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的腦子裡一直做着不同的版本設定,只是缺少準確的信息來判斷佐證,只能算設定。愛婭努威號的船長,沒機會從他嘴裡撬出點東西來也沒關係,一個安潤根就映證很多東西。另一條船也在那裡,雖根本沒見到人,至少目前幾個人是沒見過,但從如此表像來看,不能說那一船人和船長都有問題,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總要亮個相見見老闆餘冬梅不是。
“這一點也說得通,他在船上調度船員工作,爲餘冬梅一行爭取時間”,李立明道。
昨天傍晚船到,節奏如此快是那些船員的功勞。
這也是明哥不同版本中的一個橋段,那個船長也不能由此考量判定是好人,明哥說了,聯繫一下昨天船到時的情形……
我思維慢,老半天才明白過來。昨天船到時七拐八繞的幾個小時,牛車邁數,這裡也不像他們說的天然避風灣,更像是當初的猜測,天然殺人地。安潤根跳出來的時機,讓人尋味,這時機選擇上叫人無法分清他經過深思熟慮沒有,倒是叫人怎樣都和餘冬梅聯繫不上。
但沉船卻讓我對救援隊產生了懷疑,具體說不上來,誠如明哥指出的那樣,南美洲去請人,請的過程就必有周折。這種國際間的海運產業鏈與南美救援機構本就有聯繫很平常,那麼遠馳援費用佣金可不是小數,怎麼想都不對勁。如果這樣也說得通,那時間上就顯出大問題了。
李立明有氣無力地倚着榕樹根,樹根粗壯四散,天然地形成坐椅。“你們當中的問題解決了沒有?”。
有問題,被明哥看出來是必然的,明哥這麼問,是想知道眼下對即將的行動如何處理,至於我們當中的問題,他是不會上心的。現在還沒到積屍地,行動沒展開,是進是退,恐怕此時是最後的選擇時機。禚賀和徐如林可以棄掉,他馬家人做事風格就這樣,生死本就順理成章與我們無關,幫是不幫,現在就定下來,再往下走,不可能事事順利。
“還是照做吧!”張春來道:“馬家對我們任信的程度先不談,人家有人家的考量,現在咱們走一步算一步,還是盡最大努力,做成最好”。
張春來說得輕鬆,走着看。這事是走着看的嗎?是去拼命啊!
李立明輕蔑至極,皮球又踢回來。然而朋哥卻帶着一絲詭笑,“希望你拿得起放得下”。
這話就意味深長了,幾個人都若有所思,張春來臉上難看。不得不去考慮明哥話裡的意思,接下來的行動可謂變數多多。
西北方向海灘多沙,狹長彎彎的海岸上佈滿大片礁石,數不盡的貝類五顏六色,很奇怪這樣的景像卻不見海鳥來採食。數坨水晶餅一樣的東西成堆,就靜靜的趴在沙灘上,不時出現在眼前,對此沒人上去碰,那東西看着漂亮,弄不好是要命的東西,這點常識還是有的。阿約對一處礁石縫感興趣,拿樹枝捅個沒完,走出好遠聽到他在後面大叫,弄出條不小的紫章魚,高興得不行。
張春來說服我們容易,可在李立明面前總是稍遜,一句拿得起放得下,讓我們放輕鬆不少,這時想多了沒用。邵軍也高興地大喊還有沒有,一條不夠吃,口水滿滿的樣子。若不急趕路,這會兒點火開竈了早就。
風和日麗,衣服乾透心情也提起不少。轉過彎就見到遠處巍峨巨島,像影畫一般一轉出現,後面還有相連數座高山,那高度不是目測可以得出,大小能讓人產生再往前就是陸地的錯覺。
“過來瞧”李立明拿着望遠鏡。順着他的方向望去,海島西面一角有一片淺水灣,水邊的懸崖上一個個極小的黑點很扎眼。是洞沒錯,但是太遠看不真切。
“從海圖上標示的方位來看,這個島的背面就是咱們劃出的經濟區了吧?”,張春來道。
“波里波里提拉”李立明道:“這纔算找到了目的地,胡香鎖屍的積屍地,只有這麼大的島嶼才能佈局。現在站的這個,充其量只算個大號島礁”。
