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人麼？他明明沒了呼吸心跳，早已算得上是一個死人了。可是哪裡又有死人能夠睜開眼睛的？
隨風和姬劍兩人面面相覷，卻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老者的眼睛雖然睜開了一線，可是眼眸之中卻依舊是一片渾濁，不帶有半點色彩，全然不像是一個活人的眼睛。隨風向前走了一步，稍稍靠近了些，看得更是分明。那老者眼中只有一片灰白色的死氣，只在眼眸的最深處有着一點微不可見的光芒閃爍。
隨風心頭一顫，心道：“難道這老者還沒死？”連他自己都被自己這一想法嚇了一跳。
下一刻，只見那老者顫顫巍巍地擡起了手來，從自己懷中取出了一物。隨風看得清楚，在其手中的，是一個小小的青花瓷瓶。想必是用來存放什麼丹藥的，西門長離輕輕將這瓷瓶從老者手中接了過來，輕聲又道：“好了，爹爹早些休息，剩下的事情便交給孩兒吧。”
西門長離說完，恍然間隨風竟然看到那老者的頭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雙眼又緩緩合上。
“這老者是閣下的父親？”看着西門長離逐漸轉過了頭來，那姬劍輕輕咳了一聲說道。
“正是家父，同時也是安建谷谷主。”西門長離對視着姬劍看了過去，眼中沒有絲毫的閃躲。“這一次將兩位請來，正是爲了家父。”
“閣下先把這丹藥拿來，否則閣下便是說破大天來。在下也權當沒有聽見。”姬劍哼了一聲，劈口便道。
“接着便是。”西門長離一怔，輕笑了一聲，直接便將手中的瓷瓶朝着姬劍拋了出去。
姬劍面不改色，伸手將其給接了下來。一把起出了那瓷瓶上的蠟封，向着手心中倒了倒，果然就從其中倒出了兩顆丹丸來。他小心拈起了一顆，湊到了鼻尖前，輕輕嗅了嗅。眉頭也隨之皺起，半晌。臉色才稍顯平和。冷然道：“沒什麼特殊氣味，”說着又看了隨風一眼，道：“我先服下，若是此藥無效。你知道該如何。”
說罷。還衝着隨風使了個眼色。隨風知他眼神中的深意。微微點了點頭。
姬劍這纔將手中捏着的藥丸服了下去，服下了藥丸，便閉上了雙目。片刻之後。又陡然睜開，應聲道：“看來此藥不假，給。”又將瓷瓶扔給了隨風。
隨風一言不發，接過來直接一口吞入了腹中。沒多久，腹中升起了一道清涼的氣流，他稍稍運功催動了一陣，這道清涼之氣直接就融入了他丹田中的金丹中去了。
“閣下想說什麼，廢了這麼多心思將我們了兩人帶到了這裡來，該不會真的只是爲了給我們解藥吧？”姬劍轉而又看向了西門長離，可能是因爲服下了解藥解除了心頭禍患的原因，語氣之中都不似剛剛那麼冷冽了。
“你們兩位請先坐下，這其中錯綜複雜，待我慢慢道來。”西門長離從一旁端來兩張木凳，放到了隨風兩人面前。
隨風兩人對視了一眼，齊齊一點頭，一同坐了下來。
“你們也看到了，躺在牀上的這位，就是我的父親，他如今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不過他先前卻不是這樣的。”西門長離轉過頭去又看了那一臉安詳的老者一眼。
隨風兩人聽他說過了一遍，直接問道：“令尊此刻究竟是怎麼了？”
西門長離輕嘆了一聲，道：“他失了靈智，三魂七魄散了兩魂六魄，只剩下了最後一點真靈，雖然是活着，可是卻與死了沒有區別了。”
“什麼！”隨風和姬劍兩人異口同聲，齊齊驚呼了一聲，他們雖然眼見的情況詭異之極，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恐怖如斯。
