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大新聞!
夏爾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人們對於黑魔法的憎恨越深,新聞產生的爆點也就越足,加上這個社會之下一些看不見的不斷堆積的矛盾,人們需要發泄,而一宗特殊的新聞,絕對能夠起到這樣的作用。
他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變黑,考慮到下城區糟糕的治安問題,夏爾只能選擇回去。
他對他的妹妹並沒有太多深刻的記憶,更不會太有多深刻的感情,他對這個世界而言是突然的,這個世界對他來說,也是突然的。
可是他是一個成年的男人,並且那個女孩與他這具身體相依爲命,他們的命運是連在一起的,儘管他不那麼去想,可他還是選擇了回去。
說來說去,就只因爲那個女孩是他的妹妹。
一坐就是一下午的夏爾活動了一下身體,他帶着這些書本和籃子,以及那張卡來到了圖書登記處。
那個皮膚有些黑的爆炸頭姑娘已經離開了,可能是下班了,換了一個看上去有四十多歲的夫人。
她穿着粉色底白點的裙子,在領口和袖口的位置上還有一些白色的蕾絲,戴着一副眼睛,看人或者看東西的時候喜歡稍微仰起頭,就像是她的眼珠子只能向下看,且無法轉動一樣。
“我想要借這幾本書……”,這些書介紹了一些黑魔法的起源,可也讓夏爾感覺到了有一絲特別的地方,他知道那是什麼,此時的他,正在期待着。
如果說有黑魔法……,這些書本上的東西真的存在過,那麼是不是意味着,這些神秘的力量依舊存在,依舊可以使用?
如果說黑魔法是禁忌的力量,那麼是不是有什麼不那麼禁忌的力量?
出車禍時那種對命運的無能爲力,對自己無能的痛恨都在拷問鞭撻夏爾的內心,無論他看上去多麼的強大,在一些超綱的手段面前,他脆弱的就像是紙糊的小人。
他以前那些愚蠢的,自負的,狂妄的對自我的認識無時無刻不在嘲笑他的愚昧,這也讓他有些緊迫感。
一部分是已經融入他身體內的不安,一部分是今天親眼看着一條生命失去色彩的不安,他想要抓住一些什麼,就像是溺水的泳者,雖然這些未必管用,可至少會讓他心安。
這位年紀稍微大一些的管理員把那張卡插回了他身邊的讀卡器,然後有些驚訝的低着頭,翻着眼睛透過眉毛和眼睛框架之間的縫隙看着他,“大學生?”
她的表情讓夏爾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不適,爲什麼人人都在驚訝這個身體的身份,大學生就這麼讓人驚奇嗎?
婦女的態度變得好了不少,夏爾特殊的身份讓她必須表現自己對知識分子的尊敬,開始用正眼看人。
“先生,您的借書憑證,這些書每天需要支付二十分,錢會從您的賬戶裡直接扣除,如果您的賬戶餘額不足,無法支付租借費用,請在三天內爲您的賬戶存入足夠的餘額,或者帶着現金來圖書館結算……”
女人非常仔細的幫夏爾把這些書裝進了一個印有艾佩達城市圖書館logo的紙袋裡,夏爾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如果我不按照你說的那麼做,會發生什麼?”
婦人笑了笑,“您真愛開玩笑,也許審判所的審判長們會告訴您將要發生什麼……”,她頓了頓,把裝好的紙袋交給了夏爾,“祝您生活學習愉快,先生!”
夏爾點頭回敬了一句之後離開了圖書館,此時的天空已經放晴,陰沉的壞天氣在這天傍晚已經遠去,遠處紅似火的夕陽在地平線上奮力的掙扎着,最終還是一點點被大地吞沒。
他坐上了會下城區的車,在經過隔絕了兩個世界的河道,以及連接了兩個世界的橋樑時,再次遇到了臨檢。
似乎無論任何時候,只要有車輛通過,就一定會被抽檢,無論是進去,還是出來。
依舊是小鬍子軍官,他一上車就看見了坐在靠前的夏爾,微微點頭致意後從他身後開始進行抽查。
夏爾很奇怪,小鬍子軍官的態度以及其他人的態度都在知道他是大學生之後,發生了變化,大學生在這個世界這麼有地位的嗎?
其實夏爾他想錯了一些事情,在他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大學生就像是路邊的野草,一季又一季野蠻的生長着,多到了很多地方連大學生都不在招聘指標中,他們只要更高學位的人。
但是在這個世界,大學生依舊還是頂端的,少數的精英人才,更不用說象牙塔內封閉又團結的特殊小社會構建出來可怕的關係網。
晚上六點多,夏爾無驚無險的回到了他們現在居住的地方。
這條街道沒有具體的名字,在下城區街道大多數都以數字來代替,比如說一號大街,二號大街,只有極少數具有特殊意義,或者非常有名氣的街道纔會有官方或者半官方的名字。
這條街道並沒有。
從公交汽車裡下來,看了一眼馬路對面數十層高連成一片,連月色都遮掩住的樓房,在夜晚降臨時候就像是一個可怕的怪物那樣舒展着肢體,把恐懼和陰影投射在地面上,投射到人們的心中。
陰暗的環境滋生着壓抑和不安,夏爾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朝着馬路的對面跑去。
在下城區不需要擔心橫穿馬路會遇到什麼危險,因爲除了準時的工廠班車和公交汽車之外,在這裡的馬路上不會看見太多的交通工具,自行車不算。
進入了電梯內,夏爾把自己的身份卡插入了電梯的項內的讀卡器中,隨着一些彈簧不斷復位或者彈動的聲音,電梯廂上方也開始傳來機械運作的聲音。
電梯開始緩緩的上升,速度並不快。
大約一分多鐘後,電梯才停下,他離開了電梯廂,站在了外面的走廊中。
昏黃的光線從充滿了污垢的燈罩中射出來,燈罩外遍佈銅鏽的米字型護罩讓光線像是被切割了一樣。
偶爾從天花板上有水滴落下來,滴答滴答的聲音讓這裡不像是高層建築物的走廊,反倒像是一條地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