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城北關區分局內,身着警服神情憤怒的中年女警正咆哮着衝向審訊室。“那個狐狸精在哪呢?這個臭不要臉的女流氓,臭婊子,她敢說我們老孟想強姦她?純粹是滿嘴胡說八道,她是想借此逃避死刑,我要撕了她的嘴,看她還敢嘴硬不?”分局的警察們口頭上勸止着,卻並無一人伸手拉她一下。
血灌瞳仁的中年女人衝進審訊室,發瘋似的撲到頭髮凌亂,衣服上有多處破損的張曼麗近前,又撕又扯,兩名負責問詢的警員直到她把張曼麗的衣服扯的凌亂不堪,才走過來攔住她,勸道:“劉大姐,您別生氣了,放心吧,她開槍打死孟局,證據確鑿,誰也保不了她。”中年女人目光中閃過一絲狡詐陰狠,看一眼張曼麗身上的衣服,說道:“小張,對不起,大姐太激動了,聽到她侮辱老孟的名聲,我就受不了,一時沒控制住,這不算毀壞證物刑訊逼供吧?”小張同情道:“您也是太氣憤了的原因,沒事,這件案子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沒什麼可毀的證據。”
分局門前,顧凱澤的奔馳車剛剛停穩,李虎丘便迫不及待的衝下車,往裡就闖。門崗值班人員見狀,忙出來攔住他。顧凱澤從後邊追上來,衝門崗值班人一樂,說道:“給個面子,讓我們進去見一下魯局。”
分局局長魯慶生辦公室內,李虎丘紅着眼睛一言不發。顧凱澤坐在沙發上衝魯慶生說道:“老魯,這件事你無論如何都得幫忙,我這兄弟今天必須見到那女的。”顧凱澤名雖是相求,口氣裡卻有不容拒絕的霸氣。魯慶生爲難的看着他,表情糾結,說道:“顧爺,您這是逼我呢,那女的把市局的孟副局長給打死了,這麼大的案子還沒審理清楚,你就讓我安排嫌疑人跟家屬見面,你這不是逼我扒這身皮嗎?”
顧凱澤冷笑道:“我要扒你這身老虎皮還用得着逼嗎?”魯慶生倒吸了一口涼氣,長嘆一聲,道:“得,您是爺,全聽您的,我儘量安排吧。”又補充道:“咱們可說好了,見一面就拉倒,這人下午就得押市局去,您可別讓我坐蠟。”
李虎丘冰冷的眼神看着魯慶生,問道:“審訊過了嗎?”魯慶生心裡奇怪自己爲什麼會被這少年看的發毛,隨口說道:“審了,拒不交代,還說是孟副局長想強姦她,掙扎中被她一槍打死的,她是出於自衛,這不是扯??????嘿,我聽她說的也有點道理,不然她爲什麼要打死孟副局長。”這廝猛然省起李虎丘是來看嫌疑人的。
李虎丘走到魯慶生近前,伸手在他肩頭上拍了兩下,說道:“沒事,我也不是特別關心那個女的,主要是過去欠了她點人情,這回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聽說了,不過來看看未免太不仗義了。”
臨時羈押室裡,李虎丘跟張曼麗隔着鐵欄杆見面了。張曼麗已經被換上一身臨時囚服。許是江湖日子裡經的事兒多了,犯了殺人大罪身陷囹圄的張曼麗表現的很平靜。李虎丘注意到其他被臨時羈押的案犯都沒穿這個。張曼麗告訴他自己的衣服被那個死了的孟副局長給扯壞了一點,後來又被一箇中年女警察給撕爛了。李虎丘眼睛頓時眯成一條縫,但他什麼也沒說,只問了一下事情經過。
張曼麗相中了俄羅斯一條街上的一家想轉讓的商鋪。通過電話聯絡後,雙方見面談妥了價錢,約定在今天交易。張曼麗帶着存摺來到對方提供的地址。到了地方發現只有一箇中年男人等候在這裡,而之前跟她約定談交易的那個人並未出現。張曼麗剛想走,那個人就撲上來一把拉住了她。對她說自己是哈城公安局的孟局長,之前在市場上偶爾遇上她,一直不能忘懷,今天把她騙來的目的就是要結一場露水姻緣,讓她成全他。張曼麗抵死掙扎,這孟副局長被她踢中要害,惱羞成怒,掏出手槍,威逼着她,上來繼續撕扯她的衣物。
張曼麗見不能力敵,就對孟局長說我左右也沒男人,跟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把那玩意放下,我看着害怕,根本沒心思好好陪你。孟局長以爲她一個弱女子掀不起多大浪,就同意了。結果他一放下槍,張曼麗就一把拿起手槍,孟副局長上來爭搶,在這過程中槍響了,子彈從孟副局長下顎打入,進入大腦直接導致孟副局長死亡。這就是案子的全部過程。
李虎丘問:“他們沒有帶你去驗傷,提取身上的纖維和毛髮什麼的?”
