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熙心念的朝廷大軍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離南城也僅僅只有三天的路程了,除了領行的兩位將領內襯的是白衣以外,大軍清一色紅衣玄甲,似乎只能從臂纏的各色綢布能看出等級區別,其他就沒什麼分別了。
在先頭部隊後方十里的距離,還有支陣容更大的軍隊,這支隊伍裡身着白衣的將領更多了一些,還有一個身着黃色內襯的老者被白衣將領護在了中間。
別看這老者髮鬚斑白,但觀其氣色和精氣神,與真實年齡大相徑庭,說其精神面貌是個青壯小夥都不爲過。
只見他遙遙望着兩側的大山,眼神堅毅,騎在馬上跟與馬長成一體似的,整個狀態如山嶽一般,頭顱不轉,繼續凝視着前方開口問道:“他真的在南城?”
話音剛落就有一人催馬迅速往前快趕幾步,那老將身邊護衛的白衣將領,微微讓開一個位置,讓來人靠近了老將身側,這定是讓老將放心之人。
馬上也是一副紅衣玄甲的打扮,臂纏黑色綢布,頭盔下的面容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來到老將身邊,身軀微彎,一看就不是軍旅中人,如果是軍旅中人肯定是身軀挺得越直越好。
“回家主,玄苗道長說少爺就在這裡。”說着臉上還露出激動的神色,如果林熙在這一定會一眼認出,此人正是林府的管家,秦伯,那個看着林熙長大,照看林家家業的老人。
“秦立,你已經不是秦家親兵隊長了,不用在稱呼家主了。”老將說着堅毅的臉龐,竟也露出幾分緬懷的神色。
“家主,我這習慣了,改不掉了,再說我跟着小姐去林家,依然還是屬於秦家的兵,這點永遠不會變的。”秦伯還是很懷念與家主一起奮戰的日子。
“好吧,隨你了,玉蘭……這小子我從來沒見過,說是抽時間來膠州看我,但是等了這麼久,也沒見,這還等着我這把老骨頭來看他,嘿,真是!”老將說話時提到了林熙母親的名字,立馬改了口,他提起林熙母親的名字也很傷感。
老將顯然就是林熙的外公了,那個膠州總兵,看來這次朝廷派來駐守南城的軍隊是從膠州派來的,只是讓人費解的是,爲什麼把擅長海戰的軍隊派到了南城這個山林來了。
而且所有的調動的軍隊中,膠州秦家直管的部隊是第一個接到軍令的,並且要求三日後出發,一路急行軍趕往南城,其他地方的軍隊現在還在慢慢調遣着呢,這不正常。
林熙的外公秦衛安已經年過六十五,總兵一級,六十就能卸任,但是爲了膠州穩定,硬生生又幹了五年,現在穩穩的過了卸甲的年齡,今年請辭,卻被皇帝駁回了。
這一拖就拖到了大劫將起,秦衛安就算有卸甲之心,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提出來,這是身爲一名軍人的職責所在,再說他也不想拋下士兵,獨自一人安享晚年,這樣他內心會不安的,像是做了逃兵一樣。
朝廷一道軍令下達,他立馬整軍就來了,儘管這個軍令有多麼不合理,軍人就必須服從,其實他也在懷疑,是不是朝廷有什麼人在針對他們。
全國都知道,膠州的軍隊主要是抵禦海妖侵犯,他們日常作訓都是針對海妖制定的,雖然有時也會進內陸清剿附近的妖邪,但是也不是以陸戰爲主,更何況這次竟然直接轉戰幾千裡,到西南叢林,他們簡直是一點經驗也沒有而且他們還很不適應這裡的環境。
這簡直就是讓他們送死來了,好在所有的士兵都是有血氣修爲在身,適應力還是很強的,受限是有,不過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了戰鬥力,可是內心那股鬱氣還是無法消除的。
所以他這一路眉頭緊鎖,就是在思索,這一切都是爲什麼,現在和秦伯說了兩句話,已經算是想開了不少。
秦伯一聽秦衛安的話,還以爲是在埋怨林熙,立馬就開解道:“家主,少爺不是不想來看您,只是實在是太忙了,咱們路過蘇州的時候,不是見了少爺的師父玄苗道長麼,他也說自從少爺出了茅山山門後,他也一次都沒見過,而且很少能聯繫少爺的……”
秦伯還待繼續替林熙解釋,秦衛安久直接打斷了,“行了,秦立,我沒有怪他的意思,我知道路遠,見一次不容易,當年玉蘭跟林福海那小子去了……算了,不提了,人啊,見一面,少一面,我這輩子能見他幾次都不知道,說不定這次一見,就是唯一一面,怪他幹嘛?他可是玉蘭的兒子,我的親外孫啊。”
“家主別說這樣的喪氣話,等戰爭結束了,家主和少爺就可以經常在一起了,到時候共享天倫之樂,我相信老爺和小姐他們知道了也會……開心的。”秦伯到現在也只相信林福海和秦玉蘭只是失蹤了而已。
秦衛安深深的看了秦伯一眼,“呵呵,但願吧。”說完又繼續看着遠方,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起碼還會有希望,他知道這次可以說是有死無生,朝廷就是送他們來死的。
因爲軍令是無期限駐守,前線無期限駐守,那就是讓他們全體馬革裹屍啊,最讓他心寒的是,舉家遷移啊,後方的後勤部隊裡,就有秦家的家眷,現在只有秦伯海滿懷期待而已!
