭不知道看些什麼。那分寧靜跟別處的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蘭兒很是好奇,拉着葉昊天拼命往裡擠。進去之後纔看見原來是有人正在作畫。

那人衣不遮體,手足皆廢,雙耳俱無,正趴在地上口含一支毛筆慢慢畫着。他的面前攤開一張宣紙,紙上已經現出一條彎彎的河流,幾樹盛開的桃花,兩隻鸚鵡,一輪明月,端的是意境高雅,工筆端莊。身邊還擺着一隻破了一角兒的空碗。

衆人鴉雀無聲,全都定定的看着他作畫。

過了好一會兒,一幅《春江花月夜》終於完成了,衆人一片歡騰。

葉昊天卻連連嘆息:“面前這人絕不是普通人物,不知道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這時有人將畫取走,又將新的宣紙鋪在地上,然後在畫師身前的空碗裡放了點碎銀子和一塊兒糕點。

畫師終於將頭擡了起來,目注那人露出感謝之意。

就在這一刻,葉昊天赫然發現,那畫師竟然是一個熟人!嶽麓書院的知交好友,幾年不見的殷東平!他大吃一驚,禁不住猛的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殷東平,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口中呼道:“殷兄,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殷東平劇然擡頭看着抱住自己的人,卻發現這人並不認識。他隱約聽見來人叫自己“殷兄”,奇怪這人怎麼知道自己姓殷,於是心中一顫,無法自抑地望着葉昊天,“啊啊”叫了兩聲。

葉昊天定睛看去,發現殷東平的舌頭竟然也被人割去了!禁不住心如刀絞,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當年風華正茂、才華驚人的殷東平,竟然落到了這種地步!”

這時旁邊有人叫道:“哎,你壓壞我的宣紙了!哎,你這人怎麼回事?”

葉昊天驀地回頭,發現周圍數十人都在看着自己,心下明白此地不是講話之處,於是抱起殷東平就走,圍觀之人全都被他盛怒之下發出的罡氣震出一丈開外!

他抱着殷東平向夫子廟人最多的地方走去,後面跟着一大羣人。

等他改換了面貌從人羣中出來的時候,手上抱着的殷東平已經不見了,身後卻跟着一乘小轎。

繞了幾個圈回到王府內宅,他將殷東平從轎中抱了出來,扶着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蘭兒連忙去取些茶水點心來。

殷東平一直迷惑的看着葉昊天,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更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葉昊天取出自己在嶽麓書院讀書時用過的面具戴上,然後在桌上鋪了張白紙,眼含淚水揮筆寫道:“殷兄,我是李昊啊!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殷東平看着他戴上面具的樣子,又看看紙上的字跡,忽然一頭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葉昊天伸手將他扶住,再看之時,殷東平涕淚交流,口中“嗚嗚啊啊”想說又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葉昊天抱起殷東平放在牀上,仔細察看他的傷勢,發現他的手足筋脈都已經斷了,骨骼還算完好,耳朵齊根兒沒了,舌頭還剩下一點點。

“不知道是什麼人下的毒手,竟然如此殘忍!”他心中憤怒,在屋裡來回走個不停。

蘭兒站在桌旁靜靜的看着他,知道他在思考救治的方法。

殷東平慢慢止住哭泣,也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麼安排自己。

葉昊天想了一會兒,走到桌旁揮筆寫了幾個字,然後拿給殷東平看。

殷東平望見紙上寫道:“殷兄,我想給你治療一下,但沒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道你是否願意?”他不知道葉昊天會怎麼治療自己,只覺得“有人關心就已經足夠了,治得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於是毅然點頭。

葉昊天看他點頭,探手取出一顆自己煉製的祖州昇仙丹來,對着殷東平道:“殷兄,請張開嘴來。”說完纔想起,殷東平的耳朵已經沒了,可能聽不見自己說話的聲音。

殷東平卻從他的動作和口型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於是張口將丹藥吞了下去。丹藥入腹,但覺一股溫熱之感從丹田升起,漸漸散佈於四肢百骸,沒多久身上似乎充滿了力氣,連耳朵聽到的聲音也一下子清晰起來。