前面的人肯定會給我們留下皮艇,分開四下尋找。明哥提醒,從已知的情況來看,能明確的事情幾乎沒有,但海圖上傳達的信息可是真真讓人逐磨不透。不管怎樣都不能掉以輕心,這地方太敏感。
暫不去考慮大船爲什麼不開到這一片海域,明哥認爲可能是海況不允許,大船進不來。單從目前的位置和路線,明哥又設想出一個版本,如果愛婭駑威號就是在咱們停船的那裡出事,也就是說張博沒淹死的話只需要漂或游出二三百米就到現在的島礁上,然後就剩這一段的距離了。明哥手指前方巨大島嶼,很遠,但對一個游泳健將來說似乎並不難,只要不被啥東西中途吃了,游過去只是時間問題,英吉利海峽都能游過去,何況這點距離,游過去的重點不是會游泳,是必須健將。
兩條皮艇放得不錯,夾在礁石中間。找到了也沒急着過去,在附近搜索一大圈,確認餘冬梅她們昨日就趕往對面纔出發,明哥又因此完善一下版本,餘冬梅的目的性很強,她知道張博活着或者‘臨死前’所在位置……
出發。
三人一艇相隔不遠,一路明哥有點絮絮叨叨地,一會兒叫阿約整住章魚,別讓它逃掉,一會兒大喊注意安全,別弄翻了小艇,更可氣的是他也害怕得不行,死死抓住,不幫別人劃一下。真咒性那玩意咋這抗活,折騰不死,都爬我臉上了,恨不得活嚼了它。小艇在海面顛簸才最讓我提心吊膽,每次沉下浮起,耳底都能聽到海水中沉重的迴響,別提多恐怖了。浪雖不高,但在身後巨爪一般騰起,連人帶艇都給打溼,身後被水拍的感覺和遭到重擊一般無二,拍到水中耳朵又失聰,失聰也能聽見小艇下轟轟的水響。
好在沉不下去。
鯊魚、虎鯨、大石斑,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海岸邊略微偏右一些,是一道淺水灣,水面平緩,水下就是沙底,海水十分清澈。陽光直接照到水底,色彩斑斕魚兒成羣,水面的光暈映射四周,這樣的美景讓人不想離去。對於海洋之美我的注意力集中在色彩,水中的小魚也是十分豔麗的顏色,我叫它們燕魚兒,腹鰭比身子長几倍很漂亮。容我偷偷懶,剛纔我最賣力,這時候趴在前頭看看水裡的魚,比啥都吸引我,電視裡潛水員和這種溫順小型魚類親密鏡頭是有原因的,它們跟本不怕人,貌似對人類還很好奇,手伸到水裡總是湊過來圍觀。
選擇這條路線,是爲了懸崖上的洞口。錄音裡的槍聲,那幽遠的迴音不是那種太小的空間能有,但內部是什麼情況就難說了,因爲從外部來講,大小十一個洞口幾乎分佈在兩層的高度上,從洞口看不出是否由人工開鑿,邊緣早已是風吹雨蝕混然天成的樣子,處在整個懸岸的下四分之三。目測下層七個離地四十餘米,在三米上方有四個,一點都不規整,大小方位很亂,有的下方還有向外的坡面,跟倒垃圾的似得。
懸崖可是很齊,筆直陡峭,風蝕巖的特徵一點不少。“現在上去?”阿約道。上去容易,可動起來工程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完事的,丁曉東那還不知道啥情況,就這麼大張旗鼓地幹,阿約也是不解。
然而李立明考慮的不是此刻,環視我們一圈,若有所思。
“坐下來吧!”李立明道:“我有話說”。
在對岸不說完,這會兒又要說,實在讓人費神,這麼一段一段的分析,我們自己不亂,也要被他這麼整亂了。張春來臉上掛不住,這麼多人被李立明牽着思維,在他看來似乎是孤立他。
明哥對張春來和我的事情並不關心,你們的事情自己處理好就行,重點是馬家高祖。明哥用的口吻近乎質問,馬恆何許人?言行做事完全是兩個路數,這樣沒什麼不好,但你們想過沒有,就是這兢兢業業爲馬家做完事情,馬恆也未必看咱們沒毛病,興許這就是最大的芥蒂。如此安排我們仍然拼命,原因呢?