和秦衛安有同樣心情的還有唐小雨,他剛纔皇城出來,皇帝和原先一點也不一樣,沒有親切的交談,也沒有告訴他軍隊駐守邊城是誰的意思,甚至告訴他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不要偷偷搞那些有的沒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大劫,任何事情等大劫結束後再說,與其做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用好撥亂反正的剩下八次機會,殺八個一品妖邪來得實在。
這是什麼?這是皇帝已經知道他在調查練慶生的事情,對他表示不滿了,他想不通這是爲什麼,當年他剛穿越的時候,接了皇級任務,皇帝和大將軍都在場,說是一定要找出禍患,將其剷除,不但能送他們回原來的世界,而且還能保住這一方世界,兩全其美。
然後就讓他做了禮部尚書,發現唐小雨的管理能力很強,所以等唐小雨有了名氣後,立馬又提爲宰相,還把天師堂也交給了他,用於找禍患的蹤跡,和尋找下一位志同道合的穿越者。
而唐小雨也做的很好,可是最近皇帝好像變了,耐性不足了,還頻出庸招,這是有奸佞之臣在影響皇帝的決策麼?
莫不是原來的大將軍所爲?他是有這個能力,而且也正在負責軍隊派遣,讓唐小雨不得不懷疑,前世就不是一個黨派的,俞濟世的所作所爲也讓他不齒,這時就更沒有好印象了。
回到宰相府,唐小雨立馬就找到了隱居在他府上的張知畫,把今天所見所聞所想和張知畫溝通了一遍,因爲他甚至懷疑俞濟世就是禍患。
“那俞濟世什麼修爲?”張知畫聽完唐小雨的分析,思索一番問道。
唐小雨眉頭一挑,“他是修氣血的,現在年紀大了,氣血衰退,實力大概是二品,怎麼?你想刺殺他?那可不好下手,而且他還一直在兵部,人太多,根本不好下手,而且就算出了兵部,身邊也一直有百人禁軍大隊跟隨,你根本不會有下手的機會的。”
這實在不是個好計劃,一是目標難以下手,而且下手了也不容易擊殺,反而會暴露自己。二來唐小雨還是對俞濟世抱有那麼一絲絲希望,就是發尖那麼一絲絲,這一絲來自於大家都是來自同一個世界,也有一顆想回家的心。
“嗯,看看吧,有機會就下手,沒機會就算了,唉……咱們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一絲進展,我都有一些失去希望了,慶生的所有物品我都看了,根本沒有任何線索,
而且他的隨身物品不多,現在就只剩小寶那柄雷炎劍了,可是那就是一把光禿禿的劍,我曾經相伴了二十年,沒見有什麼線索,現在大劫又來了……”說完略作停頓,繼而眼神充滿堅定,繼續說道:“要是大劫過不去,我也要殺了關守堅再死。”
唐小雨點點頭,“如果真到那個關頭,我還有撥亂反正的次數,那麼我幫你!”他很想回去,因爲他還要等着孫子結婚呢。
不過他也是有熱血的,畢竟也是軍人出生,要是真的回不去,那麼熱血一回也無妨,做一回爲朋友報仇雪恨的義士,殺他個血流成河,不過可惜的是,他本身的實力二品都不到,撥亂反正殺人就直接化成灰灰,血流成河的場景他是見不到了。
張知畫不是熱血小青年,不會被唐小雨一句話就說的熱血沸騰,不過還是感激的說道:“謝謝,對了,前面說的那個神秘人,你查出來是誰了麼?”
唐小雨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有所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