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印師與凡人的差距有多大?
老實說,這是不好比較,或者說用不着比較的,因爲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若強行要比較,從普遍意義上來說,這差距爲無限大。
修印師之所以能凡脫俗,一直保持高高在上姿態,當然不會是偶然。
凡人想要逆襲擊敗修印師,基本不可能。除非那修印師大意,且凡人的運氣逆天,比如葉席剛出山時遇到的那個玩蛇的印徒,他會死在葉席刀下,一是因爲他大意,二是也料不到葉席能以凡人之軀施展九字真言印術,所以纔會憋屈而亡。
但這樣的僥倖例子很少很少,並不具有代表性。
作爲當事人的葉席,也是承認這點的,也基本贊同修印師與凡人之間存在着天塹鴻溝。否則他也不會爲了修煉成爲修印師,而千方百計的想辦法。
但是現在,就在這路旁不起眼夜食攤中,葉席的想法動搖了……
那滿臉絡腮鬍大漢肯定是個修印師,這點毋庸置疑,再從他方纔猛烈爆的真氣程度來判斷,得有印師初階修爲,與自己一樣。
但就是這樣境界的修印師,卻在一羣凡人圍攻下乾脆栽了。沒錯,包括中年攤主在內的那十餘僞裝客人,都不是修印師,雖然他們的出手很是凌厲狠辣,但能看得出來都只是些凡人手段,並不是什麼玄奧印術。
最後出手那人倒是不好判斷身份,從身法度來看不似凡人,但拿碗砸的那一下卻只是單純的肢體力量。
也就是說,從頭到尾這擁有修印師修爲的大漢,都是被些凡人手段所徹底放翻。
就這,最後出手那人似乎仍有強烈不滿,
“卸掉手腳,綁了!”
“沒記錯的話,三天前我就把萬虎的資料給你們這些菜鳥了吧,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印師初階修爲,出身金甲門,身軀似金似鐵,尤善防守印術,最好一擊擒拿,不留喘息餘地……”
“都記得吧?好,那我問問你們,既然已經偷襲成功,爲什麼不按規矩卸掉他四肢手腳?爲什麼不拿刀捅爛他丹田?訓練時我說過多少遍,進入治印司,你們就不再是普通捕快,面對的也不再是普通平民,修印師挨幾刀是死不了的,況且死了也不需要你們這些菜鳥負責,你們在想些什麼……”
“此次考覈失敗,都給我滾回去重頭訓練……那個誰,對,就你,沒點眼力勁,沒看到你老大我夜宵沒了,還不趕緊煮兩碗麪送過來,一羣菜鳥!”
一番疾風暴雨式的嘲諷訓斥完畢,那人重新扶正了張桌凳坐下,也不去管面前那羣被訓成孫子似的‘菜鳥’,朝一旁站着的葉席招招手,示意過來。
從方纔的話語內容來看,這人應該是官差,而且還不是普通官差。葉席自然不好拒絕,捏了捏鼻子,走了過去。
稍稍打量了下,這是個長相略顯着急的壯年男子,三十幾歲模樣,看起來卻像是近不惑的中年人。因爲身上並沒有穿着官差制服,倒是不好判斷官職高低。不過口氣倒是挺囂張,湊近後現打扮也略顯奇葩。
前面說過,大周王朝類似於現世古代封建社會,這裡的男子都是束的,再不講究的也會拿根樹枝攏起髻,但眼前這人卻是披頭散,鬍鬚拉碴,整個一不修邊幅的流浪漢模樣。身上粗布麻衣也穿不周正,敞懷袒胸,腰帶歪歪斜斜掛着,不時伸手扒拉……
全身上下,除了鞋子外,幾乎每一處都能逼死強迫症患者。葉席甚至都懷疑,如果不是鞋子分左右腳,實在不容易穿錯的話,對方都能反着穿。
葉席在打量着對方,那壯年男子也在打量着葉席,倒是有雙漂亮的丹鳳眼,但在沒精打采一直眯着的狀態下,更像是雙略顯猥瑣的眯眯眼。
“修印師?剛來的?”
葉席點點頭,隨即忍不住問道:“真就這麼明顯?怎麼誰都能看出我是第一次來這。”
“因爲你身上沒有夜傾城的味兒。”男子隨意解釋了句,接着道,“來這做什麼?”
葉席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是官差?”
“算是吧。”
“那我能不能報案?”葉席誠懇道,“方纔進城的時候,我包袱被個車伕掉包了。”
男子聞言微愣,隨即毫不客氣大笑道:“哈哈,這個我可管不着,你該去衙司報案纔對。不過我勸你別去了,你那包袱現在不知道都經過幾手了,即使能找到那車伕,裡面東西也要不回來。”
頓了頓,指着那作中年店主扮相的屬下端上來的兩碗湯麪,“不過嘛,身爲官差,我倒是可以請你吃頓面。”
葉席苦笑:“一百兩銀子的面,我現在可吃不起。”
“哈,他剛纔逗你玩的。”推來麪碗,“這攤子只是個誘餌,爲抓方纔那傢伙臨時搭的。這菜鳥小子沒經驗,見你一頭撞進來,爲免節外生枝,想趕你走才這樣說的。”
葉席輕點頭,沒有意外,方纔的情況他也看見了,不再客氣:“謝了,改天遇上我回請你。”
“別客氣,我不是什麼好人,你也最好別再遇見我。”男子拿起木筷,低頭喝着湯麪,面容藏在騰騰熱霧後方,“你如果只想找那個車伕出氣,我不管。但你如果因爲囊中羞澀,動用修印師的手段從平民手中強搶財物,我會來抓你的。”
“就像剛纔那樣?”
“差不多,會換個手段,但結果就像剛纔那樣。”
一問一答,很是隨便淡然。似乎在這男子眼中,抓個修印師並不比抓只雞要困難多少。
之後雙方再無交談,都是大口大口的吃着自己湯麪。半響後,男子喝淨最後一口湯汁,舒服的咂咂嘴,起身離開板凳,也不去看葉席,宛若自言自語道:“先去找個住的地方吧,印術學院也不是每天都收人的。沒有特殊情況,一年只在正秋時節收一次,也就是十天後。恩,你運氣不錯,來得算是時候。”
葉席愕然挑眉:“這也能看得出來?”
“這不是看,是推理,用腦子推理。”背對着揚揚手,“走了,最後提醒你下,夜傾城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不管是平民,還是修印師,都是如此,你好自爲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