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回到病房後,劉家的人已經離開,病房裡的氣氛依舊壓抑,不過看小峰他們的臉色倒是比之前好了點。
“談妥了嗎?”
媽一進門就焦急的詢問,目光看向顧景川。
“已經談妥了,會按法律程序走,到時候法官判多少就給多少。”
顧景川回答道,然後說和張律師還有點事談,兩人就出去談事了,房間裡只剩下我們一家人。
“悠悠,到時候賠償給劉家的錢,你給小顧寫個借條,借款人寫我和你爸,這錢以後我們要還給他。”
媽很認真的對我說,但話剛說完,躺在牀上的爸就反對了,“打什麼借條,小顧是我們家的女婿,女婿幫丈人家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你個老太婆就真的是個死腦筋,小顧那麼有錢,幾十萬對他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要我們還,我們哪有錢還,到時候小峰還要不要結婚了。”
爸對媽一通數落,態度也很堅決,堅決不打借條。
小峰站在旁邊低着頭沉默着,我嘆了口氣,走上前,想了想後說道:“爸,媽你們也別吵了,這賠償的錢,就當是給你們的彩禮錢,我結婚的時候,就不讓他們家出彩禮錢了,這樣行不行,也不用打借條什麼的。”
爸聽到這話後,臉色有些難看,想開口說話,但是瞥了眼我媽,又將嘴巴閉上了。
“這,這賠償款最少也得十幾萬吧!但我們那彩禮錢十萬塊都算多的,而且你還是二婚,這彩禮錢給個兩三萬都夠了。”
原本已經沉默的爸,聽到媽這樣說,立即眼睛一瞪,開口道:“兩三萬就想讓悠悠嫁給他?這十萬彩禮錢都是少了。”
媽氣的也狠狠的瞪了爸一眼,指着他說:“你就是鑽錢眼裡去了,就該讓警察把你抓了,這樣賠償的也少些,你也能得個教訓,看你以後還胡來。”
我知道媽是氣過了頭,纔會這樣說爸,其實她心裡對爸還是很在乎的,之前爸昏迷的時候,她在病牀前擔心難過的哭。
“媽,您別說氣話了,爸現在也在生病中,他這次受了重傷,也算是得到了教訓,我相信爸以後會改改脾氣的。”
小峰走到牀邊,勸着媽,目光裡透着歉疚,隨後又說:“都是兒子沒本事,要是我能掙到錢,也不用總是找川哥要錢。”
“哎……”
一聲嘆息後,房間裡徹底的安靜了下來,氣氛比之前都要沉重許多。
顧景川和張律師回來時,兩人手裡都拿了袋子,一陣食物的香味瀰漫在病房裡。
“爸,媽,你們都餓了吧!”
顧景川將袋子放下,小峰將盒子拿出來,那一道道豐盛的菜餚,還有誘人的香味,讓人很有食慾,因爲爸生病,所以只能吃些清淡的,他讓媽給他夾一塊紅燒排骨嚐嚐,媽哼了聲,沒夾。
“就一塊,又有什麼關係,況且我這身體也需要補補。”
爸小聲的對媽說道,語氣裡滿是央求。
媽最後還是給爸夾了排骨。
看着兩人的互動,我笑了笑,這不到晚上,兩人的關係就會緩和很多。
在醫院裡又待了兩天,詢問了爸的主治醫生,爸只要多休養,病情不會再惡化後,顧景川才離開,回到a市,而我則留了下來,繼續在醫院照顧爸,小峰過了一天後,請假的時間也到了,下午坐火車離開。
媽擔心家裡的家禽,雖然讓鄰居的嬸嬸幫忙看着,但總還是有點擔心,所以早上就趕了回去,病房裡只剩下我和爸兩人,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只是偶爾會問問他身體的狀況,有沒有哪不舒服,要不要喝水之類的。
“你弟今天也二十四了,已經不小,要準備結婚了,你這個做姐姐的要幫幫他,今年過後,我們家欠的錢也應該能還的差不多,到時候就要開始攢錢給你弟買房。”
爸說的這些話,我聽的太多,從我大學畢業出來工作,每次打電話回去,都會多少提及到錢,提及到幫着弟弟,我並不是個不孝順的人,也並不是個不愛護弟弟的人。但在爸的眼中,我總是一個白眼狼,就算只是說一句反駁的話,也會被罵白眼狼。
一次又一次,我的心也會冷,也會覺得厭煩,也會怨恨。
“爸,弟弟是你生的,我也是你生的,爲什麼你會這麼區別對待?”
我很心平氣和的詢問着他,目光凝視着他的眼睛。
“只是要你幫幫你弟,怎麼,你還怨恨上了?”
爸眼睛一瞪,怒斥着我,臉上已經露出了生氣的表情。
我苦笑了下,覺得自己真是找虐,明知道已經知道答案,爲什麼還要問?也許終究是有點不甘心吧!不甘心被自己最親的人這麼對待。
我站起身直接離開了病房,到樓下的花園裡坐了許久,原本是想出來透透氣,卻沒想到碰到了一個更不想看到的人。
“呦,真巧啊!”