葉昊天站在旁邊靜靜地看着,發現殷東平的面色逐漸由蒼白轉爲紅潤,眼睛也驟然增添了的神采,知道昇仙丹發揮了作用,氣血增強了很多,甚至連仙基都已經築成了。

隨後他擡起殷東平的右手仔細看了看,發現筋脈斷了的地方位於上臂近乎肩胛的部位,所以整個手臂都無法運動。看清之後他對着殷東平提高了聲音道:“我給你接筋續脈,可能有點兒痛,殷兄忍着點兒。”

殷東平激動地點點頭,因爲他感到入耳的聲音很響,知道自己的聽覺已經恢復了,所以對葉昊天充滿了希望。

葉昊天伸出食指運氣如刀,先將腐爛結痂的肌肉筋脈全部切掉,然後放出神識仔細覈對每一條經脈,將每條經脈全部對正,又把肌肉也一條條對齊,最後一手扶住肩胛,一手端着下臂,運起十成的春風化雨大法,眼見筋肉和血脈的斷端拼命地生長,很快凝合在一起,接着氣血慢慢恢復了運行,萎縮的肌肉也漸漸豐盈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葉昊天滿意地停下手來,示意殷東平試試看。

殷東平半信半疑的擡擡手,發現手臂竟然真的擡了起來!他激動得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意,只是單掌豎起放在胸前,像老僧禮佛一樣,淚水再度流了下來。

接着葉昊天又依次修復了殷東平的左臂和下肢,最後卻看着殷東平沒了的耳朵和舌頭搖了搖頭。他現在的功力還沒能達到無中生有的地步,若是自己的肢體少一截或許勉強可以生出,但對於別人的肢體殘缺卻仍然無能爲力。他想了一會兒,安慰殷東平道:“耳朵和舌頭的恢復也有辦法,不過現在不行,可能還要靠你自己努力。”

能治到這種地步,殷東平已經非常高興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天,所以先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走了幾步,抖了抖只有夢中才會動的雙臂,過了好一會兒才能肯定這一切都是真的,然後緊走幾步撲通跪倒給葉昊天磕頭。

葉昊天急忙將他扶起來,請他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自己則坐在另一邊。

蘭兒上前倒了兩杯茶,然後靜靜的坐在葉昊天身邊,想知道事情的起因。

殷東平一口將茶喝乾,接着提起毛筆奮筆疾書起來。

葉昊天和蘭兒屏住呼吸看殷東平落筆,但見他筆走游龍,一行行如潑墨一樣灑在長長的紙上。

但見紙上寫道:“當年兄弟離開嶽麓書院之後,我潛心攻書,廢寢忘食,期待能在大比之時金榜題名。科舉那年我提前一月到了京城,準備把舊書重新溫習一遍。臨考試的前幾天,我忽然遇到一個問題,想來想去想不出答案,手頭也沒有所需要的書,所以不得不四處詢問。有個京中做官的同鄉介紹我到國子監的圖書室去,說是那裡的書最多,保證能夠查到。

我拿着他寫的條子就去了。管書的人還算好說話,見了條子就讓我進去,說是隨便翻閱,愛看多久看多久,哪怕是三天三夜也沒關係,只要別損壞了書就行。

國子監的圖書真多,我找了一排又一排,最後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就站在書架之間看起書來。我這人一看書就入迷,那天也是一樣,不知不覺天已經很晚了,圖書室中靜悄悄的,除我之外沒有一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之中聽見外面有人說話:‘太師,怎麼這麼晚還來啊?您老已經是朝廷三公了,竟然還這麼用功,真是讀書人的楷模啊。’

然後有人答道:‘嗯,一天不讀書,渾身不舒服,沒辦法,多年養成的毛病了。’

我當時也感到佩服,不過很快就沉浸在書裡,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看着看着,不覺天已經黑了,耳邊傳來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聲音:‘奇怪!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到,到底藏在哪裡呢?’

‘伊布穀跟夏桀是親兄弟,他臨死之前曾經來過中原,理應留下點兒蛛絲馬跡。’

‘紙書是不可能了,羊皮紙也翻遍了,竹簡也都一個個仔細看過了,還有可能藏在哪裡呢?’

然後聽見那人的腳步聲,翻書聲,甚至夾雜着撕書的聲音,還一邊兒撕一邊兒罵:‘該死的伊布穀,你到底把‘萬滅王鼎’藏在哪裡?’