馬家這兩人,哪來的信心冒進鎖屍地?先前提到過他二人寄居在什麼人手中也忘了,不過明哥對這一條卻留意了,馬恆的人脈關係這就體現出一斑,他並非固步自封,相反卻有着廣泛的交集,這尤爲重要。時間節點是江西出事之後,江西出事,我們是當事人,正是他們的對家。
馬恆的用意可是十分難逐磨,不過有關聯就好,至少他再想深究那次行動,就必須留住我們。再者,想鬥遠山,也要從我們下手,這是好事。
有些事情說不好的時候,是不是咱們該創造點條件的時候了?
馬家暫不去說,先搞定僱主餘冬梅。我腦袋裡仍然是此行的來龍去脈,該出現的不該出現的,都過了幾個流程,每個版本的情節都有出現的必要,也有能說得過去的理由,當然必要是指讓餘冬梅上島,包括救援隊和愛婭努威的人員調換。
唯獨一件東西不對——海圖。
這可是隻針對我們出現的東西。
明哥腦袋裡的版本中,由於哪個版本的故事情節都容不下海圖的存在,所以,越發清晰的版本也一一模糊,相反的卻是原本模糊的版本卻越發清晰起來。
李立明以海圖開始反向思考,有人從上船就開始擾亂餘冬梅從中國請來的幫手,餘冬梅卻順理成章登島,哪怕不下船都做不到,沒人阻止。這個人或者說這一夥人,目的似乎有深意,不像是簡單的爲了餘冬梅本身,在此基礎上又像是利用了我們。
利用了我們。
這一點細數起來,還真有點意思。明哥一一列舉出上船之後發生的事情,時間順序羅列得絲毫不差,從上船當晚海圖出現開始,以餘冬梅的角度展開,還真體現出了不對。
首先,錄音不主動交給我們,內容也不相告,卻保管地很好。爲什麼?每件事都必然有原因,但是奇怪的事情越多,關聯就越容易理清。去蘇州請人的是她,隱瞞了錄音的也是她,這似乎很容易說通。
她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這出於滿倉的交代。
不清楚真實底細的人,對此行的危險性隱瞞一些,貌似有必要。
然後,她請來的人,本應該全盤指望,卻隱瞞關健的信息,她難道不清楚其中利弊?如果我們也失手,她不還是指望船員水手!這從後來對我們愛理不理可以說得通。但事情說通了人性智慧又說不通了,費勁巴拉從大陸請人,卻處處隱瞞防範,最後自己也知道雞肋了。這頭腦處事風格,絕對不是海運公司大姐頭該有的。
如此,似乎只有一種原因能站住腳。有人能夠左右餘冬梅的思想,至於如何左右,那就很簡單,只要對她個人性格特點完全瞭解,對整起事件十分清楚,那麼只需一點點手腕就可以。基於此,大家才重新考慮恩叔這個角色,面白光鮮的白髮老頭,在我們面前沒有什麼做得不妥,幾乎沒啥交流,做的事也沒有瑕疵,讓人挑不出毛病,如果上船之後我們遇到的冷遇都是出自他,那這種事在餘冬梅眼皮子底下發生,卻讓餘冬梅完全沒注意到,那問題就回到前面的話上去了。
不僅僅對你個人性格完全瞭解,還能左右你的視界,該讓你看見的不該看見的,都能設定。
聽上去很難。
明哥也爲這個猜測斟酌不定,但似乎又找不出第二種解釋,只能暫且考慮,如此是唯一能說得通餘冬梅表現的情況。如此考慮,如果正確,明哥不會如此深眉緊鎖。他雖現在不說話,但嘗試順着明哥的思維向下考慮,以我的智商,只能覺出哪裡有不對的地方。
