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還是有些不解,自己不是普通武者又能如何,和他做的這一切有什麼關係麼?難道他這般辛苦地尋一個不凡的習武之人就是爲了送出這本秘典?
也不知這少年是不是‘洞’悉了他的疑‘惑’,道:“你現在卻是無需想那麼許多,日後等機緣出現時,你自會知曉這其中原委。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此書一定會在你身上派上用場的。你一定要小心收好,只有一次翻動的機會,切記切記。”
說罷,將右手壓在桌上的降妖天典推了過來。隨風聽他說得這麼鄭重,自然也知道輕重。小心地接了過來。
少年見他接過,又道:“你自己小心保存便是,此間事了,我也要離去了。”
隨風一愣,連忙道:“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隨風卻是起了結‘交’之心,單從自己費盡全力才能點亮的試煉石在他手間就跟玩一樣一點,便能看出,這少年一身功力想必極是恐怖。日後說不定還會在哪裡再次相逢,結‘交’一番總歸是有益無害的。
少年微微一笑,沒有迴應他,而是道:“好了,我這就走了。”說罷,又是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少年的溫和的微笑在隨風眼中卻一點一點地變得古怪,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涌上了心頭。接着隨風竟然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人灌注了鉛水一樣。愈發地沉重,眼前所見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在那一瞬間瞬間扭曲,變得模糊。無盡的黑暗涌了上來,吞噬了他自己。他好像墜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渾渾噩噩不能自已。
唯一還記得的,就只剩下了那一道響指聲。久久縈繞耳畔,揮散不去。
“風哥哥,醒醒。”突然一陣溫柔的呼喚聲傳入了耳中。那是多麼熟悉的聲音,他怎麼能不識得?不就是月夕的聲音嗎?只是他的面前、四周一片的黑暗,恍若虛空一般,這月夕的聲音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醒醒……醒醒……”呼喚的聲音不斷,一直還在持續着。似乎每呼喚一聲,他眼前的虛空就要黯淡一分。
突然,他面前的整片黑暗一陣地顫動,大片的虛空被撕裂,一片陽光照耀了進來。隨風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竟然發現自己就趴在了剛纔那茶樓內的酒桌上。他身下壓着的,正是那本降妖天典。他擡起頭來,對面的座位卻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什麼少年?
隨風此刻滿腹的疑問,扭過頭來,身旁坐着的,正是月夕。想必剛纔正是她呼喚、晃醒了自己。
見到隨風醒了過來,月夕臉上所有的焦急之‘色’一下盡數消散,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這麼一嚇一喜之下,眼角悄然間都掛上了淚珠。一把投入了隨風懷中,狠狠地抱住了他,帶着哭腔道:“風哥哥,你終於是醒了。”
隨風撫了撫她腦後的秀髮,柔聲道:“剛纔是怎麼了,我們不是和他正在‘交’談麼?怎麼我就一下暈倒了?”
月夕擡起頭來,臉上還有些後怕之‘色’,道:“剛纔我們剛剛坐下,你就有些不大對頭。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講,反而是他一直在跟我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看你想讓你接話,你也像沒有看到一樣。後來也沒過多久,他就走了。他這剛剛一走,你就一頭暈倒在了桌子上。我叫了你好久,才把你叫醒。”
隨風大驚失‘色’,他剛纔明明和那個少年‘交’談了許久。反而是一直忽略了月夕,他原本也沒在意,聽月夕這麼一說,猛地驚醒了過來。只是不知爲何,剛纔所發生的一切在他腦中只剩下了一個朦朧的虛影。他擰着眉頭,努力地回想着剛纔的一切,突然狠狠一顫,背後立時就出了一身冷汗。
經過他這般拼了命地回憶,終於是想起了一個很是驚悚的細節。剛纔他和那個少年‘交’談的時候,他身邊根本就沒有人!
是的,沒有人,沒有月夕,就是一片空空如也。而最爲驚奇的是,剛纔他卻一直都沒有發覺,直到此刻回憶起來,才‘毛’骨悚然。若是平時,他身邊活活少了一個人,又豈會懵懂不知?更不要說少的這個還是與他溫情相依的月夕!怎麼想,怎麼反常。
隨風用手拍了拍臉,晃了晃腦袋,‘逼’迫着自己清醒起來。剛纔的這一幕,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很顯然的,自己剛纔所見的一幕都不是真實的,都是那少年營造出來的。難道說是某種法術?隨風這麼一路經歷過來,也見過不少功效神異的法術。此刻想了起來,自然而然地便將兩者聯繫到了一起。
那麼自己剛纔所見的他,只是一抹意識?還是之前方先子那樣的元神之體呢?這個問題隨風也不知道答案,只是他又是什麼時候對自己施術的呢?還有,爲什麼月夕就靠的如此之近卻不曾發覺呢?突然間,隨風又想起了什麼。
轉過頭,看着月夕問道:“你剛纔有沒有聽到他的響指聲?”
