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張春來掉下去的洞口位置,四面星位石室都被檢視一圈,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除了在這的一小塊木片,連腳印都沒有。蹲在黑洞上方,李立明也是皺眉不展,蘇懷顧雪彤幾個人,還真是膽大至極。張春來說的沒錯,普通人見到古墓,真就是新奇無畏。
李立明仍然跳不出他們是普通人的桎梏。
“這個樣子,他們也敢下去?”李立明嘟囔的很小聲。
氣體不流通,長期封閉的地下空間,很容易產生一氧化碳,一氧化碳的中毒反應很快,幾乎是在人體吸入的幾秒鐘,就可以讓人眩暈昏厥。這是有此類工作性質的專業必須掌握的知識,蘇懷顧雪彤他們,只是中學生,那個時期的中學生能不能有這方面知識,很難說。老師,能不能在課堂上講到,我們也說不清,教學大綱改過多少次都不知道。按道理,這應當是化學老師的活。
“那也不一定”張春來說道:“一氧化碳如果時間允許,也可以消散的”。
張春來倒不是認爲蘇懷他們在故意等一氧化碳消散,俗稱‘放風’。而是他們可能是先觸發開地上的石磚,四周走過一遍纔下去。李立明眨眼思考,也不是沒可能。
‘咂……’。
一連串刺耳的聲音在身邊響起,猶如蜜蜂鳴叫。
丁曉東五指如鉤,手中一個金光閃閃的小火球咂咂作響,那火球極小卻動能超凡,在丁曉東手中左衝右突,幾欲掙脫出去。
“金箔跳蚤,探氣”大喝一聲,丁曉東將小火球打入臺階下通道之內。
那火球帶着刺耳聲響飛快竄入通道,光芒時隱時現,在最下方閃出耀眼光芒,把下方空間照出一個影子印在通道的牆上。更加刺耳的聲音過後,下面恢復一片漆黑。
張春來捂着耳朵,瞪眼瞧着丁曉東,他爲丁曉**然發招卻不提醒有些惱火。
只有楠楠興奮的大喊大叫。
“地宮動火令,上古秘術太正點了”。
李立明拍拍張春來,告訴他不必介意,丁曉東的傳承秘術,就是這個樣子,他從來不會提醒旁邊人。
光芒過後,丁曉東第一個進到底下通道當中,張春來跟在後面。臺階向下十幾步,地上的沙土漸厚,踩在腳下有些發硬,被水沖刷的泥沙是肯定了,但是卻很乾。聯繫到前方的水汽,大家不免心中起疑,這麼大的潮溼空氣,腳下的沙土卻如此乾燥,這不合常理。
張春來小心的敲擊,爲之前的疏忽他有些懊惱。
每一階都先仔細查看,再落腳上去。沙土越來越厚,就快到達底部的時候,臺階上的沙土上,赫然出現了幾串不成型的腳印,大小差不多,幾串腳印散亂夾雜,有的是向上走向。再往下幾極,很多腳印子都摞在一起。張春來的燈光照到下方,四極臺階下,半條臺階和牆壁下方,塌掉一個大洞,水汽凝結在那裡,就像一團超大號的棉花糖。更多更密的腳印交織在臺階上,燈光掃遍前方,洞口周圍的腳印足以確定,之前來過的人,在這裡發生過什麼事情。
李立明抽出刀,放在腳印上比量。在資料紙的背面記下數據,李立明用公式開始計算。
“明哥,你是想用亞洲人身體比例來計算這個腳印人的身高?”我問道。
“你也懂這個?”李立明頭也不擡的說話。
腳印的長度,乘以6.876,大概就是身高。這個數據只能用作參考,實際上它有很多瑕疵,比如有的人天生大腳,體型偏胖、有的人瘦瘦高高,卻天生小腳,體質再弱一些,這個數值準確性就大打折扣。高矮胖瘦,腳大腳小,在泥土上的腳印深度都不相同,扁平足也會影響足弓,所以根據腳印深度來計算體重也不準確。資料上的記錄很清楚,他們四個走失當晚,穿的都是膠鞋,明哥應該在鞋印上下功夫,找出黃膠鞋的印子就好。
仔細看看沙土上的鞋印,不由連聲嘆氣!哪裡有帶花紋的。
“邊防一線部隊的偵察兵,我確實研究過這東西,那時候讓很多戰友幫實驗,所得的數據並不準”我說道。
“有個參考也是好的,沒指望能找到。我找的是那些打棧道的人”李立明道。
張春來退回來,問李立明是不是聯想到了那條掛壁窄道!李立明的確這樣想的,那條掛壁窄道很可能是開鑿採石場的那些人打通的,那是標準的採礦送巷(hang)道方式。而且水槽是李立明最揪心的地方,在蘇懷他們到達小石室的時候還能打開,從那之後就沒有發動,這裡面一定有某種聯繫。這些腳印幹在沙土裡很久了,花紋也不明顯,只要不能判定是蘇懷他們,就不要急於下定論。