餘冬梅能知道張博出事後失去聯繫的地點,也許不是什麼方法,正是來自那個救援隊報告的方位。救援隊提供的信息,槍聲和慘叫的錄音只是一部分,那麼其它的不用去想也知道其中必然有驚險的情況存在。那餘冬梅這麼冒失的前往,又不顧及費力重金請來的大陸人,她的做法就是疑問。不想不知,想了更無知,上了島甩下請來的人,這人不是傻就是有陰謀,執掌海運的人這般思維似乎不太符合條件。不過話說回來,家族企業,也許不用思維是人就行。
如果明哥說得正確,餘冬梅上島就是背後那人或那夥人的目的,但上得島來爲了什麼,殺?如果那樣恐怕餘冬梅現在已經涼透了,但貌似不殺也沒有其它的理由站得住腳。張博從樹叢中跳出來,站在餘冬梅面前說,把你騙到島上來,只想在你的面前說一句我愛你,這狗血劇情只能是黑喜劇裡纔有,真發生張博死定了,別人不管,我肯定是抽冷子打一黑槍over了他。
“餘方海”。
李立明仰頭叫出此人名字,大家首先長出一口氣,背後的人或勢力肯定是爲了他。但緊接着又凝重起來,明哥提起了那些船員。阿約猛然想起他的發現,有些對愛婭努威很生疏的船員,安潤根稱是他的人。
“這其中也有聯繫嗎?”阿約問道。
從李立明的面上就能看出,關聯肯定有,但他不知道從哪開始分析,如果是爲了餘方海,只能用餘冬梅作引,對餘冬梅用張博來作引,方法沒錯。明哥試着往下推論,用張博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才引來餘冬梅,可餘冬梅是帶了大陸人來的,在她身上也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們大陸人該怎麼辦?貌似是隻能見屍或者留下那滿是雜音慘叫的呼救才行。只要找不到餘冬梅,餘方海才能來島上。
讓我們挺屍或留下呼救,需要創造一些條件,必然要有人來動手。看來明哥考慮的方向沒錯,從上船就掉進人家精心佈下的局裡,而且這放在一邊不管不問的方式很有效。現在的問題不是怎麼把對方一一揪出來,而是儘可能擾亂對方。
南洋海運公司,出事死幾個人還好辦,有保障跟着不會出大事,但一次死個幾十,說不好會不會牽連上我們,人家海員也有家人,驚動政府就麻煩了,畢竟咱們身份尷尬。全殺了沒多大難度,明哥這時考慮的就是如何控制事態。把餘冬梅從幾十人裡分離出來,貌似這是唯一的辦法,只不過做起來很難。
當然也想到了別的方式,帶開一部分人,讓他們分成幾部,但那似乎更難辦到,需要出現一些特別有分開必要的情況做前提,像命令那就簡單了。丁曉東這會兒還沒聯繫上,剛分析出點眉頭,真若正確恐怕他此時有麻煩。
“配合他馬家的人也無妨,即然入了局,就乾脆把水攪得越混越好”。李立明道。
明哥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意味深長注視大家,這樣子誰都看得出來,他正在考慮怎樣走下一步。有些情況下,遇事總要有人站在一定高度去想一些大的方略,各行其事難免出差錯。最怕的就是與人鬥,人心隔肚皮,肚皮又隔着肚皮,這樣最鬧聽。李立明是不想讓我們太多慮,但又不想張春來被單晾出去,只能換一個角度對待,以求達到同一目的。
不管了,疑點都找出來了,遇事都留個心眼兒就好。阿約早沒了興致,章魚觸手在下巴胡亂扒哧,真好奇他居然能分給邵軍,兩人嚼得有滋有味,讚不絕口,我可是看着就想吐。
