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仁杰是個身材極其魁梧雄壯的老者,漆黑的膚色加上滿臉的絡腮鬍讓他顯得彪悍又剛直。
此刻衛仁杰正在焦急的全速趕路,衛金被他扛在了肩頭上,而其他三個則遠遠的在十里之外跟着。
被人扛在肩頭肯定是不舒服的,衛金難受得齜牙咧嘴,還得忍着,給衛仁杰指路。
如果只看表象的話,衛仁杰還真是個關愛弟子的好師父啊。俗語說師徒如父子,衛仁杰的樣子簡直是把包天當親兒子了。
但是包天可是在搬山卸嶺這種污濁行當裡打滾了三百多年的裡手行家了,雖然三百多年在修真路上還只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可絕稱不上單純。
包天感覺衛仁杰雖然焦急,卻並非是關切。就像是將要失去一樣重要寶物的失落,卻不像是要失去自己的骨血那般揪心。
他是別有用心吧?包天咂了咂嘴脣,他饞酒了,他可是嗜酒如命的酒鬼包子啊!可惜現在身邊沒有酒,他只好又使勁咂了咂嘴脣,就好像脣齒間還殘留着純陽酒的餘味一般。
一般而言,神識掃過人身體時都會有所感應,如同鍼芒在背。但是衛仁杰被包天掃過時卻渾然不覺,顯然單單從神識上來講的話,包天的神識絕對甩出去衛仁杰幾條街了。
很快,衛仁杰就扛着衛金大步流星的趕到了。
一眼看到包天正在活蹦亂跳的打拳,衛仁杰原本繃得緊緊的大長臉一下子就垮了,手不由自主的一鬆,“啪嗒”一下衛金就摔落在了地上。
雖然衛金是習武之人,但摔在地上也挺疼的,可他也完全顧不得疼痛了,驚得張大嘴巴盯着包天看,然後用他那沾滿灰土的髒手使勁揉揉眼睛,本想揉完看得更清楚,卻不料眼睛進了土,反而睜不開了。
“阿火你……”衛仁杰不敢相信的走到包天面前,仔細打量一番,然後驚喜的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多謝師父關心,徒兒沒事。”包天對衛仁杰抱拳行禮,把記憶裡曾經的樣子做了個十足,讓衛仁杰沒有任何的懷疑。
“你……你不是死了嗎?剛剛你連呼吸都沒了的……”衛金跳起身來,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了,仰頭看看十幾丈高的山崖,再看看沒事兒人一般的包天,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衛仁杰也仰起頭來向山崖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起。
那山崖的高度,別說是衛火一個區區剛柔期的少年,就連已經是第二重天通靈境修爲的他,掉下來都難保無事。
衛金他們四人雖然愚鈍了些,卻絕不敢騙師父,可衛火確實活生生站在這裡。衛仁杰懷疑的看向包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包天不禁心中一凜,他能夠感覺到衛仁杰隱藏在袖子裡的手已然握成了拳,很顯然他現在的應對是至關重要。
他雖然神識強大,但是在人界之中有個無形的【天道法則】,就是不管修爲多高都不能以神識直接攻擊人。
若是在靈界的話,包天直接神識席捲過去,就足以把衛仁杰的靈魂抹殺了。可是在人界,他只能以真實修爲跟人家對抗,那縱橫境中期對上通靈境的修士,簡直就是九死一生。
雖然能夠以神識壓人,但是壓又壓不死人,衛仁杰背後可有一個修真家族做後盾,背後的背後更還有個修真門派,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包天橫了衛金一眼,眼神複雜,但是很清楚的表明了“我若是死了就稱你們心意了吧”的意思,至少是足以讓衛仁杰看懂。
而後包天才對衛仁杰“心有餘悸”的解釋:“師父,弟子當時失足落下來就慌了神,手忙腳亂的亂抓,幸虧在山壁青藤上掛了幾下,才保住一條小命。但是當時也摔得閉過氣去,雖然能聽到師兄們在叫我,但是我說不出話來,一直等他們走了之後,好半晌才終於緩過口氣……”
衛仁杰聞言又眯着眼往山壁上看去,果然見到山壁上爬滿了青藤,其中一些青藤被扯斷或者拔起,從扯斷的茬口和拔起的痕跡看起來應該就是今天新造成的,而且正是從上到下的痕跡。
然後他又圍着包天轉了一圈,把包天身上的擦痕淤青都認真檢查了一遍,這才釋然的點頭道:“阿火你能死裡逃生,真是福大命大啊!”
