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落雁的美驚心動魄,似孤峰上的浮曇仙花矚目動人不含一絲煙火。但李虎丘畢竟是第二次見識到,心裡已不似初見時震撼。駕車女孩的美卻有着驚天地泣鬼神的氣魄,有一種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霸氣。不管在任何場合,有多少曼麗名媛在場,只要她出現在那裡,萬衆矚目的焦點就不會是其他女子。她嬉笑怒罵的時候別有一種風情,好似怒妲己,笑褒姒,一顰一笑都有傾國的魅力。這樣的美麗張揚若九天飛鳳!李虎丘不禁暗贊三聲妙妙妙!
坐在李虎丘身後的女孩從容應道:“你再不專心開車,急不死你卻能撞死你。”她的聲音略帶清亮的感覺,音色清澈,語速不緊不慢。無需仔細打量模樣,便只聽這聲音就透着一股子飄然出塵的味道。李虎丘第二次聽她講話終於明白這三個女孩鎮靜的緣由。說話的女孩武道境界絕不在自己之下!之前他沒特別留心,這會兒仔細聆聽,卻發現講話的女孩氣脈悠長,氣血運行絲毫不受汽車運動影響,尤其是她講話的聲音,略帶一點後堂音,正是功夫練到了,氣韻十足的發聲特點。李虎丘不禁好奇起這個女孩的模樣。
三個女孩,一個美的空靈,如絕壁上的仙露奇葩,另一個驚豔的誇張,絕世華麗如九天飛鳳。剩下的那個功夫高手又是什麼樣呢?剛纔上車時的驚鴻一瞥,李虎丘只大約掃了一眼,依稀是個漂亮女子。但觀人需望氣,並非五官精緻完美便可稱之爲絕世佳人。氣質和韻味纔是評判一個人外在美的關鍵硬件。
李虎丘跳脫爽朗的性子,即便是逃命途中依然有賞花的豪膽和心情。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回頭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讓人終身難忘。只見她生的:娥眉青黛,明眸流盼,硃脣皓齒,細腰雪膚。單論模樣已不在落雁和撫雲之下。比較氣質,前二者一個空靈,一個端麗。而身後的女孩子的氣質卻是恬淡。最讓李虎丘稱奇的是這年輕的女孩居然穿了一身雪白的道袍。從模樣到氣質再到衣着,搭配的渾然天成。無一不出塵,無一不脫俗。李虎丘看到她就聯想到了金庸筆下的小龍女。女孩注意到李虎丘在看她,她擡頭微微一笑,自我介紹道:“何問魚。”
李虎丘看何問魚時,公路上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戰正在進行時。這個叫撫雲的女孩子車技着實了得,只見她已把檔位放到最高速的五檔,腳下幾乎不離開油門,單手扶着方向盤,表情一派輕鬆閒適。任雷達吉普車的發動機如何咆哮,公路上車輛如何多,她只是一味的風馳電掣。李虎丘注意到身後二女,一動一靜,卻都沒有半點畏懼之意。
身後的拉達車依然緊咬着不放,吉普車的極限速度不如轎車,老判官駕車技術卻遠不如這位叫撫雲的女孩子。因此雖然能跟上,卻也只有在後面吃尾氣的份兒。駕車女孩子忙裡偷閒,歪頭對李虎丘說道:“我叫謝撫雲,不介意的話跟姐姐說說,身後這老先生是幹什麼的,你拐了他閨女還是偷了他寶貝?讓他這麼玩命的追你,丫車技不咋地,反應可夠快的。”
身後的拉達車猛的往前搶,謝撫雲微微一動方向盤,吉普車已橫在拉達車前邊。謝撫雲忽然踩了一下剎車,拉達車收勢不及,追尾碰了吉普車一下。車子一震,蕭落雁驚叫一聲,啊喲,何問魚伸手按住她肩頭。謝撫雲哈哈一笑,開心叫道:“老頭真夠潑的,這下夠丫喝一壺的。”
李虎丘嗅着車內三種不同的芬芳,欣賞着三種不同風格的美,只覺得這風格硬朗線條粗糙的吉普車內好似仙境一般。否則,如此人間難見的絕色,怎麼可能會一下遇到仨?開車的謝撫雲笑嘻嘻道:“小弟弟看傻了吧,剛纔要不是小雁子一個勁兒的讓我給你機會上來,就憑姐姐這車技,你上得來嗎?”
