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法術落下的光,都被船體的法光,和那六面六炎焚神旗涌起的法光擋住了。
天空裡突然亮了起來,卻是白色的亮光。
亮的刺眼。
一柄巨大的劍光斬下。
巨劍術,精深處,可斬破星辰。
大掌櫃雙手朝天空一舉,船上交織在一起的數種法光同時涌起,形成一片慶雲。
在形成慶雲的一剎那,巨大的劍光已經斬下。
嗡!
慶雲竟是瞬間崩散,像是一隻腳踏入泥水之中,法光如泥飛濺。
劍落在了船上,有人瞬間被斬爲兩段,但是船的主體是用鐵木打造,合以精金,巨劍只在船體上留下了深深的劍痕,未能夠一劍劈開這巨船。
然而那巨劍卻像是斬在船舷崩裂了一樣,劍吟震響,同時船上的人眼中看到了崩裂四散的劍光,每一道劍光都像是崩散的劍體,這碎散的劍體依然鋒利,似亂竄,大小不一,卻每一道劍光都朝着船上的人攻擊而去。
瞬間有人倒在劍光下,身首分離,頭顱滾落在地上,有的修士修的是體術,在這一刻用身體硬抗,卻依然被一抹劍光洞穿了眉心,仰面倒下。
“走!”大掌櫃手一招,便已經將那六面六炎焚神旗收聚在周身環繞,旗化虛,只見到六點火光形成一個圈,擋住了朝着他飛刺而來的劍光。
他喊走,是叫湯雪珍,湯雪珍的身前有一個龜殼類法寶擋在前面,形成一個圓弧一樣的盾。
劍光刺在那龜甲光盾上面,居然都被擋住了。
她也聽到了大掌櫃的話,也看到甲板上那麼多未至虛境的人,在劍光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可是,她回頭看着從小就照顧自己的嬤嬤,嬤嬤也看着她,說道:“姑娘,你快走吧,嬤嬤我活至今日,已無遺憾。”
而船上另一位虛境黃茵,則已經在劍光落下之時,便已經遁出了船,手中一翻,一面銀鏡出現在她的手上,朝着那罩着赤日寶珠的罩子照去。
只一會兒,那金色的罩子便發出一聲悲鳴,翻飛而走,內有火燒,外有月相殺,罩子若再不放棄,便要被抹去罩子裡的法念了。
罩子一揭開,赤日陽光便涌盪開來,而黃由則已經遁入赤日寶珠所化的陽光之中,視之不見,但是他的聲音卻再一次的響起。
“赤日,焚殺!”
這一刻注視着那赤日的人,都感覺有火光順着自己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心中,有些藍面盜無法抵禦那心中燃燒的火焰,立即往後退。
但是藍面盜的優勢便在於人多,總會有人有法寶或者法術去剋制,只要對方的法術不是瞬殺的,就能夠解開。
有人施展霜降之術,將那赤日焚殺給壓下去。
“月圓殺!”
虛空亮起了一輪圓月,看到這一輪圓月的人,心中一片冰寒,那冰寒讓他們心中的念頭都似封冰住了。
只是這月圓殺才起,那虛空裡的一輪圓月突然碎散,原來是一個藍面盜不知何時遁在了圓月的上方,手持一根黑色的鐵鞭,打在了圓月上,圓月瞬間打碎。
黃茵的身形掉落出來,那圓月也化作一面銀色的小鏡落回黃茵的手上,法光有些暗淡了。
同時,有數道光華朝着她奔逝而來,她不敢接,她的手上也沒有特別的護身法寶,只能夠是鏡光翻照遠方,她的身形在月光裡消失,再現之時居然已經到了包圍之外。
這是月光遁法。
那些朝着黃茵而去的寶光落了空,卻是一轉朝着天空的赤日激射而去,赤色火光涌動,猛的炸開,卻驟然在遠處有一抹月光處聚集,黃由的身形顯露出來。
他已經感覺到無能爲力,他們只不過是入虛不久的修士,煉的法寶也只有一件,其他的一些法器在這裡用來也都難堪大用,便也沒用。
他先一步逃,因爲可以肯定,自己的赤日寶珠若是受損,到時那劍光殺來,自己恐怕就逃脫不掉了。
“姑娘快走!”大掌櫃很急,他人化爲一團火焰在船的周圍遁縱,時不時的揮出一道道火光,火光如刀,斬在那些法術或法寶身上。
同時自身遊走不定,竟也一時沒有落敗。
湯雪珍心中絕望,耳中再聽到嬤嬤催促她走。
就在這時,她的耳中聽到一聲嘆息,然後她又聽到一個聲音:“想睡一個安靜的覺就這麼難嗎?”
她猛的想起在自己牀上睡着的怪人。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聲怒喝:“滾!”