說話間李立明不斷用自己的腳在上面試探,這些凌亂的腳印說明至少幾個人在這裡反反覆覆走動。坐在最後面臺階上的王宇和楠楠眼睛瞪得大大的,李立明的樣子給大家都嚇夠嗆。
在凌亂的腳印中間,有一個左腳一直找不到與之匹配的右腳位置,李立明手扶牆壁,跨開兩腿,纔在上方四極臺階上找到。仔細觀察臺階上的右腳印,右腿弓起來,那樣子就是逃跑。飛速的奔逃。
“不對”丁曉東說道:“這種姿勢更像是在拉着什麼”。
李立明直起身子,回頭看看左腳位置的腳印,這個人一米九幾的個子,蘇懷他們,沒有這麼高。當年的生產隊,每個人的黃膠鞋都是穿了很久,鞋底花紋早就磨平了。
張春來緩緩地說道:“從白虎星位的石室出來,上面的機關開口就在蒼山胡笳面前兩米,必經之地呀!”。
泥土是帶有粘性的頁岩層土質,乾燥成現在這樣,說明這些腳印踩到這裡之前,是溼潤的。現在腳踩上去都不能破壞泥土上的細沙,乾燥的時間想必也是很久。
“水線還在這裡”李立明收起燈頭,牆角下幾公分位置,在燈頭靠近就可以清晰地看到水線,必須是經年水流纔有這樣的痕跡。李立明把所有疑問都記在紙上。塌方處燈光照不出多遠,水汽擋住了視線。向通道的盡頭照去,水汽似乎越來越稀薄。
李立明陷入了兩難。這時候他不再懷疑蘇懷他們有沒有膽下去,而是他們下去的理由和條件。
他們不可能知道下面有什麼,更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器材。僅有的手電,和蘇懷的斧子,好奇心再強,也不會跳下去。除非……
說到這裡,望着塌方洞底的水汽,李立明臉色鐵青。
塌方洞口牆邊和石階各有一半,正處在通道右下方。李立明的話我們理解,除非是貼着右側下來,當時也有濃重的水汽,纔會在這失足掉下去。
“差不多吧!”張春來在裡邊說道。
地上的泥土痕跡顯示水到平地石磚上匯成一條一尺寬的水流帶,自然向右邊拐了個彎。從通道里出來,只要不走右邊,不會留下腳印。凝重的水汽到這裡也幾乎消散,燈光前方的事物越來越清晰,張春來還是攔住大家,不要急於向前。
在我們面前的景象讓大家屏住了呼吸,左右兩邊算是規整的墓室。然而前方正中間,兩道石牆形成面向我們的夾角,中間不是相連,而是有道開口。只能算是開口,因爲上下都沒有門的設計,只是兩道牆在相接部位開了一道口子,裡面兩步遠的地方還有一根柱子。
李立明叫大家停下,他認爲蘇懷他們不能進到裡面去。但是馬上就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閉口沉思。
水槽在蘇懷他們爬過來的時候是升起的,他們對危險毫無認識,直接在窄道上摸索前行。推翻前面所有猜測,李立明重新推敲蘇懷四人的路線,四個人很可能在爬過水槽那裡的牆上小洞之後,在窄道上直接向裡面出發,從水槽到大殿上方,距離步測一百多米,排除向上和盤旋,實際只有幾十米。蘇懷他們如果並沒有向下爬到陡峭的水紋石閘那裡,而是直接來到這大殿上方,那麼他們的時間超不過半個小時。
“他們那時候應該回去,或者是確實回去過”張春來打斷李立明。
這一點李立明卻不這麼認爲,如果那個時間他們就回去,回到水槽那裡,那麼水槽裡面的小石室可能是有人的。因爲資料上寫着的,進到山空裡的大概一小時左右,大家在救起所有暈倒者之後,大部分人就主張回去,發現有人不見,就是在那個時間。
李立明叫大家不要刻意強調他們走的什麼路線,只要確定一點就好,蘇懷他們只要在半個小時之內,到達上方的白虎星位,那麼從那道門過來,很可能就觸發了機關,打開了這條通道。這樣就不用去考慮電池,上面的火把木茬就是證明。
“他們可能不知道水槽已經落下,而是直接向下面摸索前行”李立明道。
李立明叫大家先從塌方處開始,腳印說明那裡發生過一些事情。而我們卻不想這樣,應該先進去看一下,什麼事情都是猜測,那邊的塌方是很容易掉下去人,但是蘇懷他們也不是笨蛋,起碼是手電和火把,怎麼能看不清腳下的臺階。
燈光轉回通道口,水汽正在以能看得見的速度向塌方下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