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佛弟子得寧楓鼓舞,氣勢如虹,一時奮勇殺敵,將魔教徒打的節節敗退。但怎奈魔教人多勢衆,妖后李夜姍眼見不妙,又吹奏蠱惑之音,數名弟子定力不足,被魅音侵入神識,幾欲癲狂,剛剛御靈抵抗,卻已周身劇痛,轉瞬被妖人齊齊攻擊,身首異處。
不過片刻,百十名道佛弟子剩下的不過一半,在太平公主等人的指揮下,合攏一處,堪堪防禦。
此時上官婉兒御使花神簪,身似驚鴻飛鶯,優美之極,出手之間卻追魂奪魄,令人不敢小覷。每一簪所到之處,均是慘叫連連。李夜姍一聲令下,突有兩道纖弱的身影御風而至,擋在上官的身前。
寧楓餘光一見,竟是秋泠仙子和道玄小童。
上官婉兒身爲女中宰相,文采更是斐然,曾主持朝廷風雅,號稱品評天下事。以前也曾在詩詞宴會中見過秋泠仙子,此刻見其魔教妖女的身份坐實,不由暗暗驚訝,淡淡道:“卿本佳人,奈何入了魔道?”
秋泠仙子嬌笑道:“能得上官宰相這一評語,恐怕明日妾身便要大受追捧了。只是妾身喜歡自由自在,不願那些當官的醜惡嘴臉,只好加入神門,將討厭的人殺個精光了!”
上官婉兒梅花繡眉微微皺起,花神簪繞身飛舞,已與秋泠仙子鬥在一起。兩女皆是當世絕色,手中靈器法寶又各逞曼妙,香氣撲襲,美人歌舞,直讓不少妖衆看的雙目愣神,竟忘了爭鬥。
數十招過後,秋泠仙子隱隱落於下風,她妙眸一轉,笑道:“上官宰相的簪法優美雅緻,卻又威力十足。妾身瞧的十分熟悉……哎呀,想起來了,好像是與峨眉派那幫道不道佛不佛的人頗爲相象!”
經其一提醒,遠在十丈之外的寧楓忽的一震,也覺花神簪和雨兒妹子的幻玉鳳簪頗爲相似,不僅是出招姿勢,便連其中意境心法也大有雷同。難道上官婉兒也曾學於峨眉派?
來不及思量,身側又涌來許多妖人,寧楓搖搖頭,募的仗劍亂刺,片刻間,已不知殺了多少魔教的人!
上官婉兒聞聲愣了片刻,微微一笑,又轉身疾攻。一時間只見其俏麗身影疾速飛舞,如暴雨傾灑,落英繽紛,將秋泠仙子殺的節節敗退。
一直觀戰的道玄終於忍耐不住,稚聲叫道:“莫要欺負魚姐姐!”小手一張,募的揮出一卷潔白畫作,從中飛出無數綠色藤蔓,如無數毒蛇,朝上官婉兒嘶聲纏繞。
上官身法精奇,絲毫不下於寧楓。只是嬌軀微側,便躲了過去。不過以她一人之力,與身負落英追魂扇、仙毫夢筆兩大奇妙神器的姐弟兩對戰,一時也難以速勝,陷入苦戰。
又鬥了片刻,道佛兩派弟子已被壓至蓮花塔下,苦苦支撐。寧楓心知如此下去,必敗無疑,自己性命是小,但若是讓蓮花封印被破,可是千古之過。當下揮劍橫掃,九靈洶涌貫入劍中,霞光縱橫,虹彩接連波動。
又有數十名妖人被劍光擊中,斷肢高飛,慘呼不止。但魔教衆數量太多,殺之不盡。
妖后李夜姍的骨笛仍然響徹耳畔,稍有不慎,便是神識錯亂的下場。她見神門千人竟不能奈何一百多名道佛弟子,心底驚怒,但面上卻笑意盈盈,毫不焦急。待見到太平公主的日月雙輪縱橫飛舞,雙漩破空,方纔纖手一指,號令身後。
一魁梧身影攜風而至,吼聲震天。太平公主鳳目一掃,微微驚訝,來人竟是魔教的天虎尊者,傳說中龍之子狴犴的轉世。
