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空間內的淒厲聲頓時放大了十倍不止。
女人身上的萬千臉孔,全部扭曲大叫,痛苦不堪,不少還炸裂開來,化作陰氣散去。
閻無極雙手結印,眼珠子如虎目般瞪着,臉孔蒼白,冷汗如雨水流下,全身早已浸透。
女人握緊的拳頭膨脹起來,變成一個陰暗光圈,上面大量的臉孔凸出來,拼命哀嚎。
這種膨脹很快蔓延到整個手臂,甚至是身體。
“不好!我壓制不他了!”
閻無極全身顫抖的厲害,眼中滿是焦急。
所有人都吸了口氣,緊張的盯着,將法寶準備好。
葛良的刃嶼已經無法再用,他身前懸着一柄劍,一柄戰戟和一個奇特的罐子。
謝歡的獨手黃猿變成了無臂黃猿,幾乎無法再用,便將冰崖、星火、名塵、雷洲、金城五劍祭出,在那女人的附近形成一片劍海。
同時施展洞見之眼。
此刻的戰鬥瞬息萬變,一個不留神就可能領飯盒。
閻無極目光一掃,見衆人都準備完畢,大喝一聲:“放!”
女人不再抵抗,半邊身體“嘭”一下炸裂,一道強大的光芒沖天而起。
謝歡瞳光一閃,看得真切,猛然叫道:“那不是愈和煦!”
衆人心頭都是一震。
這光芒內傳來的威壓陣陣,的確是結丹境不假,不是愈和煦是什麼?
葛良等人的攻擊,在光芒沖天的剎那就釋放了出去。
謝歡劍訣一點,五劍瞬間在空中消失。
那光芒內的身影陡然化出一片結界,雙臂揮舞,轟出漫天拳影,打向四面八方。
“砰!砰!砰!”
幾人的法寶盡數被攔截。
反倒是葛良的三件法器,相繼炸開下,一截短刃激射進去,破開了那防禦,射入那人的胸口。
那人悶哼一聲,發出野獸般低沉的吼聲。
全身光芒散去,外形完全展露出來,一雙眼睛煞白,沒有任何黑色,全身都是腐爛的痕跡,長着兩顆獠牙。
葛良的短刃就插在他胸口,雖中要害,卻完全沒事。
“地煞屍!”
海姍驚叫一聲。
恍然,難怪韋大英向愈和煦索取地煞屍,對方如此爽快的就答應,原來他手中還有一具。
一瞬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閻無極更是全身毛髮炸裂,一股死亡的氣息籠罩而來。
前方紫雷一閃,愈和煦的真身就出現在他面前,獰笑着說道:“小丑,結束了!”
五指一抓。
紫雷化作五道利刃,瞬間到了他面前。
閻無極面色一下變得死灰,一顆心跌到谷底。
突然他前方涌現出劍意,裡面霜月、烈火、雷霆、重土、金城,五行劍光生生不息,交相輝映,直接將那五道雷刃裹住。
但一瞬間,所有元素幻象盡數消失。
虛空一暗。
五柄劍直接被擊飛。
謝歡和愈和煦的實力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合之敵。
但閻無極趁機抓住萬魂幡,往身前一掃。
那被擋了一下的五道雷刃瞬間湮滅。
但愈和煦豈是泛泛之輩,在劍陣出現的剎那,就指尖一轉,轉月金輪直擊下來,劈在萬魂幡上。
“砰!”
兩件寶物碰撞一下。
閻無極身上虛光閃爍,彷彿受到萬仞切割之苦,爆出大片血肉,痛苦的失聲大叫。
下一秒就被震飛出去,在空中噴出一大口血。
全身變得血肉模糊,氣息跌到極點。
“嗞!”
整個對抗陣營的人,無不感受到一股寒意。
受萬魂幡影響,變得陰暗的空間一點點光亮起來。
但對抗陣營的人的心情,卻是無比寒冷和陰鬱。
這還怎麼打?
原本一個愈和煦就萬難對付,現在還多了個結丹境的屍傀,自己陣營的主帥還被打崩。
愈和煦陣營一個個亢奮不已,大叫:“宗主無敵!”、“殺了他們,殺光他們!”、“宗主YYDS!”
愈和煦收回金輪,那地煞屍傀回到他身後,幾乎與身體貼在一起。
他轉眼,一雙冰冷的眸子盯着謝歡。
這小子在他眼裡,已經是死人了。
他此刻殺謝歡的心,甚過殺任何人。
舊賬且不提,剛纔差點被萬魂幡的聚合靈吞噬,若非自己還有地煞屍傀這張底牌,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穩殺閻無極的一招,也被這小子干擾破去。
愈和煦嘴角揚起獰笑。
謝歡在愈和煦轉眼的剎那,就直接施展雷遁,來到一個巨大的宮殿面前,準備躲進去。
目前的局勢肯定是打不贏了,只能躲貓貓。
只要所有人都衝進周圍的宮殿羣,他不信愈和煦有本事在短時間內將他們找出來,逐一擊殺。
謝歡的這一動作,立即點醒了對抗陣營的人。
衆人立即散開,往四面八方飛去。
就在這時,謝歡面前的宮殿內,傳來低沉而有節奏的“隆隆”聲,像是銅輪軋過古老的青石,在這個幽靜的永恆之地迴響。
衆人都是心頭一怔。
所有目光都盯視過來。
什麼東西?