西門長離一臉平靜，就彷彿不曾聽到他們的驚呼聲一樣，繼續緩緩開口說道：“家父乃是因爲觸犯了不可觸犯之物糟了報應纔會如此的，所以這一次纔會想要來請兩位幫忙，便是爲了能夠喚回家父丟失的魂魄。”
姬劍皺着的劍眉跳了跳，沉吟着道：“據在下所知，在肉身未死之前若是出現神魂離體的情況，是可以通過引魂術召回的。令尊如此情況雖然棘手了些，但卻也不是沒有辦法。”
西門長離搖了搖頭，臉上更是沉靜了幾分，投射而來的燭光在他的臉龐上留下了一片昏暗的陰影。更加顯得陰森了幾分，“閣下說的法子，不知道試過多少次了。甚至還請過正一道派的朋友看過，說家父乃是糟了報應，中了邪法方纔會這般。唯有以玄門至寶方纔能夠加以破解，可是安建谷派小勢微，與八大仙門全無交情，又要如何才能借到玄門至寶？後來思來想去，卻也只有一個法子方可一試。”
“什麼法子？”隨風不知爲何突然心頭顫了顫，這一句不由自主地就脫口說了出來。
一旁的姬劍也直直地盯着西門長離等着他的下文。
西門長離抿了抿嘴，像是做了一個極大的決定般，頓了頓才道：“三百年前，上一次同一對決之時，蓬萊道派得意弟子云林子持着蓬萊派至寶六虛鏡迎敵，就在即將大獲全勝之時，卻心神出岔，功虧一簣。大好形勢全數葬送，敗逃崑崙。一路東來，最後進了那邙山地界，徹底沒了音訊。六虛鏡便也石沉大海，從此之後再也不曾出現過。這些本是玄門之中隱秘，我也是聽了那正一道派朋友說起方纔知曉。”
說到這裡，隨風哪裡還有不明白之處？直接便問道：“所以這一次你想讓我們去那邙山一行，便是爲了拿回這六虛鏡？”
西門長離重重點了點頭，道：“此事乃是玄門機密，除了玄門中人幾乎再無旁人知曉。而且這般多年來，也從未聽說過六虛鏡重現道境之事，想必定然還在那邙山之中。雲林子敗逃之時已然身受重傷，又在邙山如此陰煞之地，定然走不上很遠。想來那六虛鏡應該就散落在這邙山的外緣，我們也不要深入其中，只要邊緣地界找上一找便是了。”
姬劍怒哼了一聲，“真當我們是三歲小兒不成？若這六虛鏡當真如此容易找到，爲何那蓬萊道派不自己派出弟子去找？偏偏放着門中至寶不要，卻來白白便宜我們？”
西門長離知他疑惑不敢相信，接着解釋道：“並非蓬萊不願，而是道門之中立有門規。邙山地界乃是當年道祖老子煉丹之處，凡是玄門中人一律不可進入邙山地界千里之內，以免褻瀆聖境。這六虛鏡雖然珍貴異常，可是這蓬萊派人卻還不敢爲此而違背祖師遺訓。”
“閣下倒是好算計，我們冒如此大險，出了如此大力，到頭來卻還是被你得了這六虛鏡的好處。更是順道救回了令尊，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姬劍冷笑連連，看向西門長離的眼神也添了幾分不屑。
西門長離道：“此次行動，長離一路隨行。兩位所經受的苦痛危險，長離半點也不少。並且長離可以保證，事成之後，這六虛鏡交由兩位所有。我安建谷只爲了救回谷主。”
“這西門長離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隨風看着他一臉的真誠與嚴肅，實在是不想說謊的樣子，可是若說就此相信他，他卻又始終覺得又哪裡有些不對。一時間卻也有些猶豫。
“這樣吧，若是此處一切順利，除了六虛鏡拱手相讓之外，在下還有一個驚世隱秘與兩位共享！”西門長離見兩人還有些猶豫，趕忙又加大了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