天虎尊者昔年修行於太白山,因造了殺孽,被神州九仙之一的太白仙追殺。偶然之下妙應仙採藥路過,將他救起。從此天虎尊者給妙應仙當了十年的坐騎,隨其雲遊仙山,採藥煉丹。但後來妙應仙爲鎮服三教,重新出山。天虎尊者也因種種機緣,加入了魔教,雙方竟成了敵人。
但天虎極重恩情,即使身處魔教,也從不亂殺無辜,更不與道門爲敵。所以飽受其它妖人排擠,鬱郁不得志。此刻與太平公主相抗,只是虎尾橫掃,利爪裂風,卻不真正攻擊。
太平公主久聞天虎尊者的威名,初時不敢大意,全力以赴。但過了片刻,也看出對方心不在焉,她還以爲自己被人小視,勃然大怒,頓時御使日月雙輪,掀起兩道旋風,將天虎尊者高高捲起,重重的摔落地面。
寧楓雖厭惡魔教,但對這曾爲師父坐騎的天虎卻有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當下高叫道:“公主殿下,手下留情!”
太平公主也看出對方未盡全力,便收住雙輪,剛欲飛身相助門下弟子,又有一道白色身影閃電而至,縱身擋在前方,冷冷笑道:“公主殿下果然英氣逼人,鳳儀萬千,不如本殿陪你玩玩!”
其身形未定,便有一股濃烈到極致的殺氣瞬間瀰漫開來,仿若是寒冬冰河,夜間雷電,凌厲非常。饒是上官、青玉女、寧楓等修爲高卓之輩,也不由周身打顫,神識凜然。紛紛側目望去,只見來人一身素衣,臉色灰白,雙眼卻如鷹隼,與其方一對視,便覺冰冷刺骨,生出莫名恐懼之感。
其瘦削的手中握着一柄奇怪的銀色的長刀,刃分七片,薄如蟬翼,光芒映射其上,恰如流水一般。
太平公主鳳眸掃量,心中盤思,不知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有着如此凌冽的修爲和殺氣。待見到那銀色長刃在來人手中間分分合合,閃爍寒光,太平公主腦中忽然涌出一個名字,嬌容大變,脫聲道:“你……你是白天公白展元!”
衆人聞言大震,盡皆現出恐懼的神情,一時道佛弟子氣勢大減,又有數名愣神之時身首異處,慘叫着跌落下去。
寧楓見這魔頭僅憑惡名便能有如此威懾力,不由心底驚駭。原來白天公白展元是魔門白金殿殿主,一身修爲詭異萬分,極喜殺戮,煉製有法寶七殺日月刀,出鞘必定飲血而歸,更增威力。當年道佛兩教圍剿魔門之時,白天公憑一人之力,便能獨自力抗道佛五名地之道的高手,更是將百名道佛弟子收爲刀下亡魂,渾身浴血,殺名響徹九州。
是以他修爲在魔教之中雖比不上赤炎殿主、黃土殿主等絕世高手,但威名猶勝。那些經歷過當年三教之戰的高手提及他的名字,都不由心中驚懼。
據望月神宗的探子報稱,自當年魔教敗亡之後,白天公爲躲避道佛的報復,便銷聲匿跡。直到十幾年前,纔有疑似白天公的高手在突厥出沒,一舉登位國師,幫助突厥打敗渤海、新羅等國,更與武皇王朝爲敵。
想不到今日連他,也響應妖后召喚,來到了慈恩寺。
太平公主見着這無雙殺神,胸膺鼓盪,腦中卻隱有激動之色。厲聲呵道:“白天公,你在突厥十幾年,處處和母皇爲敵,今日又來慈恩寺肆虐,真當我天朝無人麼?”
白天公雙目擰起,閃爍寒芒,嘿嘿笑道:“女人做皇帝,女人當國師。所謂的天朝,可不是沒人麼?”
