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對話雖然不長,可是就如同驚雷一般,不住地在隨風的腦海中迴響。他細細思索了一番,稍稍一整理,便理出了許多隱秘。
首先,剛纔呂皆之在提到沈觀虛的時候說,無意間提到。原先這西域之中似乎是沒有門派的,好像是一批中原的先輩爲了追尋一個什麼上古的隱秘,這纔不遠千里地來到了這裡。
他之前便隱隱有些奇怪,爲什麼這天山境內四周之人大多都是漢人服飾。雖然和此刻大唐的風格有些不盡相同,可也相差不了多少。一眼就看出來是同源同宗,而且各派招收的弟子,也大多都是漢人長相。少有的會帶些西域的血統,似乎這些漢族之人已然在此紮根許久了。
這些事他也是第一次聽說,聽起來就如同天方夜譚一般。單單一個虛無縹緲的上古隱秘,便能將這些中原武林能夠開山立派的大人物吸引過來?
而且聽到那個上古隱秘的時候,不知爲什麼,隨風的腦子裡第一個冒出的念頭便是這天山派黃海絕獄之中的上古封印。只是這個封印之中無論封印的是什麼,可以肯定,定然是危害無窮的邪物。應該和所謂的上古隱秘扯不上多大關係纔是。
說不定當時五百年前那個天才少年想要跟天山派之人所說的那個驚世禍胎便是那道在天山派黃海絕獄之中的封印。
而那個在呂皆之口中幾乎已然通神的天瞳門的天才前輩竟然被關在天山派的黃海絕獄中?而且還關押了五百年之久?
隨風不禁就想起了之前在絕獄之中的所見所聞,那個牢獄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開啓過了。在時間如此的沖刷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不可一世高人坐化在了其中。他仔細想了想,他之前一路所見,大多都是具具白骨,一共就見過兩個活人,除了君無心之外。便是那個已經瘋了的瘋老人了。
一想到瘋老人在牢獄的石壁上所刻的種種符文、咒語,隨風當時脊背就是一寒,該不會呂皆之口中的那個五百年前的天才少年便是當時隨風在絕域之中所見到的那個已然連話語都含糊不清的瘋老人吧?
想到這裡。隨風更是震驚不已,沒想到僅僅一個天瞳門便有如此之多的隱秘。若是這整片的天山區域,究竟又會有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呢?這簡直不可想象!
“師父,不知道那個前輩的武功如何?他被關進了這黃海絕獄之中便沒了後文了麼?”
呂皆之嘆了口氣。“這我卻是不太清楚了,只聽師父說他的武功似乎並不怎麼樣。只是其瞳術天下無雙,與人對敵往往不用自己親自出力。一眼便能看出破綻所在。到如今已然五百年了,恐怕便是再厲害之人也都已經坐化了吧?你可知爲什麼我明知沈觀虛此人的野心,也依然糾結着想要加入七星盟之中?”
“師父如此決定定然有師父的打算,卻不是徒兒所能妄加猜測的。”
“據我師父所說,五百年前的那個前輩發覺了天瞳術之中的缺陷,並想出了彌補的方法,而且他身上想必也有很多本門不傳之秘。這五百年來,我天瞳門的各項絕技悄然之間又失傳了數項。加入七星盟之中,日後若是真的能夠將天山派覆滅,我們能夠取得那前輩的手札的話,對於我天瞳門來說。又會是多大的助益?而且……”
呂皆之這麼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隨風總算是明白過來,原來他竟然是這麼一個打算。不過看他的樣子,今日並沒有正式宣佈要加入七星盟之中,想必應該並沒有下定決心纔是。
“師父,你爲什麼不加入天山派之中直接想天山派之人索要呢?即便是我們加入了七星盟之中,想要將天山派覆滅也不是這麼容易吧?”
