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楊家宅,李立明躺在牀上一身不吭,在我迷迷糊糊正欲睡着的時候,他卻坐起來道:“古代官倒雖然能給統治階級帶來巨大的財富,但是和現代沒什麼兩樣,管理一大批人,財力物力的消耗也是同樣巨大”。
“哈哈”我笑着坐起來,說道:“的確是這樣,有很多時候還是入不敷出呢!只要存在官僚階級就存在腐敗,這是定律。他們官倒中的制度和紀律森嚴,但官僚同樣也貪,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們思維和常人不一樣,侵吞公款的名目也是花樣繁多。他們供給統治者的金銀寶貝常常沒有花掉的錢多,就是這樣也存在了幾百年,你才這是爲了什麼”。
“那根本不可能”李立明面向地板眼神渙散,良久說道:“一代代的皇帝都這麼堅定不移的相信長生不老,人怎麼可能不死,那是不可能的”。
“你餓嗎?”時間快到晚上了,我實在不想去吃楊老闆家準備的飯,還是要問下李立明。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和李立明說的太多,用不上兩個小時天就會黑,只要楊老闆一家休息了,我們立刻下去。
明哥知道我不想去吃飯,我看他也在猶豫。“走,我去看看”李立明斬釘截鐵的道。
走向楊老闆家的小樓,李立明提出幾種猜測。都被我一一否決了,“修建武當山道觀絕對不會和張三丰有關係,朱棣要找的是另外一個人”我道。
眼眶仍然有點腫,可就是這樣我也不太經意的看過幾次楊老闆,可他幾次都突然避開我的目光。這些都被李立明收進眼裡,只有老爺子還是那麼高興熱情,看到我滿臉的傷,還關心地問我是怎麼回事。
“他們兩個打架了”李立明邊吃邊道:“平時都是一起工作一起玩的同事,就爲那麼點小事打起來,沒事兒的,過一兩天曉東回來就好了”。
明哥說完,我特意看了楊老闆一眼,他的神情明顯不自然。這讓我確定了明哥的猜測,楊老闆不僅知道有人在自家裝神弄鬼,更有可能打我們的人是他找的。明哥分析有可能楊老闆是想賣掉自家宅院,出於楊老爺子的原因才這麼做的,他想讓老爺子同意賣掉這套宅院。
李立明走的時候還特意要了一些茴香豆,他和孔乙己一樣都很喜歡這個。出門之前看到李立明在楊老闆身邊不知說了什麼,楊老闆那蒼白的臉色足見他的恐懼,那驚慌失神的樣子讓李立明也爲之愕然,但愕然轉瞬即逝。回到我們的房間,李立明告訴我,楊老闆果然有問題,不像要賣掉宅子那麼簡單。
“你對他說了什麼?”我問道。
李立明得意的說道:“我對他說,就是那些人再來也不會打打殺殺的,就我們幾個人打也打不過他們,總不會搞出人命的”。
“哪我們今晚下水能行嗎?如果打我和曉東的人是他找來的,那麼今晚肯定還會再來”我道。
李立明不再言語,眼神中無比的鎮定。“不用管他們,來了直接開打就是了。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不想惹事,尤其是眼下這個時候,不能出一點事情,今晚咱們睡舉架上,看看他們來不來”李立明道。這麼安排倒是不錯,可我還是想到李立明肯定是怕捱揍,早就想好了晚上睡舉架,還說什麼來了就開打,真能給自己裝門面。
天色越來越晚,我和李立明坐在窗前看着燈火闌珊的涌泉鎮,我們兩個的心情卻截然不同。我在李立明的臉上第一次看到恬靜的神情,堅毅的臉龐此刻輕鬆怡然,也許他在享受也許不會太多的輕鬆日子。而我卻特別的焦急,不是因爲眼前的事情,而是我長久以來的目標照眼下的形勢來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月上枝頭,星光燦爛,萬家燈火,一派安靜祥和的景象,只有一抹微風吹過我們的額頭,給我們帶來些許涼爽。“走”李立明轉身走下樓去。
沿着院子裡的甬路,直接來到楊老闆一家住的院子邊,隔着拱門我們站在牆邊沒過去。楊老闆一家的小樓還亮着燈,按照李立明的計劃,我們要等楊老闆一家都休息了,先到他家後面去扛那根碗口粗的木杆。
李立明背靠牆站着,從衣兜裡掏出了食品袋,將充電式手電筒牢牢包起來。我將纏好的尼龍繩抽出一頭拿在手裡,準備第一時間去測量井下的水深,因爲照李立明計劃,我們的時間最好不要超過十分鐘,畢竟這是別人家。充滿的氣枕抱在上衣前的肚子部位,我倆就像兩個孕婦一般,我看了不禁想笑。
