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磚上畫出簡圖,我的畫工實在太差,張春來搶過石子,他來作畫。簡單畫出人臉圖案,蘇老鬼凝視片刻,否定了我們‘刖人守門’的猜測。刖人守門來自商朝後期的傳說,砍手砍腳的奴隸稱爲刖人,那是一種刑罰,然而周原在商朝後期發展起來,對待刖人的態度有所轉變,細說起來很複雜,還要去周原地實地探索,資料上的東西不多,而且也不足爲信。
蘇老鬼覺得不重要,假門上的人臉圖案先不做判斷。東家關心水裡的東西如何破解。
“這個不用破”蘇老鬼緩緩的說:“這個說土葬不是土葬,水葬不是水葬,真正的水中法葬,應該由石頭打造的鏈子在四面掛起主棺。久遠年代以前的盜賊打的盜洞都是用的風水學說,很準的。只要地表有參照,保準一條道打到棺材板。原因是水裡有東西,只能先解決水,水裡的東西還在,說明前人並未得手”。
妖邪笑容的傢伙剛剛是從裡邊出來,順着他說的方向,我也嘗試去找盜洞。拱形穹頂,到洞口在券道旁邊,想必是在上方石磚上貼着打,碰到石磚的位置在這邊石磚下坡,所以才繼續向下,直到水池後的牆邊。腳尖輕輕觸碰,石板下傳來空曠迴響,鬼頭翻也是五塊石磚的距離,水池周圍實地果然是圓形。
水池中的大方塊完整,前人並未得手的判斷正確。
水中噼裡啪啦有開始活躍起來,那聲響和水中滿是甩尾大魚一般,水面一塊塊黃斑,那些打開的菸捲被水泡得稀碎,整個水池都能看到飄散開的菸葉。
“回來”張春來大聲喊話。西北角的水池下,一股股涌出來的水四濺開來,水花打溼我的鞋。張春來的大叫,使我渾身一顫,一時不知是跑還是不跑。
水池對面的幾個人見到我旁邊水花泛起,手中剩餘的香菸還在朝這邊水裡扔,還沒等蘇老鬼制止,水裡又突然翻騰起來,水花不斷拍打水池邊緣,比剛纔更加猛烈。一團團水花不斷衝擊水池四周,一層連着一層,水池夾角處,水花已然接近兩人高。眨眼之間幾大團水泡躍出水面,落在面前不遠的地上。水花落地,立即“哧哧”的冒出了水汽。
轉回頭就跑,‘哧哧’聲在身後緊追。
跑回人羣近處,‘哧哧’的聲響漸漸輕緩。大家都沒敢靠前,那蒸汽一樣的水汽從地磚開始,落在地上水球沒有四散,而是不斷地沸騰一般冒泡。足足十幾分鍾,水汽才停止,人們圍攏到一起。看着地上的薄薄的皮凍一樣透明的東西,像車輪子一樣大,貌似老人頭商標一個連着一個首尾相接。只有蘇老鬼臉色鐵青,瞅着滿地商標一言不發。老人頭商標,把地上的石磚腐蝕下去一拳深,空氣中瀰漫着嗆人的酸味,所有人驚得說不出話來,這要多大的酸性。
先前活生生的人眨眼之間連骨頭都沒剩下,原因就在這強酸。
東家不敢靠近,遠遠的站着。蘇老鬼對張春來說道:“小兄弟,麻煩你再聽一下水池裡還有沒有這種東西”。
張春來看向蘇老鬼,這樣命令別人可不好,東家在身邊看着呢!可蘇老鬼身後掛燈的傢伙也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張春來。不滿歸不滿,張春來仍然照做,一邊小心着水池,一邊趴在地上細聽。
東家扭頭問道:“蘇文,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恩”蘇老鬼迴應了一聲,說道:“早些年到手過一本叫《阿言那狄.即身錄》的書,那其中提到過一種水母”。
“水母”我們都異口同聲的問道:“蘇老,您是說這個傢伙是個水母,那是本什麼書上寫的東西?”。
《阿言那狄.即身錄》原本是天竺古書,本命應該叫《阿言狄吐法題》,蘇老鬼拿不準真正的譯名,因爲梵語當中也有古梵語一說,很多東西都是文字上的出入。至於《即身錄》是唐代譯名,可想而知,唐代的譯本,一個詩歌絕句盛行的時代,能譯過來的語言詞彙會是什麼樣子。每句每段話,都能看到和仄音律的影子。本是一部記錄歷代掌重高僧的名錄,可是上面記載的很多故事傳說,和中土傳承的的文化出入很大。
越看越迷糊,蘇老鬼爲此還特意跑到敦煌吃了兩個月沙子。
“知道嗎!想要全部弄清佛家文化在中土發展的來龍去脈,你要跑遍整個歐洲”蘇老鬼道:“這是不幸也是萬幸,如果不是流失海外,在中國今天一件也剩不下”。
