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本來看似一片祥和的北京城,隨着天啓皇帝的一道聖旨下達,整個京城中雞飛狗跳,到處都是東廠番子,錦衣衛,挨家挨戶搜查刺客。
說白了,刺客沒找到,各商鋪,民居,卻是遭了大難,不是東家小媳婦大姑娘被摸了屁股,就是西家的錢財被搜刮一空,整個京城人心惶惶。
張記綢緞莊。
凌雲躺在牀上,正在得意自己得了兩個官職時,只見衆人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
“我說,你們這是怎麼了?”凌雲有些不解的問道:“幹嘛都用這副表情看着我?”
“唉!”
糟老頭站起身,仰天長嘆一聲,遙遙頭抿着小酒走出了大堂。
其餘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俏臉通紅,有些東張西望,唯獨林詩吟站出來道:“公子,你難道不知道嗎?”
“教坊司九品鳳鸞啊!”
凌雲微微一笑道:“知道啊!就是培訓唱歌跳舞之人的地方嘛。”
林詩吟卻是一簾苦澀道:“公子啊!所謂的教坊司九品鳳鸞,說白了,只不過是官辦妓院的頭,也就相當於一個老鴇,龜奴而己。”
北京東四牌樓南邊有條本司衚衕,本司也稱教坊司。裡面大部分的女子都是犯了法的官員家室妻妾子女被罰充當官妓,平時除了給官員們表演樂器舞蹈外,閒暇之餘和青樓賣身之人沒什麼區別,還要充當官員的陪吃,陪喝,陪睡等職責。
凌雲聽了後,氣得暴跳如雷,猛然間一下坐起身惡狠狠道:“魏忠賢,你個老閹貨,居然敢陰小爺。”
一旁的白蓮花坐到牀前,對着凌雲道:“郎君,那我們現在該當如何?”
凌雲冷哼一聲道:“哼!敢陰小爺,小爺還不去了。”
林詩吟卻是撅起小嘴道:“公子此時若不去,那就是違抗聖旨,犯了欺君之罪。之前皇上問過公子,公子已經當着皇上的面答應,可如今,眨眼間就說不去,這樣會讓皇上是個面子,恐怕會對公子不利。”
凌雲聽完後,一臉無奈道:“尼瑪,好公雞哪裡都打鳴,上任就上任,小爺就先幹幾天什麼狗屁九品鳳鸞,魏忠賢你個老閹貨,居然敢如此陰小爺,小爺遲早要報此仇。”
一日無話,除了花百合給凌雲換藥之外,一天中,凌雲除了幾個美女聊天之外,也就在無所事事。
沒日,天光放亮,當東方第一道陽光升起之時,大地一片祥和安寧,初升的朝陽映紅了一朵朵雲彩,形成了美麗的朝霞。
在花百合精心照料,外服內用解藥之下,除了手上的傷口包紮之外,凌雲已經沒什麼大礙。
一大早,凌雲就想起先畫好的圖紙,三腳架,龍骨,吊帶製作的圖紙交給了鐵匠和宮女,只是吩咐他們照着圖紙上的去做。
將一切交代清楚之後 ,凌雲便帶着凌壯凌志出了張記綢緞莊,準備前去教坊司赴任。
一出門,凌雲就看見張寡婦擡頭望向鋪面門上的一塊張記綢緞莊牌匾,神情中充滿了落寞,夾雜着一絲絲的傷感。
見凌雲出來,張寡婦連忙上前對着凌雲福了一禮道:“公子早!之前承蒙公子出手相助,妾身才可以保住家產,妾身今日就要離開京城 ,特意向公子前來辭行。”
本來兩人萍水相逢,一個是買家一個是賣家頭系,見張寡婦要離開京城,凌雲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對着張寡婦道:“小娘子,今日要離開了,那在下便祝小娘子一路順風,若是小娘子那天來了京城,別忘了到鋪子裡走走。”
“嗯!妾身會記住公子的恩情,但願還有能和公子相遇之日。”
凌雲只是微微一笑,對着張寡婦一抱拳道;“即如此,那小娘子請自便,在下還要去衙門赴任 ,就先行一步了。”
“公子慢走……”
很快,凌雲便來到了教坊司,說是官辦 ,其實也只是一個,比一般的青樓大的青樓而已。
也不用人通稟,凌雲直接帶着凌壯,凌志,走進了教坊司。
一進門,只見格局佈置和其他的青樓沒什麼區別,唯獨不一樣的就是佔地面積很廣 ,光是大堂就有數十張八仙桌,還設有一個木製的高臺 類似於後世的舞臺一般,是歌妓表演歌舞的舞臺。
左右兩側,兩道木質樓梯直通二樓,此時天色尚早,姑娘們還未曾起牀,現在極其冷清,只有三四個十來歲的龜奴,正在清理衛生。
見有人進來,幾個龜奴紛紛放下手中活計,站起身望向凌雲幾人。
一旁的凌壯環顧四周張望一番道:“公子,這就是你的衙門,怎麼看起來這麼冷清 ,公子不會是打算在這裡一直呆下去吧!”