整個步驟全都商量好了,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經過楊老闆家小樓的後牆,在旁邊的倉庫前找到那捆棕繩,李立明扛起木杆。連腳步聲都放輕,幾乎沒做任何停留,直奔隔道院牆的水井。
李立明放下木杆的時間裡,我早已將棕繩放下,隨手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綁在了袖口的尼龍繩上。
尼龍繩順着手指滑下,我不時的收手,以便在石頭落到井底的時侯,保持尼龍繩垂直。石頭感剛剛落到井底,李立明用隨身的小刀一下劃斷我手中的尼龍繩。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小刀劃斷的地方就是地面的位置,李立明和我一起收起繩的時候,我將有水的地方交給他。
李立明兩手不停的搗鼓尼龍繩,他是在用自己的臂展來計算尼龍繩長度,等量出了水深之後再反過來計算水面道地面的高度。人的臂展接近於身高,雙手平伸時的指尖距離和身高几乎相同,但是劉備和猩猩除外。
只用了半分多鐘就理好了繩子,李立明的算術的確不錯,我只查出了他幾次倒繩,他卻小聲說出了數據:“地面到水面十二米,水深九米”。
“關鍵看下水面是吧”我輕聲道。
李立明將木杆橫在井上,把棕繩一頭綁上木杆。這段時間裡我將尼龍繩綁在兩隻氣枕上,綁法是李立明告訴我,但絕對不是他教我的,打揹包的捆繩方法對當兵的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復原回到東北老家,同村的夥伴看到我的揹包都很羨慕,我說我只用半分鐘就能打好,他們都不信。此時的李立明對我輕輕點下頭,表示對我綁的氣枕認可,速度夠快。
棕繩綁在木杆靠在井口的一邊,這樣方便上下,同時也是爲了使木杆的承重點儘量靠在一邊。尼龍繩將氣枕綁在兩腋下,使一頭的氣孔正對着下巴。李立明第一個滑下去,當聽到井裡輕微的水花聲之後,我也順勝而下。
冰冷刺骨的感覺從腳下開始,迅速襲遍全身,每個毛孔都能感到在收緊。李立明打開了手電光,向上照了一圈,井壁的形狀就看清楚了。和白天在上面看井裡不一樣,本以爲這是個普通直上直下的煙囪井,在水中一看才知道,井體略呈錐形,大塊的長方石壘砌的也不圓滑,密密麻麻很多夾角,一塊塊深綠色的苔蘚遍佈四周。
看過井壁之後,李立明將手電照到水平面。哆哆嗦嗦的說道:“明白了沒?”。
我點下頭,二人同時咬住氣孔,一個猛子潛入水中。井壁四周有苔蘚,說明石塊壘砌的不嚴,相接的部位有漏土,年深日久就長出苔蘚。但這也暴漏出一個問題,長方石壘成多邊形形,一層層羅列起來的錐形井體最容易塌陷,因爲土層的壓力會把不牢固的井壁擠塌,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就看水面以下有什麼花樣了。水平面的地方也有幾塊苔蘚,那些深綠的苔蘚沿着水面長成一圈,最重要的是石塊的顏色和苔蘚的形狀,足以說明幾百年來,水位從沒變過。由此就能確定這恩濟井的水源,來自地下水脈主線。
手電在水中,也能讓我們清楚看見四周,這井水的清澈可比四川地下的那個水池。向下潛入不到兩米,就看到井壁變成整齊的小塊石磚,看着像是瓦窯內部,四周也變得圓滑,一定是爲承重而這樣設計。
李立明下潛的很快,眨眼就落下我幾米深。手電光螺旋向下,一點點在加快,我也急忙趕上。時間不能拖得太久,身體進到冷水,時間久了很容易腿抽筋。
下方的李立明慢下來,快接近他的時候看到了井底。和我們預想的一樣,既然是水脈主線,無須加以控制水位的設計,只要做到對井壁的加固就可以了。
李立明停在離井底兩米高的位置,不再向下。井底平整光滑,不知是圓是方的巨石板坐在井底,平穩的托起整個水井,這樣的設計簡單實用,而且有效起到承重的作用。井底放置石託,這在考古上非常罕見,但絕不是沒有,元代就有石託井底的旱井,那種井說是井不確切,說是蓄水池倒很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