李立明再三叮囑,餘冬梅身份特殊,能以此種方式逼她出海,幕後的勢力一定有周全地陰謀。可去中國內地請人,也許是這羣人最出乎意料的事,用海圖這種拙劣的手法,咱們被小看了。
“小心,越是不起眼的人物越要命”。李立明道。
三四十米高度不算高,毫不費力就上去,有阿約事半功倍。洞裡很低矮,有的地方要躬身才能通過,光照使得內部悶熱,風吹不進來,因爲洞口不大里面卻寬敞不少,足有二十平米大小。毫無疑問人工燒鑿而成,上下兩層在巖壁里居然有層階,果然是相通的,但錄音裡槍聲絕對不是這,產生迴響地空間不夠。向前方盡頭似乎還有去路,只是被堵住了。
土賊的習慣這時顯出了作用,張春來和邵軍一頓挖,居然挖出地上數條筆直溝槽,浮土下一尺就是平坦地面,溝槽正對洞口,每個洞口都數條溝正對着。明哥也是十分不解,溝槽好理解,顯然不是用來排水,一定是某種東西的滑道,那東西有輪有份量,不用想也知道是啥,只是地上的溝槽有的重疊有的還單出一條,在並列的兩條一邊,這就難猜了。上下兩層佈局符合炮位設計,如此十幾門炮齊射,一個小艦隊也夠嗆。
明哥在上邊一層亳無所獲,專心去研究盡頭的通道。堵塞不是人爲的,清理起來沒什麼難度,處理了四處大小塌方的土石堆,己然前進了近百米,前面出現了亮光。原來通道並非平坦,是中間略深的兩道坡,見到積水也就見到了亮光。李立明嘖嘖稱奇,這麼打巷道最容易塌,要想不塌,那就是大師手筆啦!
應該沒錯,上方的倒三角正好是向下的錐體,在這下面打巷道本身就是大忌,而且還用火灼巖的方法,不足百米的距離,施工肯定危險異常,就是古代也不會用這方法在山岩裡送道,古代講究着呢。也誠如明哥說的,大師手筆,也許就是有人精通巖理結構,才這麼定的方法。《天工開物》裡只記載宋代開鑿礦井取石精,但那時鑿巖的方法己然成熟,有完整的施工方法。最早開山取礦的是羌人,‘羌人鐵器,中原難匹敵’這是劉牢之的原話,若包括地表取石的方法,西域在三千多年前就有成熟的採集礦石和冶鐵技藝,不然張騫出西域爲什麼!
“半開杏”張春來道。
半開杏是張春來師傅的叫法,只是一種比喻。火灼巖大量使用油浸木,耐燃高熱,在岩石面上鑿開一根圓木大小的洞便可,一根根填入,噴水炸裂岩石,一組油浸圓木的距離爲一個工作週期,這對人工的掌調和材料計算都有益處。如此細緻,只是爲了有計劃的開工,古代採礦可都是在國家掌控下進行,有大官管着呢。即便是開個小鹽井也是如此,販私鹽是死罪,那都是準備去瓦崗寨的人才敢幹滴!
“行行行了啊!”我不耐煩叫停,聽他胡扯就是煎熬。
不過巷道確實有些像他說的,與切開的杏很接近,左右幾乎無異的圓滑向上,頂收得略見平,卻有道溝左中間正上方。最像的是地面,中間略凸顯出來,兩邊臥下淺淺卻寬的槽,存不住水也可行人。
“這麼設計是有原因的。”張春來意猶未盡,還想再說。陽光卻不讓他繼續,出得洞口就是深深的塹壕,刺痛了眼睛沒處躲藏。
出了巷洞就置身一條長長的溝渠之內,左右十餘米寬,大家十分驚訝。絕對是塹壕,沿着山脊一側蜿蜒向前,右邊數十米遠就是山尖,左邊坡下就是密林,海岸線隱約可見,居高臨下當真是萬夫莫開的氣勢。
李立明也顯出遲疑,根據岸壁石洞和這一溜地溝,很難判斷年代,前面還有個大飛機,該不會真是太平洋戰爭的一隅吧!