李虎丘道:“感覺像一步邁進狐狸洞,個個都是狐仙美女。”謝撫雲聽了格格笑道:“今天算你運氣好,我們三個這是畢業前的瘋狂,出來玩個痛快,要是在平時,你想看到一個都難。”又道:“哎,你還沒說後邊那老頭是咋回事呢。”李虎丘道:“我也糊塗着呢,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生這麼大氣,太不合常理。”
蕭落雁忽然道:“鳳凰女王陛下,您就只管放心大膽的往前開好了,我替他作保,證明他是個好人。”
原來她的綽號叫鳳凰女王,倒是很貼切,李虎丘暗想道。
謝撫雲擡槓道:“你倒說說看,怎麼看出來他是好人?”蕭落雁笑道:“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聽到很多人誇他學雷鋒拾金不昧來着,後來他跟人打架,卻是因爲抓小偷。”何問魚也笑道:“壞人上車後一定先說快點開,不然把你們怎麼樣怎麼樣,他像個傻瓜似的上來就說對不起。”
蕭落雁看似嬌憨,其實觀察力敏銳,幾年前在哈城車站看李虎丘打架的人很多,卻有幾個人能看出來李虎丘的作爲?何問魚簡簡單單一句話,卻直指人心世情,她觀人更擅長觀心,雖是戲言卻說到點子上。駕車的謝撫雲同樣難得,不只是模樣出衆,尤其難得是她的自在大氣。彷彿一切盡在掌控的遊刃有餘。在風馳電掣生死追逐中,依然嬉笑怒罵自在從容。
李虎丘道:“這老頭很厲害,咱們先脫身了,我再告訴你們他爲什麼追殺我。”
蕭落雁笑問:“還能厲害過問魚姐姐?
何問魚道:“我這兩下唬你們還行,遇上真正的高手就沒多大用了,李虎丘的功夫大概就比我厲害,他都被追的狼奔兔逐的。”
蕭落雁吃驚的對李虎丘說道:“原來你這麼厲害!”謝撫雲忽然叫道:“啊喲不妙,出城了,車還要壞,等一會兒這車慫了,你要想着自己跳下車逃跑,不要連累我們。”
原來不知不覺間,吉普車已開出城區,正走在公路上,道路兩旁景觀更疊換成了高山和森林。身後的拉達車依然執着的跟着。雷達吉普車卻已開始發出奇怪的聲音。謝撫雲雙手一攤,皺眉道:“這破玩意離合器打滑。”話音剛落,寒風猛的灌進車裡,李虎丘的位置上已經沒了人,風把李虎丘的聲音送進車裡:“他的目標是我,你們快走!”謝撫雲撇嘴道:“說的好像他是爲了咱們去犧牲似的。”說着話,卻一腳剎車停到了路邊。何問魚道:“就你這張嘴巴,哎,難怪中文系的那個百靈鳥似的周輔國見你面連話都不敢說。”
李虎丘從車上跳下來,後邊追上來的鐵判官看的清楚,他甚至不等車停穩便棄車而出。拉達車因慣力繼續向前跑,鐵判官已雙足點地直奔李虎丘而來。口呼:“李虎丘,你這言而無信心腸歹毒的小輩,老子今天豁出去盜門永不回國,也要殺了你。”
李虎丘道:“閻隆飛作惡多端,生平拐賣婦女兒童無數,我來遠東之前便已下決心,不管小燕子是不是他派人拐走的,我都必殺之!蘭師伯你要想清楚,爲一個惡貫滿盈人販子跟我決一死戰是否值得?”
“惡貫滿盈的人販子?哈,哈,哈,不錯!他是做了很多壞事,不過卻輪不到你來替天行道,都是江湖道上跑的,什麼叫善?什麼叫惡?你又比他乾淨多少?廢話少說,拿命來!”