張曼麗搖搖頭說:“事情發生後是我自己報的警,他們一上來就認出了這個孟局長,然後就把我帶到這來,刑訊逼供,用鎖鏈和鐵凳子把我鎖住,不管我說什麼,他們只是一個勁的逼我承認故意殺害孟副局長,後來我說我要求驗傷,要求檢驗孟局長的指甲和我身上衣服上的破痕,不大會兒就進來一箇中年女人,罵我狐狸精,在我身上一頓亂抓,然後他們就拿走了我的衣服,給我換上了這身囚服。”
李虎丘皺眉聽着,心念電轉,最後道:“姐,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還你清白,不管你打死的是什麼人,天塌下來有弟弟給你扛着,但你記着,無論他們用什麼方法問你,都不能動搖你的供詞。”張曼麗點頭表示明白,臨行前還不忘叮囑李虎丘不要告訴小燕子實話,就說姑姑去親戚家串門了,很久才能回來。李虎丘聽的心情更加難過,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他的鬱悶無處宣泄,出分局大門時隨手一拳搗壞了門崗的報警燈。
顧凱澤搖頭嘆道:“兄弟,這件事老哥怕也只能幫你這麼多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自從李援朝來了,哈城道上羣雄蟄伏,誰都不敢輕易冒頭起刺兒,哥哥我已經是退出江湖的人,千百雙眼睛盯着呢,太大的動作怕引起人家的誤會,到時候沉下去的可就不只我一個了。”
李虎丘抱拳道:“老哥哥你別說了,我能理解你的苦衷,而且你已經幫了我大忙了,這件事我自有解決的辦法。”
顧凱澤道:“虎丘,你要信哥哥的話,就千萬別找黑道上的人幫你辦事,尤其不能找宋三,否則,到時候不但救不了人,連你也得栽裡去。”
李虎丘點頭,告辭離去。
如果沒有這回事,李虎丘這輩子也不打算跟李援朝相認。但現在他已沒有選擇。顧凱澤說的沒錯,宋三現在就是一團臭狗屎,誰沾上都別想乾淨了。而他李虎丘雖然有本事能從公安局裡把張曼麗救出來,可是他卻不能帶着她跟小燕子一起浪跡天涯。那是萬不得已的下下策。眼前這件事,很顯然已經觸及公安系統的名譽底線,李虎丘料想哈城公安方面就算明知道張曼麗說的是真的,他們也不會給她一個公正的處置結果。爲了把這件事捂住,就算殺人滅口,他們也會千方百計的不讓李虎丘翻案。現在能破局之人只有李援朝!
“你好,我叫李虎丘,我想見市委的李援朝書記,麻煩你幫我通報一下。”莊嚴的哈城市委辦公大樓前,李虎丘彬彬有禮的對門崗的武警戰士說道。
“你好,請出示證件!”站崗的武警戰士不爲所動,伸手跟李虎丘要身份證。
李虎丘尷尬一笑,說道:“還沒來得及辦,我是他兒子,你就這樣對他說,他應該會同意見我。”
武警戰士冷笑一聲,上下打量李虎丘一番,說道:“誰不知道李書記還沒結婚呢,哪來的你這麼大的兒子?趕緊走,別在這妨礙正常的進出秩序。”
李虎丘着急找李援朝干預張曼麗一案,時間十分緊迫,如果晚一步,等張曼麗被帶到市局,她受刑不過再承認了,這件事兒就將被辦成鐵案,再想翻案,難度如天大!
戰士不讓進,李虎丘急了,劈手抓住武警戰士的衣領,一把拎了起來,問道:“你給不給我通報?”以他的功夫對付一個普通人,只需單手拿住,便可讓對方絲毫動彈不得。那武警戰士本想去拿槍,但他剛有這念頭,就發現自己渾身痠軟動彈不得。這戰士居然很硬氣,把眼一瞪愣是不肯就範。一旁的另一名站崗的戰士見狀忙跑過來,李虎丘拎着手裡的戰士,一步跳到後來的戰士面前,一伸手同樣抓住了他。照樣逼他們通報。
正僵持着呢,突然見到市委院子裡一輛奧迪車正駛出。車號顯示正是市委的一號車。奧迪車停下來,李援朝從車裡走出來。神情嚴肅,義正言辭道:“住手!你是誰?爲什麼對武警戰士動手?”
李虎丘忙將兩名戰士放下,從容說道:“李援朝是吧?我叫李虎丘,今天來就是來見你的,我猜你能猜到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