我聽他撕書實在忍不住了,生怕自己受到連累,到時無法向管書之人交代,於是從書架後走出來道:‘先生,請您愛護書籍,這些都是稀世珍品,弄壞一本兒就少一本。您在找什麼呢?或許我可以幫您想想辦法。’說完之後,我纔想起前面有人曾經叫過‘太師’,心中暗道:“難道眼前這人竟是朝廷三公之一?堂堂太師怎會有這種德行?”

那人衣着華貴,氣勢不凡,見我從書架後走出來,彷彿被我嚇了一跳,面色變了幾變,最後滿臉堆笑道:‘呵呵,是我錯了,一時心急,翻書太快,竟然撕壞了兩頁,回頭我再補上。我在找夏朝滅亡的原因,研究這個問題對朝廷的維繫有好處。史書上說夏桀爲人暴虐,所以導致夏朝滅亡,我卻聽說還有別的原因,所以過來查查。可惜關於夏朝的記載實在太少,我翻遍了所有的紙張、羊皮和竹簡都沒找到,年輕人,你幫我想想看,還有可能記錄在哪裡呢?’

我看他態度誠懇,就指點他道:‘我知道有些文字是記錄在龜甲上的。你去找找當時留下的鱉甲、獸骨,或許可以找到點兒有用的信息。’

那人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高興的道:‘哎呀,我怎麼沒想起來!有辦法了。今日已晚,明天再說。年輕人,跟我走,我請你吃飯,要好好謝謝你!’說到‘好好謝謝’的時候,他的語氣加重了幾分。

我連連擺手:‘不用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也該回去了。’

那人死活不依,道:‘聽你一句話。省了我很多年的時間,不謝你怎麼都過意不去!’一邊說一邊拉着我往前走,他的手勁很大,我無法掙脫只好跟他去了。一直走到秦淮河邊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那人忽然面露猙獰之色,抓住我左臂的手陡然發力!

我覺得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低頭看時手臂上的肌肉筋脈全都斷了!我的一隻手就廢了!

我當時又驚又怒,張口欲罵,忽然一道寒光閃過,口中一陣劇痛,滿口的鮮血噴涌而出,過了片刻才知道舌頭也被人割了去,整個人痛得幾乎暈了過去。

那人還不肯罷手,又捏斷了我右臂和下肢的筋脈,然後才冷笑着道:‘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跑到國子監翻書;什麼時候不能去,偏偏待到那麼晚還不走;待得晚也倒罷了,你還躲在陰暗的書架後面!躲就躲着唄,你出來幹什麼?這不是找死嗎?’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然後面帶獰笑道:‘我這人不喜歡殺人,只喜歡看着人受罪的樣子。你也是有才華的年輕人,秦淮河邊正是你最好的歸宿。我要讓你眼看着無邊的風月,體會自身肢體的殘缺,聞着飄溢的美食,卻無法品嚐得到,有口說不出話來,沒耳更聽不見聲音!’說到這裡他又飛劍割去了我的雙耳,卻將我的舌頭、耳朵和四肢都止了血,不想讓我驟然死去。

我那時又痛又恨,很快昏迷過去了,醒來之後就成了這個樣子。我知道自己這樣還不如死了,於是自殺了好幾回。可是,因爲沒有四肢,自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兩次好不容易爬到河邊,眼看就要滾進水裡,卻又被人扯了上來。那些人並非爲了救我,而是不想讓我污了秦淮河的河水!

死了幾次沒死成,我就苟延殘喘活了下來。

有一天,我爬到一個賣畫的人旁邊,趁他不注意,口含畫筆在他的畫上加了幾筆。他發現後擡手想打我,看看畫又停了下來。後來就讓我幫他作畫,再後來他自己不畫了,就把我推出來,自己裝成普通人的樣子,幫我招攬生意。賺到的錢最後都是他的,他只要給我點吃喝的東西就行了。”寫到這裡他終於寫完了,擱筆在旁,淚水盈盈,連連搖頭,一副不堪回首的樣子。

蘭兒想着他受苦的樣子,好生難過,於是安慰道:“殷大哥,災難都已經過去了,以後你還能復原的。”

