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仙山平頂廣闊,平頂周遭又有一十二座迭起的玉峰暗呈都天神煞之勢,破禁之餘,陳景雲便以大神通行那搬運之法,將原本建在平頂中央的十數座殿宇挪移到了玉峰之上。
爲了能讓紀煙嵐也可以在仙山中修行,陳景雲更是絞盡腦汁,在那座被他命名爲劍煌宮的殿宇中佈下了逆天法陣,居然硬生生地以天心逆轉之法,將內中靈氣轉化爲紀煙嵐可以吸納的尋常靈氣。
如此一晃五年,陳景雲已經破開了山中的九成法禁,其間自然也得了無數的天材地寶,奈何天意弄人,他卻至今仍未尋到萬載龍棲木的蹤影。
也不是沒有打過一百零八株虯龍仙樹的主意,一一試過之後,卻發現這些成活了數萬載的仙樹皆是秉着純陽之力而生,絕不是紫塋山龍靈口中可供靈體棲息的至陰之木。
......
看着在明心閣中東遊西逛、大呼小叫的季靈,陳觀主嘴裡絮叨着弟子“沒見過世面”、“給他丟人”之類的言語,眼中卻全是笑意,紀煙嵐則是早把瑤華瓊漿和虯龍果擺了出來,招呼季靈快來嚐嚐。
瑤華瓊漿酒力極大,季靈剛飲半盞,就已經俏臉泛紅,直到此時她纔想起今日並未看到靈聰獸的影子,於是連忙出言問詢。
陳景雲見問,不由面現得色,卻是笑而不語,任憑弟子不住地催促。
一旁的紀煙嵐白了陳景雲一眼,笑道:“你師父當日在小鯤鵬那裡悟透一門了不得的靈獸修行之法。
靈聰在得了《鯤鵬納靈神訣》之後,如今正在藉助此地磅礴的靈力修行,相信不日就能破境,也不知道進階之後是否會變得更加癡肥。”
季靈聞言也自歡喜,胖東西這憨貨在一衆閒雲觀親傳弟子眼中實與家人無異,此時知道它也得了機緣,不由一口飲盡杯中佳釀。
一場歡宴至夜方終,安置好了伏案大睡的季靈之後,陳景雲與紀煙嵐相攜出了明心閣。
知道陳景雲此時已經等不及要去破開隱後山上的那幾道上古法禁,紀煙嵐也不打擾,而是徑自折返了劍煌宮,任陳觀主自去折騰。
天道有序、萬物輪常,有陽既有陰,蓬萊聖境雖然超然世外,但也脫不出陰陽分割的定數,陳景雲此前破去的九成上古法禁皆屬仙山陽處,也都能以尋常的手段破解。
但是到了山陰處,其中的幾道法禁竟然不似世間所有,佈置之法更是聞所未聞,就連得了上古周天星斗大陣真意的陳景雲也理不出絲毫脈絡。
他今次之所以要把道器分身召喚至此,一是爲了建立一道可供弟子出入的門戶,再則就是想要憑藉蠻力來破開這幾道上古法禁。
山陰之地冷風凜冽,雖然也生着一些耐寒的靈木,但卻株株奇形怪狀,其上所結的靈果就連陳景雲也不敢輕易嘗試。
道器分身迴歸本體之後,陳景雲自然是修爲大漲,這可不是簡單的兩兩相加,而是從神魂到肉身都得到了莫大的加持。
眼見着禁光就在眼前,陳景雲也不遲疑,心念一動,驚雲刃便自眉心急旋而出,之後越轉越快、越旋越小,最後化作巴掌大小的一道刺目光團,輕飄飄地就往禁光上捱了過去。
“刺啦啦——!”
隨着一陣讓陳景雲覺得牙齒髮酸的裂帛聲響,整個法禁都跟着震動起來,禁光中的陰屬靈力盡皆匯聚在了那一個點上,一時間竟與驚雲刃成了勢均力敵的之勢。
一見此法有用,陳景雲不覺眼前一亮,暗道一句:“左右不過是水滴石穿罷了,仙山之中靈氣充盈若水,自己的三個丹田又豈是吃素的?這便與你槓上了吧!”
當下盤膝於地,一邊運轉太極氣旋吸納靈氣,一邊催動靈臺玄光透入驚雲刃中,居然就這麼與眼前禁光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一天、兩天、三天......如此一直過了十數日,忽聽“嚓!”的一聲,陳景雲身前的禁光終於後力不繼,猛地被驚雲刃給鑽透了過去,而後整個法禁轟然破碎,化作了漫天的幽光。
“呼——!”
眼見着驚雲刃終於建功,已經累到臉紅脖子粗的陳觀主終於長舒了一口氣,緊接着就有一股疲憊之感自他的神魂中傳來,片刻襲遍全身。
好在這種疲憊欲死的感覺在驚雲刃重新沒入眉心之後就消失不見,否則陳景雲說不得就需閉關數月修養神魂。
擺手示意一臉關切之色的紀煙嵐和季靈不要上前,陳景雲自己則是豁然起身,跨步向前走去。
方纔在驚雲刃破入禁光的一瞬間,法禁中的一切便已映入了他的識海,道念所及之處沒有別的,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漆黑殿宇坐落其中。
倏忽來在殿前,陳景雲盯着立在殿門口的無字石碑躊躇良久,心中也已經有了明悟,嘆息一聲,對着石碑揖手一禮,之後言道:
“後輩末學本不該打擾前輩安眠,怎奈好友真靈被困,非龍棲木不能解厄,這才冒然前來,望乞恕罪。”言罷復又拜了三拜,這才行至墨玉門前,雙掌微一吐力,殿門向內轟然打開。
殿宇幽深,四壁泛着縈縈玄光,陳景雲置身其中,腳下不願發出半點聲音。
這是對逝者該有的尊敬,他已經佔據了人家的大半座仙山,今次又破入了冥殿,實是大大的不該。
冥殿深處並無棺槨,唯有一位面容奇古的長眉老者盤坐於石牀之上,觀其身形竟是遠超常人,雖然只是坐姿,但也要高出陳景雲許多。
陳景雲再次躬身施禮之後,這才行至近前,見那老者手中執一玉匣,身前則並排放着一柄龍首拂塵和一卷泛着螢光的古拙經卷,除此再無它物。
思量一陣,陳景雲並沒有擅取老者手中的玉匣,而是輕輕拿起經卷小心地將其攤開。
入眼處,蝌蚪古篆、筆走龍蛇,陳景雲只看一眼便覺神魂震動,好在有驚雲刃鎮壓識海,這才使他不至於亂了心神。
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陳景雲不由慨然一嘆,天書難解,明明知道手中經卷乃是一篇了不得的上古修行法訣,但是內中的文字卻是他生平僅見。
雖然心癢難耐,但在一番天人交戰之後,陳景雲終究還是將經卷放歸了原位,之後才又拿起了老者身前的那柄龍首拂塵。
拂塵入手極重,剛一接觸,就有一股並不陰森但卻極爲冰冷的靈氣順着陳景雲的手掌直入體內,就連識海中的神魂似都跟着打了一個激靈。
此時再一回想當日龍靈對萬載龍棲木的描述,陳景雲立時喜上眉梢,心知拂塵的手柄十有八九就是龍棲木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