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抓起揹包高高的舉過頭頂,一腳踏上聯廚,高高跳起。迎向血猴子而去,只要能砸在它面前,就用力把它推到遠處水中。
但是空中相遇,血猴子比我高出一頭。迎面推上去揹包,我已橫在半空,和它同時落下來。情急之下飛起一腳,自己重重掉進水裡。
落在水中,水花立刻迎面撲來。
“嘣”
一聲悶響,氣浪將水狠狠拍在胸口,腦袋裡一陣嗡嗡作響,眼前什麼也看不到了,整個身體像塊石頭撞在水底。
只有閉上眼之前,一陣光芒在墓室中炸開。
倒下前故意向後調整了一下,爆心的威力最大,要想不被真空壓死,只能借推開揹包的力倒向水裡。可這一倒差點要了我的命,頭盔後沿卡住了脖梗,一口臭水嗆住,本能又揚起身來。
迷迷糊糊之間我好像抓到幾塊木板上。感覺頭盔下面有一塊木板橫在頭下面支撐着。
無論如何不能暈過去,必須坐起來。
他們三個不知道離開沒有,必須儘快找到那幾個人打進來的盜洞。我的頭燈進了水,忽閃忽閃很快就會滅掉。顧不上渾身疼痛,如果那些人的盜洞是在墓室下方橫向,入口在水面下,就可以頂水出去。
“吃一點吧,孩子”一輛慢悠悠的牛車上,一個老大爺給渾身是傷的我半個饅頭。“現在這季節可不要上山玩兒,這個季節山上長蟲多啊”。
“謝謝大爺”。
幾天以後,一個晴朗的早晨。一輛五十陵小貨車帶着幾個人出了新蘇村。車子後面跟着一羣八九歲的孩子,他們歡呼雀躍的跟着車後面追的非常開心。我坐在車裡,思緒很亂,在想着下一步應該怎麼做。車行飛快,目的地是最近的城市——通遼。
董師傅在我給他一個淘片之後消失了幾天,讓我在長春苦等,那東西是老路經萍姐讓我帶到長春的,在我科等的時間裡,老路和老董一定帶着人來了。一年前內蒙的魏老九帶來過一批河南仔,老路也是在那時候總是淡出我的視線,一年多的時間,那些河南仔一定被老路卷圈着。經過那片荒地,老路故作神秘回去打剷下土,爲的應該是不讓我再往裡走。
當時如果再往樹林外的山坡下走,我就能發現樹林裡的盜洞入口。
事後我就從那爬出來的。
萍姐和老路把我踹回墓室,他們就在上面堵住洞口。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事後諸葛亮,事前豬一樣。萍姐,這一次是我命大,不是你心太軟,咱們就此別過,再不往來。
當然,你應該給我一筆錢,鋌而走險的目的就爲了我的那份。
“咳咳咳”。
傷口還沒好利索,而且咳嗽的厲害,經驗告訴我應該是感染。小村裡的衛生站還不錯,沒什麼大事堅持吃環丙沙星就能挺住。一路儘快趕回到吉林的老家,看來在家裡我要修養一陣。
爸媽看到我很高興,只有我爸他好像有話對我說,可我不會聽。養好傷離家之前給萍姐打了電話,目的當然是要錢,沒廢話,她也一定心驚我怎麼還活着。錢來的很準時,這一段瓜葛算是過去。心裡默默的說‘萍姐,以後沒什麼大事我們見不到面’,心裡也從不後悔和她們合作這四年,可以解脫了,也可以放手去尋找那一個個未解的謎團。
走的前幾天打通了那個藏得很隱秘的電話號,用的是自己能看懂的密碼寫在租住的屋子牆上,別人看到也不會想到這是電話號。想到是電話號也要拿到國防部情報部門去分析,真的沒人能看懂。電話那邊的張春來說話的確老道,沒問任何事情,直接告訴我地址,叫我快點去,別的事他安排,他會親自接我。
直。
東北人就喜歡這麼直的。
說實話跑江湖的就喜歡這樣,問這問那的很不好。只和他合作過一次,不是我們認識,而是出資人請來的,那次在土裡才第一次見面。出來都快走了的時候,他找我說的話當時覺得很不合適。他說“劉宏兄弟,有些話我對你說你考慮一下”。
看我沒反應,他接着說道:“如果你想來我這裡,或者你的大姐對你怎麼樣,你來我這吧!我們不是散賊。”
這話明顯挖牆腳,這在土賊一行裡很忌諱。不過看在他是我見過不多的帥哥的份上沒介意。留下了電話,心裡一直猜測他爲什麼對我說這些!我們年齡應該差不多大,也許是80後之間的無忌無猜,也許是他看得出來我無根無底。