殷東平沉默不語,只是對她點點頭。

葉昊天一直在想進一步治療的方案,此時忽然從乾坤錦囊中摸出一本書來,說道:“殷兄拿好這本書。這是一個叫‘石泰’的仙人給我的,我現在轉送給你。石泰是北宋末期的人,師從張伯端學習金丹大道,世稱‘南五祖’之二。他修煉的功法特別適合軀體殘缺的人修煉。”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接着補充道:“我給你服下的丹藥名爲‘祖州昇仙丹’,含有很多稀世藥材,已經幫你築成了仙基,你可以放心地修煉。只要按照這本書修煉下去,以殷兄的資質,相信三、五年之後耳朵舌頭都有望恢復。”

殷東平瞪大了眼睛,簡直覺得匪夷所思,低頭看看手上的書,封面之上分明寫着《還源篇》,翻開看時,裡面有五言絕句八十一首,論述了修煉內丹還原肢體的方法。看到這裡,他不禁心花怒放起來,對未來的人生充滿了信心。

這時,蘭兒靜悄悄走了出去。

時候不大,六王爺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殷東平先嘆了一口氣,然後道:“賢侄就不要走了,好好在這裡療傷,我已經叫人安排了你的房間。”

殷東平不知道說話的是什麼人,只能拱手爲禮。

葉昊天趕緊介紹:“這是我的岳父大人。殷兄請在此潛心修煉,過個三年五載再走。功力未成之前,最好不要出門,我怕有人認出你來,那可就麻煩了!”

殷東平聞言走到桌旁,揮筆寫道:“別說三、五年,就是三、五十年我也能靜下心來修煉,只是要給貴府添麻煩了。”

葉昊天“呵呵”笑道:“殷兄若是過意不去,不妨給我岳父做個師爺。”然後轉頭對六王爺道:“爹,這人才華在我之上,若是參加進士大比,肯定排在前五名之內。”

王爺笑道:“好說!等他復原之後,我來舉薦參加科舉,保他一帆風順。”

將殷東平安置好之後,葉昊天回到自己的屋裡。

蘭兒攬着他的手臂,越想越覺得後怕,禁不住嬌軀輕顫,櫻脣失色,問道:“公子你猜,那會是劉衡下的手嗎?”

葉昊天點點頭:“很可能是他!當朝太師,還能是誰?這筆賬暫且留着,日後再找他算。”說着取出龜鏡,一邊輸入功力一邊問道:“鏡兄,你知道‘萬滅王鼎’的事嗎?”

龜鏡答得飛快:“提它幹嗎?那傢伙失蹤幾千年了,誰知道在哪兒消遣呢?或許早被砸成碎片了!”

葉昊天看它答得輕鬆,連忙道:“九陰教的妖人正在尋找‘萬滅王鼎’的下落,說不定此刻已經有眉目了。聽說王鼎跟伊布穀有關係,伊布穀是夏桀的親兄弟。鏡兄能不能告訴我,那鼎到底是怎麼回事?”

龜鏡不用轉動就直接答道:“萬滅王鼎位居神器排行榜第十,只比我差了一位,它本是太上老君煉丹爐的爐心。二十萬年前,身爲盤古大帝三大分身之一的太上老君不知道去了哪裡。衆神找了十多萬年也沒找到,以爲他大概身遭不測了,於是一窩蜂衝進他的丹室,將所有物品搶劫一空,連煉丹爐都砸了,卻在爐內發現一個‘九足丹鼎’。

開始的幾萬年,大家都不知道九足丹鼎有什麼用,有時候甚至拿它來燒火、烤肉。後來神農氏採集百草用它煉丹,發現它比任何丹爐煉得都快,而且煉出的藥極其純淨,服下之後沒有副作用。於是衆神這纔對它稍稍留了點神。

後來夏禹受天庭之命到人間主事。臨行之時,神農氏將九足丹鼎交給了他,讓他在人間煉藥救助百姓。九足丹鼎就這樣被夏禹帶到人間來了。

大禹給丹鼎取了個好聽的名字--‘九鼎’,揚言‘曾收九牧之金,鑄九鼎於荊山之下,象徵九州’。其實那鼎根本不是他鑄的!