那兩下響指聲一直還縈繞在耳,之前自己還只以爲是他施術隔開了這邊說話的聲音,現在想起來,卻滿是可疑。
果然,月夕一臉茫然,疑道:“響指聲?什麼響指聲?”
隨風心中咯噔一聲,已有些明瞭,想必剛纔他便是通過這兩下響指來控制術法的了。搞明白了這一切,隨風這才長舒了口氣,終於是將所有的疑團都解決了。撫了撫月夕的手臂,笑道:“沒事了,我們走吧,接着出去再逛逛。”
“等一下,”月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攤開了手心,將手心中的東西遞了過來,道:“他剛纔臨走前讓我等會將這個‘交’給你,當時我還在覺得奇怪,爲什麼他不直接親手給你呢?你看看吧,也許這裡面有着什麼事情。”
月夕的掌中握着的,是一個很是‘精’巧的五彩錦囊。隨風接了過來,癟癟的,想必也沒裝什麼特殊之物。小心地展了開來,伸進了手指,取出的竟是一張紙條。
隨風小心地將紙條展開,就見紙條上寫了這麼幾個字:夢裡尋仙術,降妖‘門’,蕭逸玄。
“風哥哥,這後面的兩個詞卻是好懂,想必便是剛纔那個少年的身份。只是這夢裡尋仙術又指的什麼?”月夕將紙條翻了過來,背面一片雪白,再無其他字樣。
隨風微微笑了笑,“沒什麼,想必是他之前‘亂’寫的吧。給你紙條也只是爲了告訴我們身份,卻是不用糾結這個了。”隨風想了想,還是沒有將剛纔發生的事情告訴月夕。“夢裡尋仙術……”隨風暗暗低‘吟’了一聲,又想起了蕭逸玄走前的那個笑容,心中一片說不清的滋味。默默地召出了玄光鏡,將蕭逸玄所贈的降妖天典收入了鏡中空間去了。
既然蕭逸玄如此說了,也許日後真的會派上什麼用場。他自己也有着如此預感。
月夕見他不說,也沒有多問。任他帶着自己,走出了茶樓。茶樓外是一片熙熙攘攘的各‘門’各派的弟子還有就是滿目的草棚,隨風想了想,此處少有真本事之人,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了,便道:“月夕,我們去那邊物品‘交’換的地方去看看吧,也許能夠發現些什麼好東西也說不定呢。”
月夕對於去哪裡一直都無所謂,她只想陪在隨風的身邊,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當即兩人下了茶樓之後,便向着前方的連廊走去。
突然月夕心頭一動,餘光卻是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轉過頭又仔細看了一眼,悄悄拉了隨風一把,低聲道:“你看那邊那人,是不是蒼月派的楊炫明?”
隨風本來一直沒注意路邊,聽月夕這麼一說,也順着她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一間草棚前圍着零零散散幾個人,其中有兩人的背影看起來有些熟悉。其中一人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之前剛剛分別不久的蒼月派的楊炫明。這楊炫明一直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一路上都少言寡語,一直都跟着李蘇的身後,與隨風他們幾人‘交’談地極少。
而在他旁邊那人身着一身寬厚的大衣,隨風看着也有些眼熟,只是卻不似楊炫明這樣能夠一眼認出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人絕不是無塵與蒼月兩派之人。
隨風本來也不想多管這種閒事,看了一眼就想要離開。他楊炫明和哪個外派之人相‘交’與他何干,正當隨風牽起了月夕想要擡腳就要走的時候,卻見那個和楊炫明‘交’談之人突然側過了半張臉來。隨風一見之下,心中顫了一顫,立馬拉起了月夕轉過了身子,防止被那人看見。
雖然只有小半張臉,還特意更換了衣服,隨風卻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此人不就是之前在金鼎‘門’與無塵派的一戰中親自帶隊,剛纔還和凌雲霄他們狹路相逢的歐陽正豪?
只是這歐陽正豪怎麼會識得楊炫明?還如此相談正歡?聽李蘇的意思,似乎他蒼月派與金鼎‘門’的關係也並不好。那麼究竟是之前李蘇在凌雲霄面前撒了謊,還是這楊炫明揹着李蘇和歐陽正豪商量着什麼‘陰’謀呢?
隨風頓時覺得這其中的事情遠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只是如今他所知道的還太少,並不能推斷出其中的原委究竟如何。只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此次的比劍論道大會表面上一片平靜,怕是有什麼大的暗流暗藏其中。也不知這些暗流一旦爆發的時候,又會掀起怎樣的大‘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