呂皆之輕笑了一聲,道:“此事卻不是這麼簡單的,還是不露白的好。你呀,要學的還有很多……”
到了岔路口,呂皆之等人和他們所走的並不是一個方向。聲音也越來越小,很快便再也聽不到聲音了。
究竟呂皆之口中的那個神秘少年是不是那天的那個瘋老人呢?如果不是,那個瘋老人又會是何人?隨風腦中不禁又浮現起了那個瘋瘋癲癲喃喃自語的老者的形象。
正想着,卻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落在了衆人的後面,趕忙腳下加快了兩步跟了上去。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較之來時,他們回去之時的步法悄然之間沉重了許多。這短短几天發生之事無形之間給剛剛起步的無塵派加上了一套重重的枷鎖。
衆人一路走走停停,足足到了第二天傍晚時分纔回到了雲月峰上。
腳踩着熟悉的山地,看着眼前那片漂浮的熟悉的雲海,隨風心中就是一陣舒爽。想着剛纔看到自己從玄光鏡中掏出七尾蜈蚣殘餘身軀的那驚訝的表情,隨風心中一陣忍不住地想笑。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凌雲霄也狠狠吃了一驚,畢竟這千年妖物世所罕見,根本就不是尋常的凡人所能見到的。
而讓隨風沒有料到的是,原本有一人多長的蜈蚣外殼,不知爲何竟然在這玄光鏡中縮短了一半還多。粗略估計一番,大概也就三尺長短。他們原以爲不過只是新奇而已,可是他們試驗了一番過後,震驚地發現,這七尾蜈蚣精不愧是修煉有成的千年妖物,所留下的外殼更是堅硬無比。
除了隨風手中的純鈞劍外,衆人竟然再也找不到第二件兵器能夠在其上留下印記。即便是樑偷兒手中的靈器匕首,也不過只能勉強在上面留下一道白印而已。不過片刻功夫,便又會消失不見。
這七尾蜈蚣精雖然是至毒的妖物,可是其一身的血肉竟然隱隱地散逸出了一絲沁人心脾的清香,一看便不是凡物。
而當後來隨風拿出那顆閃着紫色光華的妖丹之時,衆人更是吃驚得再也說不出話來。這已經不是靈物了,在凡俗人的眼中稱爲仙物也不過分。原本隨風是想將這內丹交給凌雲霄,助其突破先天境界之用的。
卻沒想到被他嚴詞拒絕了,隨風也知像先天境界這種極爲緊要的瓶頸必須是要自己親自突破才行。如此藉助外力,即便最後勉強成功,一身的功力也就停滯於此再也無法突破了。
是以,見凌雲霄怎麼也不肯收下,隨風也不好勉強。只好重又將這個內丹收入了玄光鏡之中。
最後經過他們協商,決定將這七尾蜈蚣精的血肉用來分給衆人食用。而那些外殼、巨鱷可以交由工匠製成護身內甲和兵器。只是這外殼看起來雖然不少,可是真正使用起來,卻也做不了多少。算下來,頂多也就只能做個三件而已。隨風自持功力高深,便沒有要。
於是,就樑偷兒、凌雲霄和月夕三人便一人一件。至於那巨鱷製成的兵器,隨風幾人一直認爲應該留在無塵派中備用。
這麼一來,無塵派的硬實力在七尾蜈蚣的“幫助”下,憑空又增長了不少。
自然這七尾蜈蚣精的來歷和隨風闖入天山之中的經歷也被這三人細細地盤問了一番,隨風便將他和華道衝一路所見所聞大致說了一遍。特別是說到之後便只剩下他一人闖入地火之精之中時,樑偷兒幾人更是狠狠吃了一驚。
最後隨風好容易將君無心傳功,和勇鬥七尾蜈蚣,從天山派上逃下來的種種經歷盡數說完的時候。饒是經歷如此豐富的凌雲霄也忍不住苦笑着調侃了一句,“恐怕許多人一生的經歷也不及你這一日精彩。”
而樑偷兒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終於理解了爲什麼隨風不過一日不見,實力卻一下子增長了如此許多。
隨風靜靜地看着天邊夕陽下的雲彩,心中一片的淡然。自從他到天山上走了這麼一趟之後,他的心境恍然間又成長了許多。很多事情現在想起來,已經沒有之前想的那麼重要了。
“風哥哥,你怎麼一人在這裡?”身後傳來了一道輕輕柔柔的聲音。
隨風轉過頭,他心中所心儀的那個女子就靜靜地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在大殿裡待着有些悶了,便出來散散心。你要不要過來坐?”
“嗯……”
月夕小聲地應了一聲,邁着輕緩的步子走到了隨風的身旁坐了下來。
他們兩人到了現在,早已不再需要什麼多餘的言語。夕陽下,晚風中,兩個身子輕輕地依偎,兩片脣緩緩地靠在一起。
夜幕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降臨了。
今夜倒是個難得的星晴之夜,漫天的繁星璀璨。在無窮的天宇上勾勒出了一片寧靜的意境,讓所有沉浸在這夜色下的人,都能細細體會這一方靜謐的美好。
一道光點從遠方的山峰搖搖晃晃着升了起來,片刻,猛地一下綻出了一朵光與火所構成的花朵。
“風哥哥,你看那邊,好像有什麼人在放煙火呢。好美麗啊。”
隨風笑着,伸出手揉了揉月夕額前的碎髮,“這裡是天山,又不是中原,怎麼會有煙花?”
他本是無心之言,誰知他轉過了頭去,竟然真的看到了身後側的夜空中有一片殘留的光亮。
“不好!”隨風心中當即就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