九鼎在王室之中傳了上千年,直到夏桀的兄弟伊布穀出現時,才真正有了‘萬滅王鼎’的叫法。

伊布穀捉了神仙就投入鼎中,用鼎來煉化神仙的元神,可以將數丈高的元神煉成針尖大小的結晶,幾乎跟普通神仙辛苦修煉結出的神丹一樣,甚至可以直接吸收進泥丸宮當神丹使用。他那種‘煉仙成丹’、‘服丹增功’的方法,比你灌頂增功還快!所以在短短數十年的時間裡,他在神仙榜上的排名迅速竄升到第一位!

後來,伊布穀殘害衆神、煉仙成丹的秘密被人揭了出來,激起公憤,獲罪天庭,於是出現了數萬神仙圍着他一人苦鬥不休的一幕。

那場大戰極其慘烈,整整持續了九九八十一天,結果有三分之一的天神被打死打傷裝進萬滅王鼎裡!

連番拼鬥下來,伊布穀自己也好不到哪裡,開始還能勉力支撐,到最後遍體鱗傷,只能像過街老鼠一樣四處逃竄,最後用盡力氣跑到中原,不久就死翹翹了。

衆神將夏桀的王宮翻了個底兒朝天,連夏桀本人也拷問死了,結果只找到伊布穀的屍體,卻無法找到萬滅王鼎的下落!

萬滅王鼎到哪兒去了?

鼎內裝了當時天界三分之一的神仙,卻不知道被伊布穀藏在哪裡,這成了宇宙間最大的秘密!

無數人絞盡腦汁苦思冥想,卻都找不到任何線索。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時身負重傷的伊布穀仍然可以輕鬆捏死十幾個天神,所以在衆神圍剿的時候,屢屢被他逃得不見人影。常常是過了大半天之後,才又發現他的蹤跡,可是半天的時間足夠他逃出好幾個星系了!天知道他把萬滅王鼎藏在哪個旮旯裡?

過了這麼多年,想來萬滅王鼎也該把數萬神仙全部煉化了,結出的神丹不知道有多少,若是有人服了神丹,就是全天下所有的神仙加起來,恐怕也打不過也!

正因爲這個緣故,萬滅王鼎在神器排行榜中不斷攀升,一直爬到第十位。只是因爲好久沒有出現過,所以才被人懷疑是不是早就毀了。”

顯示到這裡,龜鏡終於停了下來。

葉昊天看得眼花,只感到頭痛不已。

他實在搞不明白:“天下的神器怎麼這麼多?陰陽法輪還沒應付過來,現在又冒出個萬滅王鼎!而且還那麼邪乎,竟然能煉化數萬的神仙!”

他對煉出的神丹並不感興趣,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事提起來就讓人難受。可是此事又不能不管,否則萬一被妖人得到,那可就慘了!

稍停片刻,他又在龜鏡上寫道:“想請鏡兄算算萬滅王鼎的位置,卻又怕你像測算開天神斧時一樣,累得半死,好久都不能做事,那可怎麼辦?”

龜鏡很快顯示道:“我可以只動用少部分神力進行測算,保留大部分神力於休息狀態,一旦有事便可應付。不過這樣一來,測算時間就比較長一些了。”

葉昊天很高興:“時間長些沒關係,不知要多少‘天青石’?”

龜鏡顯示出幾行大字:“萬滅王鼎排名在我之下,估計兩百五十顆就夠了。你一天扔十顆給我,大概要二十五天。我要是全力測算,不用四、五天便成!”

“還是二十五天比較好,千萬別累着。”葉昊天一面說着,一面將龜鏡置於乾坤錦囊內,讓蘭兒拋十顆天青石給它。

空下來的時候,兩人去找王爺和王妃聊天兒。

王妃瞧着端坐面前的一對玉人,心中十分歡喜,笑着對王爺道:“我看不如把婚事早點兒辦了,你那約法三章還是算了!何苦爲難孩子們呢?”

王爺看了看蘭兒,又看看葉昊天,問道:“你們的意見呢?”