聲如悶雷滾滾而起,以船爲中心向四面盪開,那滿天的法術光輝和法寶光輝居然爲之一暗。
有些法術甚至立即散去,如風吹燭火一樣。
那些藍面盜居然立即停了手,他們對於危險的感覺很敏銳,這一剎那感覺到了強烈的危險。
不過,藍面盜的首領卻並不打算退,敵人連面都沒有出便退走,以後他這個首領還如何帶着大家行動呢。
他之所以能夠成爲首領,便是因爲道行高深,而大家認他,便是需要他在關鍵的時候攻堅,需要他在關鍵的時候掃除障礙。
他也沒有說話,手中的開天劍再一次的出手,疾飛上高空,耀眼奪目,化爲一柄巨劍,朝着那船斬下。
此時船上法光暗淡,已經不能夠給這劍造成半點阻礙了,他有自信一劍將這船斬爲兩段,要看看這船中究竟還藏着什麼人。
然而就在劍高高的揚起,化爲巨劍,將要斬擊而下之時,從船中飛出一抹金光,那金光說不上多麼的耀眼,也談不上奪目,但是金光一出現,便似將這黑暗的星空分割開來了。
彷彿原本應該渾黑一片的虛空,分出了陰陽。
那一線金光與巨劍所化的白光一接觸,巨劍便從中被剖開了,劍光瞬間散去。
而金色的光線,沒有絲毫停留的落向遠處的藍面盜首領。
藍面盜首領感覺到了巨大的恐怖,他彷彿感受到了規則的力量,自己的劍居然被直接斬斷了,那一抹線光銳利的不可思議。
他的劍是花了極大的心思祭煉而成的,鋒銳堅韌,卻在那一線金光之下瞬間被剖開了。
然後他又看到那一抹線光朝着自己而來。
他朝着上空縱去,身上同時裹上了一件披風,這不是簡單的披風,而是一件甲披,披上的那一剎那,他周身便生出鱗鱗的銀光。
他對於自己的遁術很自信,但是仍然披上了這件防禦法寶,這是雙保險,同時手中又多了一枚盾牌一樣的東西,這更是防禦至寶。
然而他的眼中,那金光卻一個跳動,已經到了面前,他心中一驚,手中的盾涌起土黃色的光華,然而那一抹金光卻靈動的可怕,直接從盾所無法顧及的邊緣繞過。
他的眼中映入一抹迷濛的光線,隨之他的頸脖噴涌出鮮血。
其他的藍面盜看到這一幕,一時之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從船中飛逝出金光,到他們首領死去,只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的事。
那一抹金光又飛了回去,虛空裡竟是沒有劍吟響起。
船中的湯雪珍也是愣住了,她知道那個怪人很厲害,可是親眼見到對方一劍將藍面盜的首領殺了,仍然是心中震驚。
而藍面盜那邊,有一個人捲起他們首領的身體頭顱,立即朝着遠空遁去,其他的人也立即作鳥獸散。
他們很清楚,那船中有那樣的一位高人在,在場的沒有人能夠擋得住對方一劍。
湯雪珍覺得那金光應該是劍光,在她的心中,也只有劍光纔有如此的銳利,才能夠如此的快。
但是她沒有聽到劍吟,這與她所知的常識有些不合。
她的常識告訴他,越是凌厲的劍嘯聲越大。
甲板上火光一聚,大掌櫃已經回到船上,又接着一紅一白兩道光激射而落,散開來,正是黃氏兩兄妹。
他們雖然脫身在戰圈之外了,卻並沒有立即逃走,自然也是看到那一抹金色線光殺敵的一幕。
一時之間,四人面面相覷。
“我們去拜謝救命之恩吧!”大掌櫃拿主意的說道。
只是等他們走到門邊時,還沒有開口,門內已經傳來聲音:“不必感謝,我搭你們的船,睡了你們大小姐的牀,幫伱們驅敵,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且去,勿擾!”
四人不敢再說什麼,悄無聲息的退下去清點死傷。
樓近辰這幾乎是三十多年沒有睡覺,當然,他可以一直不睡,可以一直以入定代替睡覺。
但是這個時候既然決定睡,就有一種怎麼睡都睡不夠的感覺。
他可以醒來,但是他不想醒。
這種放鬆,甚至說是賴牀的感覺,他覺得很好,便不想被人打擾。
虛境之中的修行,已經不在於努力,而在於一個悟字,當你開悟的一剎那,便能夠獲一法。
他覺得自己對於‘虛’字有了更深的一個理解了。
手中‘合金’劍在手指之間轉着,轉着轉着突然不見了。
又見他伸手一抓,從虛無之中抓了出來。
他這些年修陰陽寶瓶法,對於空間已經有一個極高的領悟,再合之以門之法的空間挪移,所以他一直在研究一門法術。
袖裡幹坤。
他已經有了一些心得,而那摘星拿月法,再進一步,他覺得可以修成了。
他在睡覺,也似在發夢,夢裡各種各樣的自己施展着記憶裡傳說中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