李虎丘後退一大步,避過鐵判官的鋒芒,又叫道:“你要想清楚這麼做是否值得!”李虎丘之所以這麼說,是認定鐵判官是個梟雄,意在提醒他做事前先權衡一番。
鐵判官恨聲道:“等你被我抓住,一寸寸捏死的時候,你會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做的。”老判官咬牙切齒恨意無邊,表情猙獰恐怖,顯然非是常態。李虎丘至此不抱僥倖心理。
雷達吉普車上,三個女孩子紛紛下車。謝撫雲手中居然還拎着一把手槍,又有高手又有槍的,難怪她們這麼自信。李虎丘見狀,心中不禁叫苦不迭。
鐵判官儘管早閱盡人間滄桑,乍看到這三個女孩子的廬山真容時也不禁吃了一驚。但也只是一瞬間的驚詫,這感覺很快便被恨意驅散。他不去管三個女孩子想做什麼,徑直撲向李虎丘。
出手如電下手絕情!用的正是翻子拳,俗稱鷹爪拳。一上來便是一招猛禽搏兔,雙爪直抓李虎丘胸部的缺盆穴和乳中穴。李虎丘自知力量不及他,上次之所以能傷到他,主要還是因爲賀餘生偷襲得手傷了鐵判官的胯骨和雙肩。見鐵判官來勢兇猛,李虎丘只能躲避,他跨步閃身讓過鐵判官的撲擊,鐵判官身形倒轉,雙臂一晃,橫着抓向李虎丘的肩膀。指尖處發出破空之聲,氣勢十分驚人。指頭沒碰到李虎丘的身體,便已讓他感到灼痛。
這一下變招流暢自然如行雲流水,看着慢實則快。這便是宗師境界!
李虎丘暗道不妙,躲閃已然不及,只得舉拳招架。鐵判官指尖點在李虎丘拳頭上,忽然變點爲抓,剎那間拿住了李虎丘的拳頭。鷹爪力的功夫全在一雙手上,普通修煉者在明勁階段會練的手指粗糙關節粗大,握力驚人。在往上練到暗勁者,手指上的老皮便會開始脫落,功夫練到裡邊,筋骨越發強健,手指會漸漸恢復外觀,但卻堅硬無比。到達化勁層次時,力道由氣血生成,堅硬的筋骨會變的更有韌性,外表看來也更柔和。鐵判官的一雙手卻是潔白如玉,光滑細膩,指甲也跟一般練習鷹爪力的高手不同,他的指甲修剪的非常整齊。這雙手看上去居然沒有絲毫瑕疵,不像是武者的手倒像是專業手模的手。
李虎丘的拳被鐵判官的爪拿住,此刻他只需有片刻的猶豫,一隻手便會被徹底捏廢!關鍵時刻,李虎丘不退反進,氣力內收外放,氣血聚斂到丹田,拳頭瞬間變的柔若無骨。鐵判官發力一抓好似抓在一團棉花上。靠柔技想抵擋鐵判官的鷹爪力無異於癡人說夢。李虎丘技不止於此,剎那間內收丹田的氣血外放,李虎丘爆發出當前全部潛力,拳頭在鐵判官手心裡忽然爆發出強勁力道,李虎丘發力一擰,腳下攢勁使了個雞蹬步。同時吐氣開聲,開!鐵判官只覺得掌心中大力傳來,彷彿手中握着的是一枚炙手可熱的鋼球,剎那間想調集足夠力道抵禦,已然不及,手指再扣不住李虎丘的拳頭。被李虎丘推的猛往後退了兩步。
李虎丘倒翻一個跟頭,凌空叫了聲:看飛刀!手中一道白光射出。鐵判官知道他飛刀厲害,不敢大意,見他抖手便忙以一招黃龍轉身避過。李虎丘的飛刀剎那沒入雪地中。鐵判官再擡頭看李虎丘,只見少年賊王身法如電已奔向白雪茫茫的山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