蘭兒垂下了頭,面色緋紅,偷偷回望葉昊天一眼,低聲道:“還是再等等吧,現在形勢太緊……”

葉昊天十分誠懇地道:“不如再等兩年。此刻家仇未報,國難當頭,我的修煉也處於關鍵時期。請二老放心,我早將蘭兒看作自己的影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分開。”

蘭兒甚感欣慰,一雙鳳目落在他的面上,手底悄悄倒了杯茶,雙手捧着遞過去。

王爺望了王妃一眼,笑道:“這事讓他們自己安排,我們就不用管了。”

四人聊了好久之後,葉昊天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明天攝政王府大宴羣臣,爹千萬要當心吶!您準備穿哪件衣服?爲防不測,讓我給您畫道靈符。”

王爺將手一擺,笑道:“毋需擔心!我只要吃菜喝酒,不問朝廷大事,沒人跟我過不去!妖人再兇殘,也不可能將所有人全部殺光。不管誰當皇上,若是殺光大臣,他的皇位也坐不穩。歷史上明目張膽殺人無數的皇帝,哪個能坐得長了?夏桀不行,商紂不行,妖人更不行!哪怕內裡再壞,表面上的仁義道德總要講的!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掛羊頭賣狗肉的‘王道’。”

王妃卻不管那麼多,當即讓丫鬟將衣服取來。

葉昊天攤開衣服,一面畫着靈符一面道:“爹,我聽說歷代皇帝施政時手頭都有兩本書,面上有一本儒家的《禮教》,底下有一本法家的《韓非子》,口中講的仁義道德,手裡動的卻是刀劍,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

王爺“哈哈”大笑,瞥了王妃一眼道:“看看我們聰明的女婿,皇家的東西比我這參悟了幾十年的王爺知道得都多!”

葉昊天也笑了:“這麼說來,數千年來歷代王朝的弊端並非儒家單方面造成的,無論是法家、道家還是佛家,都有推卸不掉的責任了?”