“不能”我當即打斷他。
一戰是塹壕戰最完善的時代,交通壕、儲物壕、值勤壕種類多了去了。像這種寬度,壕內深度並不是近代戰爭產物,因爲這樣無法發揮出戰術。右邊山脊一側明顯土質密實,結構堅固,很顯然經過夯打的,人靠在右邊用長矛長槍戰鬥,從坡下衝上來的敵人,到上邊也就到頭了,着面就一杆大槍刺過去,看看這距離,絕對沒錯。
冷***結合時代的作戰思維。
李立明在外側草叢裡翻找,塹壕裡外草叢密佈,巨大榕樹藤蔓把去路堵住,不得不直接走向山頂。張春來直嘆可惜,時間充足非排挖一回合,肯定有東西在土裡。阿約深表理解,表示你要不想往前我陪你留下挖,反正他也不想去。張春來現在應該有火,你這麼刺激他不怕捱打嗎!我看阿約是故意的。
明哥瞅他們一眼,自己也糾心,這狀態不足成事,就此打住最好。“我也不咋想去”我道。
哦耶,成功摧殘了他。
從開始的跟幫,到剛剛崖下的贊同,李立明是有自己的打算了。這麼久了,就剛纔那些話,我是不信。他絕對不是打算這麼簡單,只不過根本目的藏得很好罷了,什麼時候辦什麼事,他纔是務實主義者。
順山脊向前,一人半深的壕溝廷伸出數裡,根本望不到頭。如此工程,恐怕人數上就值得推敲,必須是龐大的羣體纔有承受這麼浩大工程的必要,耗時耗力的目的是什麼?單單從壕溝和山岩巷道,不能確定是哪一民族文化的特徵,時間也前推不了多久,冷***交替時代,超不過兩百年。大洋深處,幾乎用不上如此大的工事作戰,戰事規模應該達不到。
那這修工事的一方是什麼人就值得思考了。
海盜?
明哥也定不下結論,海盜的可能性大,但聯繫上胡香鎖屍,海盜的來路就是個大問號。
“也有這個可能”我道。
胡香鎖屍秘術如果真來自北方薩滿巫師,那麼從五胡時期就有可能在海上有一羣海盜掌握這秘術。昨夜與張春來說的話裡就有這方面的情況。戰國時代早期的日本,與中國還沒什麼交集,在那時期它就疲於應對來自海上的騷擾。紅頭蠻夷就是他們對海盜的稱謂,由於這稱謂,我琢磨着那時應該是指蒲鮮剛剛建立時被趕到沿海的肅慎和餘方遺民,爲此我對比過年限,排除了地域劃分。幾千年裡,任何民族政權的交替,其實對底層人還是比較寬容,你中有我,我中又有你,順化融合都是首選的方式,人口紅利,古代的統治者腦袋也不白給。
被趕到沿海的肅慎餘方人,很可能就是日本古文獻裡的紅頭蠻夷。體魄高大,紅髮碧眼,符合東漢時期對‘北夷人’的記載。順帶提一句,肅慎的領地是今天的海參崴,然而餘方,就來歷更爲複雜了。
說起這些,還是與萍姐在哈市最後訓斥我那晚,用她電腦查的東西。
“大家小心了”。站在山尖,大片山谷中怪石與巨樹交雜,根本沒有路可尋,還是傘蓋般椰林居多,但也夾着許多大片常綠喬木林,要命的那些大塊巨石怪異的很,很多都像人爲雕塑一般,巴掌一樣伸開蔓延,帶着向上的張力,彷彿還能生長。
整個山谷說不出的大,這情況從未遇到過。明哥考慮完全,身後的工程眼前的地形,這裡曾經生活過很多人,時間不會離得太遠,從事的可能並非海盜,海上劫掠弄不好只是副業。
李立明叫我們小心,他說越是如此越是危險,這大片山谷裡有線索,也有重重危機,小心爲上。
“去過石林沒?”阿約問我。石林我哪去過,光抽過,現在難買了。猛然覺得阿約不是問得沒頭沒腦,石林?眼前巨大山谷,能聯繫起來的是怪石。
“活火山”李立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