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從容是一個出身寒微卻天賦卓絕的人,他努力的修行,希望有一天能夠獲得別人的尊重,所以他很努力的修行。
但是他發現,原來修行也是需要家世的,有家世者,即使是天賦平平,也總是有辦法輕鬆的與自己的努力持平。
他曾有一次在酒後說過自己多麼的努力,卻仍然無法一枝獨秀,驚豔世人。
桌上卻有人笑道:“你一個人努力,但是別人一個家族,數代人都努力了,豈是你一個人所能夠追上的,更何況,你看到人家似乎沒有努力的修行,但是人家在努力的獲得修行用的丹藥,或者煉器材料,即使是他本人一切都沒有做,但是他的父親可能在努力。”
何從容不服,然而一直到虛境,他認爲天賦平平的世家子弟,也不緊不慢的跟着他一起進入了虛境。
而且別人一入虛境就有極好的法寶,一件法寶在手,便能夠打得他找不着北,所以他選擇玄天變法之時,選擇了依賴法寶最少的古獸變。
此種玄天變法一變便是一獸,一獸一神通,玄天宗的歷史上曾有人依靠這一門變法縱橫清河界,風頭一時無兩,衆多合寶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何從容的目標就是那位門派前輩,修行古獸變不需要依賴於法寶,卻需要古獸的精血,古獸變嚴格意義上來說,並沒有上限的,全看伱個人可以承載多少獸變。
他花了很大的心力,卻也只是獲得五種古獸血脈,其中第五種獸變更是沒有人知道,他一直藏着,就等着一鳴驚人,他相信,身懷五道獸變的自己,在對方不用法寶的情況之下,不會輸的。
所以他一開始就用話術讓雙方不用法寶。
樓近辰的話落之後,他突然仰天長嘯,發出一聲龍吟吼。
這是龍吟。
神龍變是他修的第一變,他當然無法找到真正的遠古神龍,而是以一條千年蛟龍的鱗片爲引,修成了這龍變法。
他的身體隨着脖子的伸起,快速的變化,身體竟是快速的獸化拉長,然後他化爲一條蛟龍,竄上了天空,只是他的身體已經上了天,這腳還是人的腳,拉的很長。
龍吟聲起時,便起了風雲,雲聚之時,將蛟龍的身體遮住了,直到腳徹底的化爲龍尾,再一聲激昂的龍吟聲響起。
周圍圍觀的很多人,在這一刻都失了神。
龍吟之下,人們一個個臉色發白,這還只是何從容未曾針對他們,然而被針對的樓近辰,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緊接着,大家聽到了一陣古怪宏大的咒語聲。
龍語法咒?
他居然會龍語法咒?
這是這一剎那很多人的心聲,震驚和不可思議。
隨着龍語法咒起,漫天的雲霧已經將整個鬥法場都遮住了。
那邊主持鬥法的閣老眉頭微皺,伸手在虛空裡一畫,出現了面鏡子,鏡如月。
這是月相變的一種變化,名叫月鏡變,這門法術的描述是說,這一道法到了極致,可以照徹大小千世界,纖毫畢現。
據說玄天宗曾有一位祖師修到了這個境界,但是那位祖師卻莫名的失蹤了。
有人說是他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所以只能躲起來,有人說是直接被道主抹殺了,沒有人說得清楚。
他所畫月鏡將霧中的人一切照的清清楚楚,其他有修月鏡變法的人,也都一個個虛空畫月,這是對自己修爲自信的人,還有的人則是拿出鏡子類的法寶來施展法術。
大家都看到,那一個煙嵐人一直站在那裡沒有動,像是等着何從容完成他的法術前奏。
蛟龍的身體在咒語聲之中,快速的匯聚着某種神秘的法韻,它變的青黑、可怕,青黑的蛟龍再發出龍吟。
然後便見那青黑的蛟龍突然探出了爪子,那爪子像是穿透了虛空一樣。
大家看到這一幕,心中立即閃過一個名字——青龍探爪。
