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猛地回過身來,也被狠狠地嚇了一跳,帶着慕容希向後連退了幾步。甲板前的海面上浮起了一個龐然大物,青碧色而扁圓的身軀,足有數丈方圓,映着海色並不顯眼,直到到了近前隨風纔看出竟是一個狀似老龜的妖物。
龜身揹着一道極爲厚重的龜殼,看起來足有數寸之厚,便是**在外的龜足上也有着厚厚的老皮角質,想必尋常兵刃根本傷不了它。
“世上竟有如此妖物!”隨風也變了顏色,心神俱顫,他一身通玄的內功可是在這老龜面前似乎完全失去了用處一樣。
“隨哥哥,我們怎麼辦,它若是把船給毀了,我們都要葬身在這裡。”慕容希靠在隨風的身後,露出小半個腦袋看着甲板前的這個怪物,心中又驚又懼,小聲地在隨風耳畔說道。
“你先不用驚慌,它來意不明,我們還是先靜觀其變,免得平白激怒了它。”隨風撇過頭,低聲道。一聲清脆的劍吟聲響起,隨風已抽出了腰間的純鈞神劍。純鈞劍身帶有天然而成的一抹天地威勢,有着斬妖除魔之力,好幾次都是憑藉着純鈞劍的神異隨風才化險爲夷的,是以此次,很自然地,隨風就想到了依靠純鈞劍的力量。
沒想到,純鈞劍一出,卻恰恰相反,根本沒能對老龜起到震懾作用。反而將老龜的腦袋吸引了過來,“譁”的一聲水花聲響。一道大浪涌了過來,拍在了船身上,震得整艘大船又是一陣的搖晃。
啊!慕容希又是尖叫了一聲,那老龜已經到了甲板前。一雙閃着幽光的銅鏡般大小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隨風手中的純鈞劍。
怎麼回事,看它的樣子純鈞劍非但對它沒能起到一點的震懾作用,似乎還將它引了過來一樣。這到底是什麼妖物?竟然連象徵着天地威勢的純鈞劍都不懼怕?隨風心中一連閃過數個問號,強自按捺住心間的惶恐,只是他臉色雖然鎮靜,可是衣衫背後早已被冷汗潤溼了。
吼!老龜仰頭而上,一聲巨吼。竟震得四周的海域所有翻滾的巨浪盡數平息了下來,隨風心間一緊,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猛地轉過身將慕容希向身後狠狠地推了一把,再轉過身來時,就迎上了數寸粗細的破空而來的一道水箭。
尖銳的嘯聲,就算隔得很遠也依然清晰可聞。隨風根本來不及反應,只勉強舉起了純鈞劍攔在了自己和水箭中間。
一聲沉悶的聲響,劍箭相遇。隨風整個手臂帶着身軀就是狠狠地一震,像是受了千萬鈞的力道一般。虎口應聲而裂,掌間一縷鮮血順着手臂剛流出來,就被水箭四散的水花給衝得一乾二淨。
隨風連退三步,以巽字訣連出了上百劍纔將這道水箭盡數擊散。忍不住輕哼了一聲,整個手臂還有些隱隱作痛,雖然沒有傷到筋骨卻多少會影響到他發力。暗運了一口氣,好好地調理了一下體內的經絡內府。剛纔這道水箭雖說來得突然,可隨風運起幻步未必便不能避開,只是他若退避,這道水箭射入了船艙,以其剛纔的力道而言,船艙內那麼多人怕是沒有幾人能夠活得下來。
老龜昂着碩大的腦袋,哼了一聲,鼻孔內還有些許水花濺出。看樣子好像很是吃驚隨風竟然能將剛纔的水箭接得下來。
隨風握着純鈞劍的右臂都有些輕顫,心中愈發地覺得不妙。看着這老龜的樣子,剛纔那一下怕是根本未出幾分力道,就像是在戲耍他玩一樣。他雖然也還有所保留,但此情形卻是極度的不妙了。
隨風撇頭向後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已經躲進了船艙內。慕容希正守在船艙的門口,此刻再沒了別的沒什麼危險。
眼神一凜,趁着老龜剛纔一道水箭發出,新力未生之際,手中的純鈞劍猛地一緊。腳下一點,直向着老龜就衝了過去。純鈞神劍在手,隨風丹田內太極四象之圖緩緩轉動,無盡的先天之氣噴薄而出,通過他的右臂匯入了純鈞劍中。
一道厚重而嘶啞的劍吟聲像是由遠及近,逐漸變響。隨風手中的純鈞劍身顫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伴隨着的是隨風沖天而起的滔天劍勢。像是西方滾滾的萬里崑崙拔地而起,厚重無邊,承載九天十地,有着吞吐日月之能。隨風也是第一次將艮、兌兩系相合,演化山澤,並融入了一絲坤系之力,雖是兩系劍訣,卻不亞於三系之力!