“爲什麼這麼說?”東家問道。
“有時間再說吧”。
書中所記釋迦牟尼坐下寶日長老,爲了給佛祖尋找沐浴用的聖水,走遍十三山二十四海,最後在東毗提訶洲婆由吉提找到水泉,可惜水泉沒有天地靈氣。寶日長老縱身跳入泉水中即身化佛來引天地靈氣。寶日的做法感動了釋迦牟尼,在寶日長老舍利的靈泉裡放下水母。後來的僧衆見此水母性情兇狠,對周圍的一景一物都愛惜如命,這種水母有點小魚小蝦也能長期存活,就用‘羅剎’來給這個水母命名,叫‘羅剎水母’。東毗提訶洲,也就是東勝神洲,那裡的傳說就不多說了,古書上記載,東勝神洲人壽兩百五十歲。
張春來聽了一圈回來,水下暫時沒有動靜,究竟有沒有東西還說不準。
煙這種東西,個人喜好,下地抽菸可就是一個惡習,致命的惡習。很多古墓在地下年深日久,空氣質量就有很多種變化,都是危險的氣體,積屍地的高濃沼氣,有幾個敢在地下動火。之前在山空那裡,海南人抽菸我就很生氣,好在沒有危險的瓦斯。能把這陰狠的東西逼上來,客觀上還要感謝這羣抽菸的。
一支菸的尼古丁能毒死一頭牛,現在算是信了。
五塊石磚外就是翻板,左右兩塊各一米多長。坐在石磚上用腳跟砸開一塊,另一塊也跟着翻開,工兵鏟立刻伸到下面卡住。張春來幫忙從下方連接處入手,將面前兩塊翻板撬開,燈光放到下面,深度十幾米。
“小夥子不錯嗎!”蘇老鬼讚賞道。
張春來確定進水點在西北角,那麼我們現在的地方應該是排水口,燈光在下面遊走,果然在右邊不遠找到水流出處。再次選擇兩塊翻板撬開,下方几米之下的水流在石壁上,只是潮溼一片,並不見成線的水流涌出。十幾米下方是實地,繩子先放到底下去看看。
腳落在地上,翻版下的情況一目瞭然。蘇老鬼說得時候,心裡不是特別清楚,此時身在下方,上面每塊翻板下的結構猶如一支支雨傘骨架,寬敞的空間裡,星羅棋佈好多石柱,看似雜亂錯落,其實每根石柱都分別支撐一定數量的翻板,都是石質部件,關節部位製造很精巧。蘇老鬼的方法正確,腳踩四塊翻板相接部位,那是關節最密集的地方。仔細觀察才知其中奧妙,原來翻板只有一塊翻開,與其相鄰的另一塊纔會跟着翻開,必須是兩塊翻起來,下面的關節纔會自行躲開翻板的空擋。
心中還是狐疑,張春來也說這不合邏輯。既然下方有這麼大的工程,空間足夠用,那麼上面的水池難免太簡單,不能光是爲了水母而設計。
“他不是說了嘛!”我道:“這叫法葬,也許真就有一定的學說支持,不然這下面掏空的工程堪比穹頂,豈不是最大的浪費”。咱們別討論這個,找到一個合適的高度,一口氣鑿開豁口,最後轟開水池。
順繩子上去,和幾個老傢伙研究策略。季秋一眼一眼的看我,裝作沒看見。我建議爲了能夠保證人的安全,能夠腳踏實地動土,採取從上方向下臥探溝的方式,打開四米多長五米深的探溝,最後留下一點標出水位的地方,採取爆轟。
唯一的硬活兒是下面的岩石堅硬異常,只有工兵鎬能借力,時間要花費不少。不過從底下看到的情況預測,出水層地方岩石縫隙應該很多,最難的是上面,平地下探溝工程不小。
蘇老鬼交代旁邊人,照我說的做,先把最上方的石磚起開,往翻板下邊扔就是。
坐在一邊休息,心跳突突跳個不停,捂着胸口站起來,拿燈的傢伙站在後邊。四目相對,讓我有一種感覺,他在藐視我。張春來轉身去了水池邊,和這個傢伙站一起,心裡突生火氣,真想大喊一聲讓他滾蛋。
蘇老鬼轉身對幾個他的人說道:“你們一會兒仔細的檢查一下週圍,繩子夠用的話下到鬼頭翻下面去看看。注意屍骨遺骸,應該是圓形的配飾,該死的小日本,啥都說的神秘兮兮的,鬼才知道你們找的是什麼!”。
張春來在水池邊仔細聽辨一圈,不時的趴下聽着水池沿的地面,累得滿頭大汗。蘇老鬼告訴張春來,非洲海岸有些地方時常能夠發現大王水母,個頭和它差不多有劇毒,身形大的還能撲食海盤車。影畫上的高僧做法,根本就是唯心主義思想的美化,其實就是在水葬的池子裡放了個水母的卵。
“蘇老前輩,海水裡的水母,在淡水中不應該能存活”我道:“而且我雖然不知道水母是不是卵生,但是生物應該有它的特性,比如食物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