說着悄悄的拳頭放鬆開來,關心的伸出雙手抓住包天的肩頭,認真的說道:“這也是師父的疏忽了,唉,險些釀成大錯。這樣吧,以後你們練功就只在山莊裡好了,待你們全都突破了剛柔期,進入運氣期,爲師才准許你們離開山莊。”
那些青藤的痕跡和包天身上的擦痕淤青自然是僞造的,包天趕在衛仁杰他們來到之前就先又去跳了一次山崖。
本來以他的肉身修爲,就算是有準備的跳下來也是凶多吉少,但是他有強大神識感應輔助,每一個設計出的步驟都完美實施,果真是藉着青藤拉力掉下來,只摔了個皮外傷,僞造得很真的一樣。
對於普通修道者來說這都不易做到,但對於搬山卸嶺之人而言,就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聽衛仁杰這麼說,衛金已經先拉長了音的“啊”了一聲,顯得十分鬱悶。包天連忙也跟着附和,甚至還把尾音拉得比衛金還長些。
包天自然是不在乎禁足這種事,作爲修道者隨便一閉關就是幾年幾十年。只是衛仁杰對待自己徒弟都如此小心謹慎的態度,讓包天感覺未免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沙家這個便宜師父,到底在提防什麼?
雖然猜測不出衛仁杰的意圖,但包天還是打定主意先跟着衛仁杰混了,因爲他對這人界簡直是兩眼一抹黑。
包天是土生土長的靈界人,而這具肉身的原主人又見識短淺,被衛莊收養之後基本上就沒離開過方圓十里範圍,在這種陌生環境下包天覺得一動不如一靜,再說衛莊是他唯一熟悉的地方了。
而且從衛火的記憶裡,包天得知衛莊作爲天劍宗的附屬家族,每隔十年天劍宗都會從領地範圍內所有附屬家族裡挑選新弟子,稱之爲【海選】。
下一次海選距離現在不過一年時間而已,死了的那個衛火對此可是抱有很大期待的。
天劍宗是【東土】的六大門派之一,可不是什麼小門小派。這東土之地十分廣袤,包括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國家,修道資源完全被六大門派所壟斷。
包天現在的修爲實在是太低了,又財侶法地都沒有,一窮二白之身,找個修真門派加入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但是修真門派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爲了避免敵對門派的滲透,修真門派招收弟子第一要求就是身家清白,也就是說必須是他們管轄下的那些修真家族內部產出的人。
一般而言靈根是有着血脈傳承的,所以一般也是從修真家族裡纔會出修真的好苗子。若是在門派領地內的平民裡出了好苗子,那必須得是逆天的資質,而且還要經過層層審覈才能成爲內門弟子。
所以這就需要先在衛莊站住腳,熬過這一年怎麼都好說。而且包天是多人精啊,從衛仁杰的話裡就聽出些端倪。
雖然不知道衛仁杰有什麼企圖,但是顯然衛仁杰是希望五個弟子都能夠進入運氣期。只要自己一直掩蓋真實修爲就行了,包天自信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拖到一年之後,包天直接去參加天劍宗的海選,他自信他的天靈根肯定會被選中,到時候他進了天劍宗衛仁杰還能把他怎麼樣?
衛仁杰並沒有責怪兩個“鬱悶”的少年,露出慈祥的笑臉伸手去摸了摸兩個少年的頭頂:“啊什麼啊?等你們五個都進入運氣期了,到時候你們的武功即便行走江湖也不算弱。爲師就可帶你們到江湖上見見世面,怎麼樣啊?”
被衛仁杰這麼一說,衛金登時興奮的要跳起來:“太好了!”
包天忍着嘔吐感也興奮的攥緊拳頭,“天真”的道:“師父您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喲!”
“呵呵,師父什麼時候騙過你們?”衛仁杰開懷笑了,他原本以爲包天糟了不測,這時候見包天沒事,是真的鬆了口氣,心情也放鬆下來。
於是衛金和包天兩人跟着衛仁杰返回【衛莊】了,一路上還嘰嘰喳喳的像兩隻小麻雀。遇到其他三個師兄弟,自是免不了一陣師兄弟之間的感情聯絡。
只是幾個師兄在衛仁杰面前的“手足情深”,讓包天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卻又不得不應付着。
等回到了衛莊,衛仁杰回了自己的房,原本都噓寒問暖的四個師兄立刻都體現出了他們對包天的疏遠。
都是十幾歲的少年,能夠在衛仁杰的面前僞裝一下都不錯了,要是讓他們再具備更深沉的心機也實在是難爲他們。
當然,最難爲的是包天。可憐他活了三百多年,現在卻要裝嫩扮童真,若不是盜聖具備了一定的“僞裝”技能,要演好戲還真不容易。
不過這樣更好,包天也就不必擔心會被看出了自己是偷樑換柱的。而且他有許多秘密不想這些少年知道,被疏遠剛好有自己的空間去做一些不願爲人所知的事情——
練功!
這次在仙墓裡差點身死道消,給包天留下了沉痛的教訓:作爲一個修道者,修爲纔是根本啊!
而每個修道者一生就只有一次奪舍的機會,包天已經沒有第二次機會了,他必須保證自己儘可能的強大。
還有,包天一定要征服那座讓他死在裡面的仙墓!否則,他不是白死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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