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馬面身影單膝跪倒在地，大斧與幽鎖放置在一邊，它們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動作卻是無比的敬畏。姜小凡微微皺眉，他覺得牛頭馬面確實是在敬畏着他，或則說，是敬畏着他的眼睛。
“小子，你這眼睛很詭異啊。”
冰龍道。
旁邊，縱然冰心也有些疑惑詫異。
姜小凡立身蒼穹上，黑髮輕舞，眼中淡淡光華流轉。
“嗡！”
突然間，這片地獄空間生出了不少其它色彩，輪迴環不再震顫，彷彿靜止了下來。而後，姜小凡立身的所在，方圓萬丈內，血芒散去，有聖光顯化了出來。
“這是……”
姜小凡帝軀微震。
“怎麼了？”
冰心蹙眉。
姜小凡搖頭：“沒事。”
事實上，在這片地獄空間內睜開神眼，他腦海中突然多出一些特別的東西。他沉默了片刻，低頭望向牛頭馬面。
“退下。”
他沉聲道。
他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是令冰心和冰龍驚訝的是，牛頭馬面竟然真的動了起來，低垂着頭顱，一步一步後退，很快就消失在了地平線盡頭。
“小子，你居然能御駛它們！”
冰龍瞪眼。
剛纔它可是體會到了牛頭馬面的強大，此刻看到姜小凡一句話落下，對方竟然就乖乖的退了下去，它實在是有些驚訝。
“不是你想的那樣。”
姜小凡搖頭。
他沒有多說什麼，朝着牛頭馬面退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後轉過身來，望向阻攔着輪迴環的數千靈魂體，道：“好了，你們不用再阻攔了。”
數千靈魂這個時候纔看到姜小凡的雙眼，都是一震。
“大帝，您的眼睛……”
最中央的少女震驚。
“退開吧。”
姜小凡平靜道。
他眸子中光華淡淡，有一圈神秘的波紋擴散了出去，化作兩道幽光，徑直烙印到了林泉和唐佑的靈魂花之上。
看到這等印記，數千靈魂體更加驚訝。
而後，它們再也沒有了猶豫，全部退開，不再阻攔輪迴環的前行。
“大帝，我等暫時不想去輪迴，請大帝賜下聖印。”
最中央的少女道。
聞言，冰心和冰龍都驚訝。
冰龍掃了一眼林泉唐佑的靈魂花上的神秘印記，而後掃向數千靈魂，最後望向姜小凡，詫異道：“小子，這什麼印記？靠這個，你能不讓它們去輪迴投胎？”
“可以。”
姜小凡點頭。
只是，望向數千靈魂體時，他皺了皺眉：“雖然我想幫助你們，但是，你們的肉身被煉製成陰聖，已經失去了復活的可能。如今，輪迴投胎是你們的一次機會，你們中許多人都是修士，踏入輪迴環後，將來或許可覺醒這一世。”
“我等知曉，只是，還有些事要做。”
最中央的少女道。
少女臉上帶着恬靜的笑，很純淨。
姜小凡沉默。
“好吧。”
數個呼吸後，他點了點頭。
他的眸子中，更加璀璨的光華流轉了出來，一片神秘的光暈將數千靈魂體籠罩，在它們身上留下一個個相同的印記。
“謝大帝。”
數千靈魂一起行禮。
它們恭敬，但是卻並不謙卑。
“嗡！”
沒有了數千靈魂的阻攔，輪迴環的光華變得強盛起來，彷彿是掙開了束縛的齒輪，開始緩緩的旋轉起來。
“譁！”
它所過之處，無盡靈魂花一起衝起，沒入到其中。
只是片刻之間而已，廣袤的靈魂花海消失不見，地面上只剩下了最後兩朵靈魂花，屬於林泉和唐佑，當然，在旁邊還有數千靈魂體，魂光神聖，很是寧靜。
“真的留下來了？！”
冰龍驚訝。
輪迴環吸納所有靈魂，強制它們去輪迴再生，是大天地的終極規則的有形之體，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攔。但是現在，姜小凡打下神秘印記後，竟然生生從這種終極法則下避了開去，實在令它難以置信。
這種事，就算是帝皇盡頭的人物也不可能做到。
“你小子，這雙眼到底是什麼啊……”
它很驚訝。
“嗡！”
輪迴環顫動，散發出六色神芒，而後緩緩消失在蒼穹上。
靈魂花海一片廣袤，無邊無垠，如今卻是變得空曠了起來，非常的空曠，而後下一瞬間，有點點光霧蔓延，這片土地上有新的靈魂花誕生，一朵接着一朵，很快讓這片空曠的土地變得又一次密集起來。
“這……”
冰龍詫異。
旁邊，冰心開口，道：“大天地無邊無垠，每時每刻都有生靈死亡，只要沒有被抹除掉靈魂，最後它們都會以無意識的情況來到這裡，這些新生的靈魂花，想來就是剛剛在那一刻死去的生靈。”