還沒等凌雲說話,幾個龜奴就湊了上來 細細打量起凌雲。
只見此時的凌雲,頭戴烏紗帽,帽後豎立兩翅,正前上方隆起,以金線壓出三樑,身穿緋色官袍,胸前繡着老虎的補丁,腰扎玉帶,腳蹬官靴,腰掛橫刀,長得更是,眉清目秀,面如冠玉,顯得更是威風凜凜。
之所以凌雲沒有穿九品鳳鸞的官袍,那是因爲整個京城中,九品官員簡直多如牛毛,人家當你是官你就是官,人家不當你是官,你還不如人家六部尚書家看門的品階高。
幾個龜奴一看,是一個四品武官,雖說京城中四品武官數不勝數,可他們幾個龜奴可不敢得罪。
其中有一個年齡稍長點的上前對着凌雲微微一笑道:“大人,姑娘們還沒起來?您是不是來得早了點?不如小人給大人沏杯茶,當然先稍歇片刻如何?”
凌雲微微一笑道:“不用了,本官不是來這裡找樂子,本官乃是新任教坊司九品鳳鸞,你們帶本官到辦公的地方瞧瞧。”
龜奴上下打量凌雲雨一番,眉頭微微一皺道:“這……”
凌雲看着龜奴爲難的表情道:“怎麼?有困難嗎?”
龜奴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大人乃是堂堂四品武官,看裝飾應該是皇宮侍衛,怎麼可能是一個小小九品鳳鸞,大人莫要拿小人開玩笑了。”
凌雲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打了一個響指,身後的凌壯從懷中摸出官憑文書上前遞給了龜奴。
龜奴接過官憑文書,仔細驗看一番後,恭恭敬敬地將官憑文書遞給凌壯,帶領着其餘幾個龜奴,對着凌雲行禮道:“小人給大人請安……”
其實這幫傢伙,都是眼高於頂之人,對於一個四品武官還真不怎麼看好,但對於九品鳳鸞那就不一樣了,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面對自己的頂頭上司,若是此刻不恭恭敬敬,難免日後會被穿小鞋。
行過禮之後,年齡稍長點的龜奴道:“大人請隨小人到後院辦公的地方,小人這邊叫所有人來參見大人……”
凌雲微微的點了點頭,便帶着凌壯和凌志跟在龜奴的身後,向着後院走去。
留在大堂中的三個龜奴,見新任的頂頭上司的到來,立刻跑到二樓,一邊敲着姑娘們的房門,一邊高喊道:“都起牀了……都起牀了……新任鳳鸞大人來了,大家快起來……”
聽到龜奴的喊聲,姑娘們三三兩兩起牀打開房門,不是張嘴打着哈欠,就是伸手揉着眼。
凌雲進了後院,放眼望去,只見後院兒青磚鋪地,光一個院落的佔地面積,恐怕也要佔半個足球場大小,周圍一間間的房屋緊緊相靠,廚房,庫房,新來之人的住房,龜奴的住房都集中在小院之中,光是房屋少說也有五六十間。
跟我帶着凌雲走進大堂之中,指着大堂道:“大人,這裡就是您的地方,這裡的每一個房間,每一個人,每一個桌椅板凳,包括一根柴火都歸大人管。”
凌雲向着四周掃視一圈,只見房間不是很大,不過格局倒是不錯,房間中敞亮不說,傢俱擺設也是樣樣齊全,就像一個小家庭一樣。
凌雲指着一張太師椅道:“將椅子擡到院中,我們曬曬太陽。”(尼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在你們面前擺擺譜,小爺日後怎麼管理你們這些小娘子。)
“是,大人。”
龜奴答應一聲,便將太師椅搬到了院外的房檐下。
凌雲走出大堂,坐在了太師椅上,翹着二郎腿開始閉目養神起來,身後凌壯和凌志揹着雙手站立左右。
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大地上,蔚藍的天空,偶爾有白雲飄過,微風輕輕地吹拂在臉龐之上,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大約過去了一刻鐘左右,院落中漸漸聚集了數百人,上至六七十歲,下至六七歲。
有些穿得花枝招展,描眉畫眼,看起來嫵媚之極。更有一些,穿着很是樸素,數百人站得橫七豎八,東倒西歪,還各自是不是的低聲議論嘀咕着。
聽到鶯鶯燕燕之聲,凌雲微微睜開雙目,側目望向帶路的龜奴說道:“人都到齊了嗎?”
這時,從人羣中走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婦女,身穿粉紅色羅裙,烏黑的秀髮梳着一個流蘇髻,橫眼,堅鼻,小喇叭嘴,圓圓的臉龐尖下頦,走起路來一扭一扭,雙手捧着一本花名冊來到了凌雲身前。
婦女對着凌雲嫵媚的一笑,將手中的花名冊遞給凌雲,恭恭敬敬的彎腰站立一旁道:“大人,這是所有人的花名冊,大人可以點點看。”
凌雲故作深沉,對着中年婦女點了點頭,翻開手中的花名冊念道:“楊秀英”
“大人萬福。”
“許惠芳。”
“大人萬福。”
……
點名完畢,凌雲向着衆人掃視一圈,眉頭微微一皺,指着人羣中身穿大紅色衣裙,長的高個頭,梳着一個美人髻,鵝蛋臉龐,修長的柳葉細眉,圓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高挑的姑娘,櫻桃般的小嘴,脣紅齒白,長着微微的尖下頦,油脂一般白淨的皮膚,右嘴角長着一顆小小的黑痣,看起來二十一二歲的樣子,一臉愁容,手中牽着一個七八歲小男孩兒的手?
凌雲打量了紅衣女子片刻,擡手指着紅衣女子道:“你,穿紅衣服那個,說的就是你,別東張西望了,牽小孩那個,出來?”
凌雲卻是不知道!因爲自己的一時好奇,卻是給自己引來了一場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