隨風也是咬牙吃力,手中的純鈞劍從未有過如此厚重的感覺,就像是持着一方小千世界一般。何止億萬均的力道?他體內內息激盪,足足用上了八九成力,臉頰上也是細汗長流。
一道數丈之長散着淺色玄黃光暈的氣劍於半空中形成,帶着隨風必殺的意志,猛地斬向海中那個老龜。
老龜老神在在,對於攻過來的隨風彷彿並不在意。又是仰頭輕哼了一聲,從鼻孔內噴出來些許水花。待隨風靠到了近前,這才猛地一聲大吼,這一吼之下,聲浪若奔,不知震散了天際幾朵白雲,連當空的豔陽都爲之失了幾絲光芒。
而整艘船隻更是爲之劇烈搖晃,它這一吼卻並非單純的用以擾敵。吼聲過後,它的身前卻是懸起了一道薄薄的土黃色光罩,將它整個護在了其中。想必便是它所使的護身之法。
隨風首當其衝,感覺更是明顯。全身的氣血被這老龜一身巨吼,整個動盪起來,若是一個處理不好,衝突起來,怕是不死也是重傷。
他小心地以析回兩訣穩住體內蒸騰的內息,吃力地將手中的那把滔天氣劍向着老龜身前的光罩砍去。
“砰!”一聲無與倫比的巨響,像是千萬個黃鐘大呂一起和鳴,整個世間彷彿因此而失去了聲音。哪怕是九天金星墜落雲端怕是也沒有如此巨大的聲響,船艙內的人大多沒有功力在身,輕的震得鼓膜震盪,暫時失聰。重的直接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老龜身前的那一抹光罩看似只有薄薄一層,可卻極爲堅固。這一擊之下,雖也殘破不堪,可還是將隨風這勢同山嶽的一劍擋了下來。而隨風的那把真氣所成的無匹氣劍早已散做了碎屑,四下飄散了。
隨風也被這一道萬鈞的反噬之力給震退了回去,他倒踩幻步,虛空連借三次力才穩住了身形。一下落在了甲板上,向後連退,當停住時,已到了慕容希身前。
“隨哥哥,你沒事吧。”慕容希看着隨風臉色很是蒼白,心裡滿是擔心。見他如此威力的一劍都沒能奈何得了老龜,更是多了幾分擔憂。
“我,沒事……”隨風剛勉強答了一句,體內內府一陣激盪,一口熱血一下就噴了出來。
眼看着那老龜又有了動作,忙一把掙開了慕容希拉着自己的玉手。狠狠地擦了擦口角邊的鮮血,腳下一點,又躍了起來。“以爲擋住了我這一劍便算完了麼?不妨再來接我一掌如何!”隨風收起了純鈞劍,身懸半空,一身白衣迎風而揚,整個的氣勢竟又回到了巔峰!要以一雙肉掌來迎這古怪的老龜。
“喝!”一聲巨吼,聲若驚雷。氣韻悠長,遠揚十里,隨風冷眼盯着老龜,右掌翻起,緩緩地朝着老龜壓了下去。
出奇的,老龜竟然向後微退了三尺,彎起了脖頸,就像是在蓄力一樣。剛纔隨風那重若山嶽的一劍,它都毫不經意地輕飄飄地以一聲巨吼接了下來。可是此刻隨風換上了一雙肉掌,它卻一下警惕了許多,像是嗅到了一絲絲危險的味道。
隨風剛纔那一劍已近乎是他此刻所能發出的最強招式了,除非他練成四系合一,不然恐怕難以再有質的飛躍。
此刻他還唯一能夠嘗試的,就只有北原健從他們家族密室中盜出的那個殘缺不全的掌法了。
那一次在密室前,他隨意地一試,竟有撼動虛空之力,足足把他嚇了一跳。而這一次,他卻是不管不顧,全力施爲,既抱着背水一戰的想法,同時也想知道這一掌下去的威力究竟又有多大。
感覺到全身的大半內息都聚集到了右臂之中,整個丹田都爲之黯然了許多。他臂上的經脈早已到了所能承受的極限,這時隨風纔將這一掌發了出去。只見半空之中,莫名地一道閃着清色玄光的巨型掌印憑空緩緩凝成,伴隨着掌印的還有呼呼風聲,不絕於耳。帶着拍山震海的無匹神威,向着老龜的頭頂拍了下去!
掌風向前,還未臨身,便將老龜周身的海水盡數推開了丈餘,老龜的整個身軀在這一掌下幾乎整個露了出來!
沒有氣吞山河的氣勢,也沒有天地變色的異相,可是這一掌的掌中卻近乎容得下一尊小千世界!
就像是一方世界的重壓盡數濃縮在了這一掌之中,老龜的雙眼一陣轉動,露出了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
隨風不管不顧,勢要將老龜斃命在此,這一掌他幾乎用上了所有的內力,若是還不能建功,便徹底沒了希望。
他不能放棄,他也放棄不起!咬了咬牙,又多用上了幾重力道,他第一次覺得,身上有這樣一種無物可擋的感覺,無論前方的是什麼,是山嶽還是神靈,都能一掌擊斃!那是一種能夠湮滅一切的力量!
老龜低下腦袋,低吼了一聲,長大了老嘴,“嗚”地一聲從口中噴出一道烏光來,攔在了那一掌之下。
隨風眼神凌冽,又是一聲大喝。掌印上一陣玄光流轉,又添了幾分霸氣。
掌印還未落實,可這單單這餘勁都幾乎將老龜整個壓入了海中。老龜四足一震,身下憑空生出了一個玄奧的法陣,法陣中佈滿了無盡各式難以辨認的符文。這法陣一成,老龜便停止了下落,反而揚起了腦袋,駕着烏光,狠狠地迎上了頭頂拍下的那道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