太平公主暴怒,道:“今日就讓你嚐嚐女子的厲害!”日月雙輪募的騰空躍於頂上,那赤藍雙刃抵在一處,叮叮作響,隱隱閃出雷電之光。又見雙輪呼的一下飛旋,在半空中竟合成一個渾圓的雙色之輪,光彩流轉,絢麗奪目。
白天公冷笑道:“花拳繡腿,兵器麼,就是用來殺人的。讓你見識一下本殿的七殺刀!”言罷長嘯一聲,光芒層疊,七片銀白色的明月彎刀破空迴旋,氣浪翻天,所到之處,摧枯拉朽,莫有能抗衡者。
太平公主臉色大變,氣息不暢,唯有憑藉着日月雙輪接連防禦,不住後退,雙色氣旋方一凝成,便被刀氣所砍,瞬間消散。當年白天公成名時,太平公主尚還是一個小女孩,後來她修爲大成,對這以殺戮成名的魔頭又是厭惡又是不屑,今日一見,才知盛名之下,果然不虛。
其餘神宗弟子見公主落於下風,險象環生,紛紛欲上前相助,但靠近不過十丈,便被氣浪橫掃,血氣翻涌,受傷跌飛在外。
此刻白天公心中之驚訝駭然,卻絲毫不弱於太平公主。他當年敗退之後,在突厥一邊殺人飲血,修煉邪功,一邊開疆拓土,相助神門大業。原以爲自己這次出山,必將所向披靡,不想連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都解決不了。
當下怒從心起,雙目閃爍血光,七殺日月刀陡地合在一處,化作一柄巨大的銀白長刃,裹挾劈天裂地之勢,轟然朝日月雙輪砍了過去。太平公主身子劇晃,纖手酥麻欲裂,終於抵擋不住,口吐鮮血,向後飛去。
衆神宗弟子驚呼出聲,若是太平公主有個閃失,那在場所有人都罪責難逃。另一側的青玉女見狀,便欲回身相救,怎奈被泰猿和洗心夫人聯手纏住,兩人一剛一柔,一個雄渾兇猛,一個連綿陰柔,即使是玉門主,一時也難以速勝。
寧楓卻在半空中大開殺戒,雲歌劍沾滿鮮血,隱隱綻放紅光。四周妖衆被其劍光所攝,一時竟不敢上前,只在外圍以靈劍、飛矢相抗。
寧楓殺的興起,體內鬼靈也被外界激發,有一絲覺醒之意。揮手又是一記劍氣長虹,突覺去勢一滯,難以逼近。他訝異查探,原來是一名妖人的玄冰盾被自己削去一角,又嵌入骨縫之中,而云歌劍卻正好刺了進去。
如此一來,神識漸明,縈繞心頭的殺意也緩緩消散。眼見周遭斷肢橫飛,頭顱滿地,他不由心下慘然。俯首欲求助窺基、道融等僧,卻見他們不知何時,已然站立到了另六柱娑羅聖木之上,雙手合十,佛音低沉,漸漸地將妙玉骨笛壓制了下去。
寧楓見之恍然:“原來幾位大師是在對抗妖后的笛聲!”回憶起當年的峨眉山之戰,他心有慼慼,若不是有佛音相助,恐怕道佛兩派早已全軍覆沒。但饒是如此,此刻倖存的也不過十之二三,剩下的大多都受了重傷。而太平公主、上官婉兒、青玉女等神宗高手也陷入苦戰。
恐怕再拖延下去,蓮花寶塔被破,已成定局!
寧楓想到那萬千天獸軍即將重見天日,肆虐人間,魔教勢力也要死灰復燃,不由心頭悲憤難擋,胸膺欲爆。仰天長嘯之際,突聽東北方祥雲嫋嫋,炫光奔騰,一瀟灑俊秀人影踏雲而來,手中長劍如深淵臥龍,嘯吟九天。
“望月神宗寒門主、三嗣主,率衆弟子,對抗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