“是這樣。”
姜小凡點頭。
兩人一龍掃視這漸漸變得密集起來的靈魂花海，都不禁有些感慨，大天地間，每一天竟然都有這麼多生靈死去。
“生老病死，意外，他殺，原因太多了。”
姜小凡搖了搖頭。
他低下頭去，將目光落在林泉和唐佑的靈魂花上。
“再等一段時間，我帶你們回人間。”
他沉聲道。
對於這兩個一口一口管他叫“老大”的人，他不會忘記，兩人曾經爲他祭煉的金丹，他還保存在體內星空中。對於他而言，金丹不算什麼，但是對於當時的那兩人來說，這等東西卻無疑金貴如神藥，但就是這麼寶貴的東西，他們不捨得吞一粒，全部留給了他，想幫助他，這等情義讓他無限感動。
“嗡！”
淡淡魂光繚繞，這片空間充滿了祥和之感。
“大帝無需傷感，有您賜下的聖印在，縱然輪迴環再次出現，也帶不走您的朋友，您將有足夠的時間令朋友復活。”依舊是最中央的少女開口，淡笑道：“我等相信，是您的話，一切都可以做到，我等會在地獄內爲您祈禱。”
姜小凡點頭，而後望着它們，道：“雖然有印記在，但是如果你們願意，就算有我打下的印記，你們一樣可投身到輪迴之中，下一次，輪迴環再次出現，你們可以投入其中轉生，切記。”
“不了，我等找到了更具有意義的事。”
最中央的少女笑道。
旁邊，冰龍突然開口，望着數千靈魂最中央的少女，道：“說起來，本龍有些奇怪，所有的靈魂都是以無意識的狀態進入這片靈魂花海，爲什麼你們卻依舊有着自己的意識？竟然還能干擾輪迴環這種東西。”
數千靈魂對視，臉上都有笑意。
“您來看……”
它們魂體輕顫，變得透明起來。
在它們體內，各自都有一朵金色的小蓮花。
“這是？”
冰龍詫異。
數千靈魂最中央的少女開口，對着姜小凡微微欠身，道：“不久前，大帝損耗帝元爲我等誦讀聖經，在洗去我等靈魂上的罪孽時，也在同一時間留下了這等力量，得以讓我們保留下自己的意識。”
“是這樣？”
冰心難得的有些好奇，偏頭望向姜小凡。
“應該是吧。”
姜小凡道。
老實說，他其實也有些驚訝，不曾想到普通的往生咒竟然也有這等偉力。當然了，他其實也瞭解，這與他的修爲有關，如果換作一般人來誦讀往生咒，絕對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效果。
“逆天啊小子！”
冰龍望着姜小凡。
而後下一刻，它似乎想到了什麼，再次望向數千靈魂，驚道：“這麼說起來，你們豈不是投胎轉世後也能保留己身的意識？”
“輪迴環能洞悉一切，靈魂進入其中，就算有自我意識也會被抹除。”
最中央的少女解釋。
冰龍點頭，吐出一口濁氣。
“本龍就說嘛，轉世投胎後，若是帶着這一世的記憶出生，那可就真的逆天了。”它說道。
“是你想太多了。”
姜小凡道。
地獄空間充滿了血芒，但是姜小凡睜開神眼後，方圓方丈卻是很祥和。
“大帝，快些離開吧，地獄一日，外界一年，你們進來太久了。”
突然，最中央的少女道。
“什麼？！”
這話一出，冰龍頓時滿臉驚色。
旁邊，冰心也是皺了皺眉，唯有姜小凡神色很平靜。
“小子你知道？！”
冰龍望着他。
姜小凡點頭，這件事，他也是在這片地獄內睜開神眼的時候才知道的。
“知道不早說？！這麼算的話，我們在這片地獄呆了半個多月，外界已經過去十多年了！趕緊的，快點，打開這片空間。”
冰龍罵道。
“我知道。”
姜小凡斜了它一眼。
他眸子中光霧繚繞，一圈圈的神秘道紋擴散，盯着前方。
“開！”
他低沉道。
話語落下，前方的空間扭曲，一道血色門戶出現，通過這道門戶，兩人一龍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星辰遍佈，銀芒閃爍。
“走走走！”
冰龍急不可耐。
姜小凡低頭，望向林泉和唐佑的靈魂花，而後，他望向數千靈魂體：“我的兩位朋友，在這片世界的時候，就拜託你們照看了。”
“大帝請放心。”
數千靈魂道。
姜小凡點頭，一圈七彩神光包裹着冰心和冰龍，跨向拉開的血門。他走到了血門邊緣，忽而偏頭，望向這片血色地獄最深處，眸子中光霧灼灼，道紋閃爍。
“小子趕緊的，看什麼看，走啊！”
冰龍催促。
姜小凡駐足了片刻，最終轉過身來，望了一眼林泉和唐佑的靈魂花後，帶着冰龍和冰心跨入血色門戶內。
“恭送大帝。”
靈魂花海中，數千靈魂神色平和，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