這裡有修古獸變的人,自然也就有修成了神龍變的,而青龍探爪是神龍變中最重要的攻擊手段。
龍吟懾心魄,青龍探爪掏心挖肺,或挖腦髓都可以。
這是和合法,懾心魄之後,對方神思恍惚的一剎那,便足夠青龍探爪殺人了。
並且大家還看到,這龍探出爪子的那一剎那,虛光竟是出現了浮光掠影。
他這一爪是帶着空間法的,即使是沒前面的龍吟懾心魄,就這一下也沒有多少人能夠躲得了。
就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衆人已經看到那個煙嵐人的手指,已經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胸前,手指竟與那龍爪的一個爪子點在了一起。
這幾乎快的不可思議,那龍爪與手指點在一起的一剎那,龍爪上的法光快速的潰散。
龍爪快速的褪化爲人手,而樓近辰又一揮衣袖,霧散人倒飛而起。
何從容心中是震驚的,他感覺到一股細小卻無可匹敵的意志,如劍一樣刺向自己的心神匯聚之處,正當他驚駭要抵擋之時,那一股意志卻又散開,化爲一種命令。
他聽到了一個‘解’字。
然後他的身體變化便不受自己控制的解散了。
他落回地上,竟是依然是之前站立的地方。
“這龍變之法,確實玄妙。”樓近辰的誇獎,在很多人聽來卻像是嘲諷一樣。
如果有人見過商歸安的五行法,便會知道,樓近辰的這個法術,比之商歸安更加的霸道。
他本身對於五行法便有很深的領悟,又修陰陽法,他的陰陽寶瓶法,可以化解體內的風咒,萬物歸於陰陽,自然也可以作用於人身。
這是他主動用陰陽化氣的方式做爲攻擊手段。
“怎麼?”
大多數人看不出樓近辰那一指的霸道,而親身感受這一指的何從容卻很清楚,那強行解散自己一身法韻的能力,到現在都讓自己的意志有一種要解散的感覺。
他緊緊的束住念頭,在聽到樓近辰的問話後,他深吸一口氣,身體快速的長出毛來。
他覺得若說還有哪一變有機會,便是這個魔猿變。
魔猿刀斧難傷,不懼雷霆,不懼火燒,入水不溺,更是力大無窮,入幽妄不迷,歷劫不死,並且天生的精通棍法。
傳說上古之時,有魔猿得道,曾打翻天道王庭,雖最終被鎮壓,但是這魔猿卻也在天地之間留下了道象,所以才能夠被後人修持觀想。
玄天宗的祖師根據魔猿的道象創立這一門玄變之法。
這一剎那,何從容眼中的怯意化爲瘋狂與桀驁,他拿出一根赤金色的銅棍來,這是他唯一的武器,是修成了魔猿變之後,去了東陵赤銅山採了三萬斤的赤銅,煉製成了這一根赤銅棍,雖然他煉製的手法很粗糙。
甚至可以這赤銅棍都稱不上法寶,只是一件奇重無比的鐵器,但是當他化身的魔猿拿着這赤銅鐵棍之時,他心中便生出了天上地下,我一棍皆可碎之的念頭。
樓近辰的眼神亮了,他看着高高躍起的‘魔猿’,看着那打下來的一棍,他感受到了內裡的那一股意志。
甚至可說那不僅是意志,那是意志凝鍊成的一股勢,形成了一種法。
樓近辰在這一刻有了出劍的衝動。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出劍的想法了,念頭起,手指在袖口一勾,一抹流光便纏繞於指劍,化爲一柄小劍,小劍在手指間挽出一個劍花之後形成了一柄長劍。
劍柄黑色,劍身青亮。
他劍在手的一剎那,那瘋魔般的一棍已經打到了頭頂。
這一片大地都似在棍下要破碎。
在看到這一棍時,看着這一幕的人竟是都一時沒有呼吸了。
連雷思哲都驚訝了,這何從容居然已經修成了魔猿變。
魔猿變在古獸變之中向來都是難修成成的,曾有人爲了修成這一變化,居然去與猿猴同生同活,練習棍棒之術,卻依然沒有修成。
就在這一刻,樓近辰動了。
他沒有躲,而是迎着那揮打而下的赤銅重棍,劍是以走中門刺擊的劍勢迎着銅棍而去的。
“啊!”
