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浩燃倆飽食翠魚水煮飽飲朗姆酒後,又在陳列鑽石翡翠的Tiffang珠寶店閒逛一圈才酩酩酊酊回華溥。
門衛房燈光溢出窗口,照高片片冰凍多雪的路面,被浩燃踩出清脆聲響。
盈盈纖細手指有意無意與浩燃手相碰,浩燃則神情疑滯地醉思着黃巢“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的詩句,嘴裡卻醉醺醺說:“庭院深深,琅玕簇簇,你帶我何去耶?且去你竹籬茅舍啜口香茗吧。媽的,英雄岳飛英雄秋瑾俱非自己人不能滅也……”
夜寒,淡青幕布高懸瑟瑟發斗的星星。楓林葉敗,樹木頹然,背光處如浸墨汁,陰暗得彷彿大學風氣的藝術**,還有,被教育風吹了幾十年,如今朽爛墮落的噴水池似乎也以個腐儒身份述說着什麼。
浩燃晚酲不銷,仍醉呤着:“……獵獵寒威雲不卷。風頭轉。時看雪霰吹人面。歌漸咽……悔別情懷多感暮。已暮。粉面麗姝歌窈窕……尊前信任醉醺醺……”
谷盈盈邊心裡自嘆“娉娉嫋嫋有誰惜”邊眼神黏稠地窺覷身邊這偉岸不羈的男子,英俊臉龐,柔韌脣角,還有頸項不可批的逆鱗和骨子裡孤傲疏狂的邪氣。她癡迷呼吸着他身上醇香和體味,心中漾蕩圈圈春情的波瀾,凝滯血液如河水解凍潺潺流動,勇氣在無法抗拒中噴薄,她心跳加劇一把拉緊浩燃股骨邊右手,嬌媚而深情地說:“浩燃,我們永遠在一起好嗎?”
“好——不好,我和兮兒永遠在一起,不和你永遠在一起。”玉鹽飄酒中浩燃又拿掉盈盈嫩手,叫,“哎喲,你這麼狠勢把我手都抓紅了。看,天山紅。”
盈盈心說“醉酒男人真無賴,明明是凍紅的,又賴我”,想着摁了脖上MP4的錄音模式,問:“浩燃我對你好嗎?”見浩燃頷首又說,“那知恩圖報你是不是也應該對我好呢。沒你我真很痛苦,讓我來做你的女朋友好嗎?”
“可、感情和恩情是——不一樣的。我心裡——”
盈盈掐掉浩燃“心裡話”說,“許多都要試過纔會知道,給我次機會,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浩燃晚酲初解,引納蘭性德話:“‘盈盈,一片傷心畫不成’。如果你失算了呢?”
“那我絕不貪戀你一分鐘!”盈盈言畢,心說“如果我不能成爲你的最愛,我一定會成爲你的最痛”。
浩燃豪爽無比:“好,那你就試試吧。”
盈盈愣怔幾秒,儼然一懵懂小孩。她翕動着雖驚猶眉的丹脣問:“真的?不做夢吧?”
“鬼才騙你呢!”浩燃頂着僵澀枯躁的髮式倚棵枯葉殆淨的楓樹,擺一鬼造型。
盈盈眉梢泛起兩片紅暈,倏地撲進浩燃懷中。
這一刻,浩燃彷彿聽到凌兮銀鈴之聲,見她站在翹檐飛瓴的涼亭向自己招手。霎時,一種隱秘罪眚充斥頭顱,那溫柔絮語、如花笑靨傾巢浮出。
浩燃愧怍得雙頰滾燙,立刻用力推開盈盈,神情痛苦地倒退幾步。
盈盈疑惑而擔心地凝睇浩燃,似乎在問“你怎麼啦”。
——冷氣夾雪從浩燃口腔滑入肺臟,涼爽,一呼一吸帶走燥熱和滾燙,像條運輸紐帶。浩燃定定神,又瀟灑展開雙臂,盈盈雙瞳閃動,二度被擁入懷。
“於是有別一滋味的顫抖驀地兜上了心頭”,浩燃腦中忽閃過茅盾散文的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