燕子冷笑的說道。
我看着她,面無表情,沒有接話,和她說話,我覺得都是浪費我口水。
“這世間不要臉的人真多,一個僞豪門,都能說成是豪門,天天在村裡吹牛,也不嫌丟人,呵呵!”
燕子冷嘲熱諷的說道。
她這番話基本上是指名道姓的罵我爸,我哪裡會忍的下去,當即反脣相譏,“就算我嫁的是僞豪門又怎樣,總好過一個天天說嫁了富豪,卻還做着雞鳴狗盜的人好,對,說的就是你,劉燕!要是早知道你會一點悔意愧疚之心都沒有,知道你是個賤人,當初你偷我鑽石耳環的時候,我就應該立即報警。”
“哼,你有本事就現在報警啊!讓警察來抓我,我老公那麼有錢,我會偷你那破耳環?簡直要笑死人了,說出去也沒有人信。”
燕子知道我現在已經報不了警,所以態度非常囂張,我覺得她連基本的廉恥心都已經沒有了。
“燕子,你早晚一天會自食惡果。”
我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不想再多呆一秒,但剛走出沒幾步,頭髮就被用力的扯住,頭皮扯的生疼,我轉過身,擡手就狠狠的朝燕子的臉打去,還擡起一腳踹向她的小腿。
我反應相當快,這也歸功於長久以來顧景川教我練習防身術還有跆拳道,燕子當即痛的臉都扭曲了,抱着小腿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同時也鬆開了我的頭髮。
“打人了……”
她開始嚎,而我毫不猶豫的擡手又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她驚愕的捂住臉,然後像瘋了一樣的爬起來,就要來打我。
我雖被她抓了幾下,但她更沒有討到好,我將她的小腿又踹了一次,她疼的再次跌倒在地,開始痛哭和叫喊,很快我們周圍就圍了好多病房還有些家屬。
我頭髮散亂,臉上還被抓了,摸樣看着也挺狼狽。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勾引我未婚夫,我來找她讓她以後別再那樣做,她竟然囂張的還打我。”
指着地上的燕子,我厲聲說道,眼眶裡也閃着淚花,表情痛苦,裝可憐誰不會。剛剛的話,我也不算污衊她,她之前確實勾引過顧景川。
“沒有,你,你污衊我!”
燕子臉色一白,咬牙切齒的對我吼道,她眼中露出一抹驚愕,可能怎麼都沒想到我會先發制人。
我冷笑,轉身離開!身後傳來燕子的怒罵聲,我也不再理會,我剛剛踹她的那兩下,足夠她受的了。
回到病房後,爸已經睡着,我來到衛生間,先把凌亂的頭髮重新梳好,洗了個臉,左臉上有被燕子抓出的紅痕,我用遮瑕膏將紅痕遮蓋住,完全看不出什麼異樣後,我才從衛生間出來。
我坐在椅子上和倩倩發微信聊天,她約我今晚一起吃飯,我將我爸的事情告訴她,說我現在在老家這邊。
“叔叔現在沒事了吧!”
“已經好了很多。”我回道。
她有工作要做,所以聊了一會後,就沒有聊了。
下午五點媽給我打來電話,說準備出發來醫院了,我讓她不用來,跑來跑去累。
“有什麼累的,我煲了雞湯,帶給你和你爸喝,悠悠,先不說了,車子來了。”
媽說完就掛了電話。
一個多小時後,媽到了醫院,手裡提着保溫盒還有兩個裝外賣的袋子,我趕緊接過手。
“你煲了雞湯?”
爸動了動鼻子,臉上露出一抹喜悅。
“就你這鼻子靈,我這還沒扭開蓋子呢,你就聞到了。”
我媽笑了笑說道,邊說邊將保溫盒的蓋子打開,頓時一股雞肉的香味撲鼻而來。
“嘿嘿,你煲的湯我哪會聞不出來,快給我倒點。”
媽拿了碗出來,給爸倒了大半碗,“這浮油我都弄掉了,清淡你多喝點。”
吃完了飯後,我收拾了下,將殘羹剩菜丟到外面的垃圾桶裡。
爸的病情基本已經穩定了,所以也不需要人守夜,隔壁的兩個牀鋪空了下來,我就和媽晚上睡在上面。
睡覺前,顧景川給我打來電話,詢問我劉家的人有沒有過來鬧,我告訴他沒有,碰到燕子的事,我也沒說,說了他可能會擔心。
“爸好了很多,醫生說這個星期天就能出院,等爸出院了,我再回a市。”
我給他說了下情況。
“到時候我來接你。”
“不用接,我自己坐火車回去,你開車來開車去多累。”
我當即拒絕,不想他太累,本來他工作就夠忙的了。
不過顧景川決定的事,都不會輕易改變,所以在電話掛之前,他還是決定親自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