路過北京的時候找了哥哥。沒和他逛逛街,只在車站的候車室裡坐一會兒,不想和他打起來,所以一直沒提家裡的事。
走之前我問了他一句“什麼時候把爸媽接過來?”。我哥說要等條件好點買個大點的房子就接過來。
打工的,不容易。
“你差多少我想想辦——”
“不要你的錢”。
我喝道:“我的錢怎麼了!”。
誰也沒說下去。還是老樣子,我的選擇讓他耿耿於懷,直到現在。兄弟倆的脾氣很像,換個角度我也會說同樣的話。
有些事真的很煩,可不得不去面對,還好我不會當成是負擔。躺在臥鋪裡,我還在想着和張春來見了面怎麼開場,我們是純朋友的擁抱還是握手呢?不是散盜那應該有很多規矩?我能不能適應那些規矩?他們那些人是不是個個身懷絕技?現在的我已經是‘孤家寡人’,沒有什麼人可以依靠。
希望張春來能和我一起,助我一臂之力。這個決心是萍姐幫忙下的,心裡唏噓不已。
一路的舟車勞頓有點吃不消,還好見到張春來的時候他沒有顯得特別高興,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我從心裡明白他真的應該很欣慰,兩年多了,我還是來找他,或者說是投奔他而來,只是他不想過火的表露而已。我就站在他面前,他的雙眼不停在我身上打量。
“你瞅啥?”。
張春來錯愕一下,緩緩笑道:“當東北人對你說出你瞅啥的時候,是不是彼此已經進入了紅色預警,沒啥懸念的話,覺得對方能擺平,可以上手開扁了是吧!”。
被他弄笑了。
他的家人也很不錯,只是覺得他的媽媽看我眼神有些害怕的意思。張春來給我解釋說,“我媽媽她害怕生人,尤其像你這樣表情,一點也沒有陽光男孩的陽光氣質,你太嚴肅了,總板着臉的人能讓人舒服嗎!”。
想想也對,不能總是抱着自己是外人,一點不隨和,自來熟有時候很好。
“哦,那我明天換身陽光的衣服,天天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就行了”。
河南信陽,特產毛尖茶葉的地方,風景真是不錯。寧靜的小山村,淳樸的民風。只不過我不太適應經常吃麪食,總有吃不飽的感覺。
夏天的夜晚還是有些熱,偶爾吹來的微風也沒帶來多少涼爽。我和張春來已經習慣了彼此的稱呼,顯得很隨和,我的冷幽默時常搞得他大笑。
再次見面才知道他和我同歲,而且生日還差不多,他比我大十幾天。年齡相仿的我們彼此沒什麼猜忌,張春來也從來不問爲什麼過了這麼久才離開萍姐,我也不好對他刨根問底,等等看。
一天晚上,張春來準備了幾種乾果,一大堆鐵罐啤酒,我們就坐在二樓的臺階上邊喝邊聊。來了已經十多天,這還是第一次看他有雅興看星星喝酒,不停的哼小曲。還真別說,有點戲曲的味道,叫什麼曲種一時想不起來。鄉村茶農,這種生活愜意非常,雖不會茶田裡的活計,但農村孩子對這地裡的生活適應極快。張春來的媽媽爲此對我刮目相看,因爲真就是有板有眼。
“還記得上次在烏盟和大軍他們合作那次嗎?”張春來問我。
“記得”我說道:“就是那次你對我說的叫我來,給我電話的”。
張春來道:“上次我們都出來了,你還在裡面,大軍叫一個人回去找你,說你是那個大姐的人,不能把你自己放在裡面不管。那個找你的人回來也說不清楚怎麼回事,嚇得那叫一個面無人色,只說什麼好像是你在裡面擺弄屍體。我就看到你們大姐對那個歲數不小的半大老頭說‘他是哪來的,這不是第一次了’。我看你的那個大姐對你有些疑慮,我們這些做‘土裡活兒’的沒有信任就等於沒了半條命。於是我就決定叫你來我這,我覺得你在這能比她們好很多。況且我們不是散盜,眼下正迫切的需要人手”。
心裡想着上次烏盟的事,一邊也佩服張春來看問題的準確,一句話說出我和萍姐她們的關鍵所在。
‘果然有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