王爺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點點頭。

第一章 大劫蟻蟲徒有備,危情晝夜逃孤雛第八十八章 如真似幻憑誰問,一顆孝心成癡絕第四十一章 巨痛狂悲經盡了,誰來拾汝冰涼骨第八十三章 黃帝土德三元正,濟世佛心萬國同第四十一章 巨痛狂悲經盡了,誰來拾汝冰涼骨第四十二章 風狂雨驟逼皇居,琴嘯爭鳴黃金臺第二章 嶽麓攻書解迷津,華山求寶攀絕壁第十七章 祖州尋仙不辭遠,海角天涯逢貴人第六十二章 人非風月長依舊,破鏡塵箏經年瘦第七十四章 講經勝似談詩好,奚論持戒真佛境第十章 無事尋花至仙境,等閒種薯比封君第七十一章 萬里橫戈探虎穴,三杯拔劍飲龍泉第五十二章 富貴與我如浮雲,君子愛財仁義信第七章 日暮黃昏聽鬼雨,其樂融融有誰知第二十八章 斑竹無語含清淚,韶樂有心待知音第三十二章 機關算盡偏遇鬼,誅掃邪佞借上仙第六十二章 人非風月長依舊,破鏡塵箏經年瘦第六章 丹墀對策三千字,金榜題名五色春第九十五章 提挈天地日新德,把握陰陽生生易第二十五章 妙手回 春挽兩命,口若懸河天下驚第三章 青城山中雲茫茫,天地截作神仙鄉第三章 青城山中雲茫茫,天地截作神仙鄉第四十章 九華淨土知何處,道成肉身始見真第八章 蕭條古縣無完瓦,戚瀝寒雲滯早梅第八十七章 魔尊身量等須彌,百萬修羅忽動嗔第四章 堅心苦志慕黃庭,朝夕殷勤尋仙蹟第十五章 九嶷仙芝恆靈異,夜半忽聞鬼魅啼第一章 大劫蟻蟲徒有備,危情晝夜逃孤雛第六十章 李代桃僵魔焰盛,調虎離山竊王鼎第八十六章 千佛影中看超度,一任魑魅接踵來第八十一章 靜以修丹行舟緩,檢以養德水流急第八十九章 皇兮皇兮從我棲,無感我思使餘悲第十七章 祖州尋仙不辭遠,海角天涯逢貴人第五十章 情寄天問每悽悽,心繫離騷長悠悠第七十四章 講經勝似談詩好,奚論持戒真佛境第四十二章 風狂雨驟逼皇居,琴嘯爭鳴黃金臺第八十一章 靜以修丹行舟緩,檢以養德水流急第二十六章 東宮搖搖燈欲墜,黑霧沉沉曉寒深第六章 丹墀對策三千字,金榜題名五色春第七十九章 千年生死兩茫茫,孤雲無處話淒涼第九十六章 翠竹黃鬚白荀芽,魔道竟然成一家第三十二章 機關算盡偏遇鬼,誅掃邪佞借上仙第十八章 神人騎鹿耳何長,妙手拾得昇仙方第九十五章 提挈天地日新德,把握陰陽生生易第五十八章 靈璧一石天下奇,聲如青銅色如玉第五十七章 凌霄曾去朝玉帝,七寶歸來賜上仙第五十八章 靈璧一石天下奇,聲如青銅色如玉第六十一章 壺中日月華胥夢,小亦蒼天大亦天第五章 蘇堤春曉微雨後,夢裡蘭舟遇知音第三十一章 枷鎖深宮千葉落,傲嘯擎天一柱堅第六十二章 人非風月長依舊,破鏡塵箏經年瘦第三十章 身外有身別有天,棋儒談笑山水間第七十二章 鬥棋鬥武非爲癖,殺人殺己盡入魔第八十二章 從此道山春困少,寰中遍響爆竹聲第六十八章 一朵青雲墜九州,風煙域外傲清流第二十八章 斑竹無語含清淚,韶樂有心待知音第七十七章 咄咄書空心幄機,茫茫仙路各有緣第六十章 李代桃僵魔焰盛,調虎離山竊王鼎第六十八章 一朵青雲墜九州,風煙域外傲清流第三十章 身外有身別有天,棋儒談笑山水間第七十章 雲帆天涯待驟雨,卜居海上撣纖塵第十三章 妖氣瀰漫上泰山,青帝護我下瑤臺第二十一章 人生若得如雲水,鐵樹開花遍界春第三章 青城山中雲茫茫,天地截作神仙鄉第九十二章 回看求解仙心處,浩氣幹裡暮雲平第九十四章 肯羨孤鬆不凋色,皇天正氣肅不得第七十一章 萬里橫戈探虎穴,三杯拔劍飲龍泉第三十六章 天賦仁心愛生通,聖傳詩經蘊音煞第七十八章 炎炎烈火如燈滅,陰風鬼雨愁煞人第四十章 九華淨土知何處,道成肉身始見真第九十一章 捻玉搓瓊軟復綿,冰膚霜肌若琴絃第五十三章 誰說天街燦若銀,光明潔淨無凡塵正文第六十章 李代桃僵魔焰盛,調虎離山竊王鼎第四十五章 登崑崙兮食玉英,歸去來兮聞招魂第七十四章 講經勝似談詩好,奚論持戒真佛境第一章 大劫蟻蟲徒有備,危情晝夜逃孤雛第三章 青城山中雲茫茫,天地截作神仙鄉第三十七章 行行止止仙路回,矢志毋忘歸雙鳧第五十六章 天尊已乘黃鶴去,水底空餘九寶居第三十二章 機關算盡偏遇鬼,誅掃邪佞借上仙第二十四章 正氣一身昭萬代,清風兩袖感千年第六十章 李代桃僵魔焰盛,調虎離山竊王鼎第九十一章 捻玉搓瓊軟復綿,冰膚霜肌若琴絃第七十三章 霓裳歌舞曲未終,老僧升座談死禪第四十七章 治世胸中無滯留,悠然金丹大道遊第七十五章 緣起緣滅皆因愛,死律生規事關情第五十一章 瑤池阿母綺窗開,穆王何事不重來第三十一章 枷鎖深宮千葉落,傲嘯擎天一柱堅第二十五章 妙手回 春挽兩命,口若懸河天下驚第八章 蕭條古縣無完瓦,戚瀝寒雲滯早梅第二十五章 妙手回 春挽兩命,口若懸河天下驚第六十八章 一朵青雲墜九州,風煙域外傲清流第四十九章 綵鳳振羽梧桐樹,蛇人已近鳳凰巢第一章 大劫蟻蟲徒有備,危情晝夜逃孤雛第六十七章 今得帝賜難息壤,明年俯看千樹梅第五十一章 瑤池阿母綺窗開,穆王何事不重來第五十五章 鑄甲高臨善息境,乘龍遙拂儒飛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