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個海南仔晃晃悠悠跟着,不知道他們是哪個門派的,如此磕磣的兩個女的他們也像跟屁蟲似的寸步不離。一點沒有吃醋,只不過看他們很好笑。這是下地倒土,還在女孩子屁股後面轉轉,心有多大!
艾小華說:“這裡有點不一樣”。
“哪裡?”。
張春來在我眼前晃晃工兵鎬,其他事咱不管,專心幹自己的活。
水下掏出個坑來,水深齊腰,站在冰涼水中,渾身打冷戰。弄出的石片越來越多,張春來激撓的口氣,叫海南仔趕快給弄走,入口那邊的水溝也要加深,把水引出去。旁邊一個給我搭手的海南仔叫我靚仔,這稱呼十分受用。心裡美滋滋的也用眼睛斜瞅這個傢伙,跟我套近乎,分明就是不想去入口那邊挖水溝,這樣的人見得多了。
剛纔艾曉華對東家說,那邊石壁上有一行字跡缺失掉落大半,很難辨認,從較爲完整的幾個字上可以判斷,屬於兩個大的時代文字,前面很多字應該是北周時期的風格,最後面一句話是初唐沒錯。東家只關心能辨認出來的內容。
‘佔巴貢葬於唐貞觀十七年’。
一羣人過去不大一會兒就回來,東家臉上出現一絲喜悅。
殘缺不全的崖刻在東家眼中,根據所剩不多的筆畫,也能大致讀通。究竟用來什麼方法,張春來說咱理解不了。崖壁的確是北周的文字風格,但是提到了年代就不可能是北周時期的,前面說的是‘開皇十一年匠作司侍郎’中間有名字,但是名字解析不過來。崖刻缺失,而且按照東家判斷,那人的名字應該是鮮卑文體。
後面一句是‘奉大隋皇帝之命督建蜀王楊允陵寢’。
“兩種代表性的字體,老師能確定是哪個時期的墓葬嗎?”季秋問道。
“拿來我看”東家伸手接過艾小華手中的本子。
水中冰冷,根本不管對身體有無害處,只想趕快清理出來。被刨出的深溝,很可能是進去的墓道。對他們的話,有一句沒一句的聽。對兩段話的理解,東家認爲很可能是解析不出名字的鮮卑人用自己的語氣在表達,他是奉了皇帝命令來督造陵寢。可是蜀王楊允,這個人在歷史上沒有記載,其中又要深入研究隋唐時期的稱謂,東家讓等一會兒研究。
佔巴貢葬於貞觀十七年,這和前面的蜀王楊允不相符,同一個人,不會兩種稱呼。這一點也讓東家疑惑。
眉目傳情就是現在,一定要搞好關係,這些東家的近人,哪怕一句她不喜歡我,也不能給機會讓她說。一眼一眼瞄季秋,水泄秀髮頭盔超大,樣子側面後面都俏皮可愛,絕對秀色可餐。
水位越來越低,北面的石牆下,露出漆黑水洞。彎腰觀察,水洞裡一米多深的地方,小塊碎石板用側面整齊的碼放,其中有幾塊被水頂出來一點。從外面看是很密集的小石條,碼排的相當密實,很難找到縫隙。顯然外表也經過捶打,整體嚴嚴實實無從下手。
水下還有半人多高,如此外觀顯得潦草無比。東家覺得這裡不像是經過妥善處理的入口,石洞的回填也做得不是很周到,有點毛糙。
“佔巴貢,這個名字不是漢名,不可能是蜀王的名諱,東家您知道隋朝的歷史年限嗎?”我問道。
隋朝是個強盛的王朝,也是很短命的王朝,兩段話裡說的開皇十一年,是隋文帝時期,文帝在位二十多年,他用了九年統一,開皇十一年應該是統一後的兩年!應該是給他的蜀王建的王陵。按照《唐書》記載,隋煬帝即位後,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很殘酷,但是名字當中,可沒有這個楊允。隋煬帝年號大業,準確的說時間沒有十五年,應該是十四年零五個月。
《唐書》分新舊,從有唐開始,對前隋的記載全是詆譭。新舊唐書所記的隋史都可信度不高,可後世偏偏把《唐書》當成正史。別說隋煬帝的死因,就是隋煬帝的死亡時間,都被篡改。這裡還要摻雜一點野史,細說起來頭疼。
東家實不想再說下去。
水還在流淌,通道露出一人多高,邊緣的部位和底下的高度,足夠兩人並排通過,四壁上卻沒有刻痕。隨着水的加快流淌,那道石條碼排的牆更加清楚。
“大家看像不像特意留出的入殮時的通道?”東家問道。
直接用鏟子撬去,一點作用也沒有。跟着他進去,抄起鎬頭。然而因爲鎬頭的角度原因,歇入石條卻不能用力。
還是幾個海南人的傢伙好使,一種很小巧的撬槓,一頭尖尖一頭扁,非常的順手,拿在手裡重量很輕喜愛的不行。
一條條撬出來,一半之下就又變成之前的石片。好在水質不錯,清澈見底,打開大半牆體之後,面前的通道里只有半人深的水。
入殮通道,沒有封死之前不會有水,在封死的時候引來天然水源灌滿,方法簡單。東家仍然在念叨石壁上弄下來的兩段話,帶着一絲感悟的語氣說道:“不是入殮通道,是開工之前的探查路段”。
“選山?”張春來驚歎道。
選山是林木選址之前的路段,也就是能不能建墓,還要工匠打幾條勘山道。橫縱山體都要仔細勘驗,一旦工程開始選址有誤,那是掉腦袋的。不是看看外面名山大川,就開山爲陵,地底的情況很難說,不去找找山脈水龍的準確位置,哪個敢妄下定論。土工作業和風水不同,望山、選山分工明確。
誰來走前騎,只有一個海南人說他可以下水,不過不敢下的太深。我懷疑這些海南人玩水怎麼玩的,光和女孩在游泳池了吧!