那幽暗的宮殿門口,緩緩出現一個影子,竟是一輛青銅馬車,前方兩匹高大威猛的銅馬,八隻蹄子交替在石磚上踩踏,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後面的車輪則與地面摩擦,“隆隆”而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住,忘記了廝殺。
謝歡正擋在這馬車的前方,感受到陣陣威壓,還有一種古老、寂寥的韻律。
他身影一閃,就讓到一旁,用洞見之眼望去。
雙目只見到一片虛光,仔細盯視下,隱約像是一口紅棺,隨後瞳孔一痛,瞬間黑暗,失去了視力。
謝歡大駭,這是他第二次失去視力。
猛地施展雷遁瞬走,不敢再留在這馬車旁,同時運轉聖靈光,治癒雙眼,慢慢修復眼睛。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情況,只有愈和煦幾人,看出他吃了暗虧。
青銅馬車走上石街,沿着這遠古的道路一直向前走,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向何而去。
“剛纔怎麼回事?”
愈和煦看向謝歡,沉聲問道。
謝歡眼中白濛濛一片,視力很快得到恢復,沉思了下,說道:“裡面好像有個紅色棺槨。”
突發狀況,讓兩大陣營的對抗停了下來,都想先弄清楚情況。
“紅色棺槨?”
愈和煦喃喃說道,盯着那宮殿的入口,往裡面窺了一陣,暗沉和虛無,再沒有發現什麼,又將目光落在銅馬車上,看着它走遠。
想了想,伸手一抓,直接攝來一名四派聯盟的築基修士,掐住他脖頸,冷冷說道:“到馬車上去看下。”
說完手一推,那名築基修士被甩到馬車的旁邊,摔倒在地。
他急忙站起身來,立即感受到愈和煦的鎖定,還有那雙滿是冷色的眼睛,知道不服從就是秒死。
只得硬着頭皮躍上馬車,內心叫苦不迭,顫抖着伸手去開門。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是心臟一緊,高度緊張的盯着。
那名修士的手握住門把,突然全身哆嗦,發出“啊”的慘叫聲,全身像中毒一般慢慢熔化。
血肉好像向內萎縮,身上的液體發出“嗞嗞”的沸騰聲。
一時間死不了,而手又拿不下來,痛苦的慘叫,持續了一陣才消弭下去,變成一堆爛肉癱在銅車上。
“嗞!”
所有人無不倒吸口冷氣。
這可是築基強者啊,在他們近千人中,實力可以排進前五十,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窩囊死掉。
那剩下的,他們這九百多名煉氣算啥?
謝歡一雙眼睛變得通紅,一行鮮血從左眼中流下,但目光卻堅定冷清。
剛纔的整個過程,他都在用洞見之眼拼命解析,被刺痛就用聖靈光擋,強行將那名修士之死,以及銅馬車和紅館內的能量流動看的一清二楚。
這名修士是死在冥屍氣下。
而且是一種從紅棺內溢出的變異冥屍氣,比地煞屍身上更爲詭異、厲害。
“咕嚕!”
海姍突然吞嚥了下,望着那對腐爛的爛肉,聲線有些顫抖的說道:“這好像是……難道……”
“說話說清楚!”
愈和煦沉聲喝道。
他臉色極度不好,狀況越多,越心煩意亂。
海姍又吞嚥了下,說道:“好像是一種極爲厲害的冥屍氣,當年韋大英就是沾染了一絲這東西,所以迫不得已走上冥修路徑,謝歡說馬車內是一具紅棺,我突然想到裡面會不會是……天煞屍。”
愈和煦臉色大變,眼中射出兩道精芒,怒喝道:“不可能!這裡是永恆之地,怎麼會有煞屍?!”
天煞屍是一種比地煞屍更恐怖的存在,可以媲美人類修士中的元嬰。
愈和煦的內心徹底亂了。
雖然一開始就猜測,這永恆之地未必會像天雷子描述的那樣美好,但這種不美好,似乎超出了自己預計。
若真的有天煞屍的話……
突然一道柔柔的聲音從青銅馬車內傳出,斷斷續續,和着某種節拍,像是在輕吟歌唱:“吾心如歌兮……波瀾起……空懷明月兮……夜未央……歲月流轉兮……繾綣長……”
聲音清澈、優美,帶着一種濃濃的哀傷。
聽在衆人耳中,全都汗毛倒豎。
突然謝歡目光一閃,猛地望向廣場中央,大喝道:“快閃開!”
所有人心頭一震,全都瞳孔放大。
就在他們不遠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一口紅色棺槨,鮮豔而醒目,宛如一朵盛開的紅色鮮花,靜謐的懸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