有煙嵐界的人不由的叫出聲來,但是這驚呼是短促的,那是他們難以控制內心的驚懼。
劍從來都不以力勢爲勝的,劍與棍相擊,所有的人心中都人爲要劍斷。
劍並沒有與那棍接觸。
何從容看到樓近辰出劍,手中的棍自然的朝着樓近辰的劍打來,他想着的是一棍劈下,連劍帶人一起打殺。
然而他的棍沒有碰到劍,又似碰到,那劍刺在棍的邊緣虛空,刺在那個位置的一瞬間,他便看到劍順着棍的邊緣朝着自己握棍的手劈劃而來。
他即使是心中充斥着魔猿的那種狂與桀驁,卻也依然感到了震驚。
因爲他感覺到了自己棍上匯聚的勢與法,在劍下竟然是被輕鬆的破開了。
那劍像是分割了天地,輕鬆的分開了自己棍勢,不等他變棍,一抹清亮的光輝已經到了他的面前,映入了他的眼中。
“這劍,怎會這樣快!”
何從容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奮力的後仰的同時,手中所握的棍這一頭盤絞而起,試圖抵擋,劍光已經消失了,因爲劍已經過了眼,上了頭頂。
頭頂一涼,剎那間,他身上的魔猿之意被一抹劍光劃破,如潮一般的退去。
他的身體被巨重的赤銅棍帶落掉在地上,砸出一個細深的坑,沒有了魔猿變,他幾乎難以舞動這根赤銅重棍。
“好棍法!”
樓近辰站在場地的中間,少有人能夠看懂他這一劍,大家只看到他刺出劍,並順着鐵棍的邊緣划向何從容的手。
唯一的感覺就是這劍太快了,快的像光。
但是那重棍的重勢之下,這劍怎麼會這樣的快呢?
那一抹劍光像是流光,而持劍的人反而被大家忽略了,他像是變成了虛影。
此時的樓近辰站在那裡,依然沒有顯露多少的法韻,而他的劍早已經插回了袖中。
他的袖中並沒有什麼寶囊,但是他的一點意志維持着,這袖裡便形成了一個寶瓶空間,雖然不能夠用來收人拿寶,可用來藏自己的法寶卻是沒有任何的問題。
一時之間,場裡鴉雀無聲。
姬冰雁心中感嘆:“他的劍法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了。”
站在上方觀看這一幕的人慶閣老突然皺起了眉頭,樓近辰回頭,他同樣的微微皺眉,看向拄棍而立的何從容。
他感覺到何從容的生命氣息快速的消失,正當他在思量怎麼回事之時,那慶閣老已經化爲一道月光出現在何從容的面前。
然而何從容卻一下子便倒下了,赤銅重棍倒下發出巨響,而何從容跟着倒在地上,臉朝上,樓近辰看到,他整個人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生命氣息。
那慶閣老伸手一摸何從容的眉心,然後站了起來,厲聲說道:“衆弟子聽令。”
他的轉過身來看着樓近辰,說道:“給我將這個殺我玄天宗弟子的狂徒拿下,生死不論。”
衆弟子先是有些驚訝,隨之鬨然應道:“是!”
那一邊坐着的姬冰雁已經站了起來,她一臉的驚容,她不相信樓近辰會殺何從容的,因爲她知道,樓近辰並不是濫殺的人,不會在與人公平鬥法的時候殺人。
“等等!”姬冰雁喊道。
那慶閣老卻是嚴厲看向姬冰雁說道:“姬冰雁你亦難辭其咎,現在我以閣老的身份,命令你,殺了他,這才能夠洗脫你罪責。”
“您雖是閣老,但無權命令我,他是我的朋友,我不信他會殺了何從容。”姬冰雁大聲的說道。
“姬冰雁你不信,但是何從容卻是真的死了,事實就在眼前,諸位同門,聽閣老的命令,拿下這個煙嵐來的狂徒,大家都看到了,剛剛何師弟的魔猿變是何等的強盛。”
“這個人想要勝過何師弟,又豈是那般容易的,他一定用了特別的陰毒法術!”
說話的是雷思哲。
立即有人附合着。
而那慶閣老已經臉色微微漲紅,他似乎對於自己的命令沒有得到立即執行而憤怒。
“拿下!”
隨着他一聲令下,雷思哲卻是縱身而起,上了天空,他記得樓近辰的劍術厲害,所以先拉開距離,他修的是雷霆變,手中雷印的拋起,虛空生電。
而在他之前,卻已經有數道光華朝着樓近辰落去。
樓近辰身在其中,眼睛微眯,環視着周圍,一切法術軌跡盡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