真後悔當兵的時候沒去偵察營,但是看過那些‘水下蛙人’分隊的訓練視頻。一個個畫的像個青蛙似得,東北話叫‘青乖的’。那種方式訓練出來的士兵生存能力超強,憑我的素質當時完全可以,可是就沒去。
水道內幾乎直通,只在中部有些低窪,聯繫到剛纔想的,設計初衷就是這個目的,想用自然水源來阻擋入口。可是低窪處過去,那邊水道的路極窄,只能容一人通過。雙腳離開水面,立刻叫海南仔回去通知他們一聲,前面不遠就是開闊的地方。
美中不足,燈具不是防水的,塑料袋包裹得很嚴實,但也經不起折騰,光線忽明忽暗。前行的小心翼翼,因爲光束前方,水汽越發凝重。
渾身冰冷,水的溫度很低,脫得就剩下一條超短的褲子了。身後陸續進來人,看都不看一眼,有兩個女的在也是視若不見,依然一件件的擰着衣服上的水。
張春來進來脫得像塑料模特似的,展示完美身材,水溫太低,渾身凍得沒有一絲血色。
“這裡就這麼遠啊,早知道直接進來就好了,搞的有點緊張”季秋不斷的抱怨。
像這樣冒險進到水道中,對我來說這還是第一次,從來沒有過經驗。初來乍到的我,不想給東家留下不好的印象,讓張春來在中間難做,勇猛一點應該沒錯,但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和萍姐合作的幾年,給我留下了陰影,有些事不想插言,管好自己就行。
判斷沒錯,這裡只有四十幾米。進到山空裡面,竟然沒有水,四處都是岩石空地,燈光也照不到頭。
“誰知道里面這麼短就能到,有那道石條牆,說明下面的大墓是完工的”我淡淡的說道。水道只有入口的地方設計了一個回水彎,和廁所的下水道一個原理。這裡是一個非常大的空間,恐怕真正的墓室入口還在暗處。從現在開始,你要跟在我們身後,記住來時的路,一旦生變,撒丫子就跑,所有雷我來扛。
必須表現出強勢的一面,必須搞好關係。
向裡走出不遠,地上有個小水池。水池能看到水底,是個天然小涌泉,水質很好。這裡的深度離山體表面應該不太深,因爲脫下衣服感覺暖和了許多,地表溫度傳到了此地。
四周有不少空地,東家安排我們休息一會兒,再去查看四周的環境。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從昨天下午看到東家開始,我就覺得東家不太着急。說實話下地要是心急,那就先死了一半,可是東家的緩慢覺得好像是刻意的放慢速度。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十七點,也該吃飯了。幾個海南仔真是會生活,帶着固體乙醇,這種類似燃料的東西很實用,用來加熱食物很不錯。剛想開口督促幾句,這樣點火很不安全,海南仔搶先對我展示裝備,瓦斯檢測器。
只顧舉着烘烤衣服,海南人在火邊上加熱肉罐頭。張春來給我送來軍糧,時至今日總算是能吃到進口軍糧,心裡不免又對萍姐一陣憤恨。
無意中發現東家和艾小華不在,好像還少幾個人,螃蟹去哪了。
站起身觀察四周,在裡邊一個斜坡拐角圍成一圈,所有人都看着腳下,面色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