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劍峰洞府之中,亭臺水榭一樣不缺,廊回九轉、靈氣充盈成霧,各處巧妙不足爲外人道也。
再有,靈聰獸自從收了“小弟”之後,因爲自重身份,也不再去禍害那些洞府中的花花草草,是以洞中終於有了一些謫仙府邸的樣子。
這裡還要單說一條,弈劍峰洞府中的所有建築都是出於季靈之手,自從見到大師姐被師父給揍了一頓之後,季小五這幾日可是乖巧的厲害,山下的坊市也不去了,每日膩在師父身邊尋求保護,生怕觸了大師姐的黴頭。
閒極無聊之時,這季靈竟然打起了洞府的主意,她又身懷天心秘法,想要改變洞中的一應建築、景觀,自然是信手拈來、隨心所欲。
只是自此之後,洞中的場景三日一變,直令陳景雲和聶婉娘都生出了些許無所適從之感,無奈此乃自家小五難得的“雅興”,還能借機修煉五行靈法,是以觀主與大師姐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今日恰逢程石從洗劍池回來向師父和師姐請益,匆匆將要折返時,卻被季靈給攔在了洞門口不讓出去,見到小師妹撅着個嘴,嗔怪自己許久不來陪她,程石程大宗師只能無奈的放下洗劍池那邊的一大堆活計,留了下來。
師兄妹二人飲酒半晌,都覺得不太熱鬧,稍一商量,便決定藉機宴請元辰子師徒一頓,畢竟衆人數年前就已相識,算來也是故人。
於是便在一處雲亭之中擺開席面,命肖升前去相邀,同時受邀的還有那位凌長老,溫易安得知此事之後也厚着臉皮前來混酒喝。
這凌長老現在可是弈劍峰的紅人,行事狠辣果決,又肯爲宗門隻身犯險、不懼生死,甚合閒雲門徒的胃口,因此算是入了眼的。
盞茶功夫,主客皆齊,衆人說說笑笑,很是隨意,元辰子是個知情識趣的,他與門下弟子今次只是依令行事,是以不敢攬功,席間不斷隱晦地恭維衆人、稱歎乙闕門的強盛,話裡話外似乎是真的想要將四象宗遷到劍煌山左近。
聽出了元辰子的意思,溫易安莞爾一笑,出言道:“元辰道友不必心急,咱們先將眼前這步棋走好,待我乙闕門在北荒南陸站穩腳跟,四象宗遷與不遷還不都是一樣?到時憑道友選擇便是。”
元辰子一聽這話,也覺着有理,四象宗如今綁在了乙闕門的戰車之上,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過他此時已經對乙闕門生出了莫大的信心,小心的往洞府深處瞄了一眼,心道:
“有那位靠山在後,自家與劍煌山衆修又有何懼?到時有怨報怨、有仇的報仇,必不叫外人再敢小覷四象宗!”
酒至酣時,凌度揮動了幾下新生的手臂,想要說什麼,卻全被溫易安給攔了回去。
即便如此,凌度臉上依舊全是意氣風發之意,他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聶婉娘感其肯爲自己的謀劃搏命,是個好用的人手,因此在助他斷臂重生之時,順帶着還爲他清除了因爲多年殺伐而落下的一身暗疾。
作爲乙闕門方今大計的參與者,凌度自然與有榮焉,飲了幾盞幽藍的酒漿之後,只覺胸意順暢的厲害,再也安奈不住,見亭中都是知情人,便搶言對溫易安道:
“宗主,此番萬事俱備,只欠一個契機,若是再有這樣的好事,還請看在今次功勞的份上繼續交於我手,老朽近日劍心震動,正缺突破的由頭嘞!”
見凌度說的有趣、似是生怕有人與他爭搶,程石、季靈幾人盡皆大笑,溫易安更是指着凌度笑罵道:“凌度老兒,你也忒貪心了些,若是再有一人獨戰羣雄這樣的好事情,不提別的長老,我都想親自上陣呢!還能又輪到你?”
亭內幾人聞言又是一陣鬨笑,四象宗師徒在大笑之餘,心中則又生出了諸般感慨,皆道:“果然不愧是聞戰則喜的劍瘋子,絕非尋常宗門的修士可比,不過與這些人相交還真他孃的提氣!”
……
因爲亭中飲宴沒有自己與聶婉孃的份,陳景雲笑罵了幾句:“逆徒!不孝!”之後,便動了出洞閒遊的心思,想來個眼不見心靜。
不過今次聶婉娘卻是不肯隨他出去,說要靜修幾日,想來是在顧念臉面,而紀煙嵐自那日匆匆現身之後,又自閉關不出,這一下,陳景雲倒是沒了伴當。
不過這也正遂了觀主大人的心意,尋思着這可是難得獨自瀟灑的機會,於是招呼了胖東西和暴猿一聲,一人兩寵便飄然下山去了。
逍遙仙下閒雲峰、閒雲子行逍遙路,晃晃悠悠、走走停停,不覺就已經來在了山下坊市之中。
只是陳景雲卻是忘了,三丈高的暴猿和背生雙翅的大貓實在太過惹眼,放眼整個蒼山福地也就僅此一家!
且觀主大人又沒有遮掩容貌氣機,是以方至修仙者的坊市,就被人給認了出來。
這一下轟動不小,自然免不了一陣嘈雜的大禮參拜,更有如花女修淚灑當場,卻是因爲武尊大人實在太過瀟灑、好看,爲表仰慕之情,衆女無不拼力向前,其間少不得踩踏碰撞,受傷者不知凡幾。
陳觀主對此表示無可奈何,最後只能以大法力揮退了蜂擁而至的各宗修士,又在坊市之中逛了一圈,神念所過之處,沒見什麼稀奇的物件,如此信步閒遊之下,不覺已經行到了堂皇高大的靈寶閣門前。
好個凌寶閣!賓客盈門且不說,還在門前掛出一道橫幅,上書“閒雲武尊”選寶之所在!
陳景雲對此哭笑不得,人家寫的畢竟一點不錯,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復又想起自己當日無意中在此處買到了殘缺印璽和半截墨色牌子,那印璽更是成就了後來的混元印,而牌子卻是被自己忘到了腦後。
這一下卻叫陳景雲心中升起莫名的警惕,以他的清明識海,莫說是比巴掌還大的令牌,便是無意中看到的一根頭髮也能清楚地記得其出處!
“爲何自己就能將那牌子忘在腦後了呢?這也太過匪夷所思,難道這牌子還有什麼古怪不成?”陰沉着臉想了一陣,而後翻檢半天,終於在儲物袋的角落裡尋到了半截墨色牌子。
陳景雲當日初試之下,只知此物有吞噬靈力的功用,現在把牌子拿在手中掂了一掂,心道:“如今自己修爲再進,或許能夠發現其中的奧秘!”
想到此處,陳景雲將袖一揮,攝起了隨在身後的靈聰獸和暴猿,眨眼只見就來在了一處景色秀美的無人山谷。
放任二獸自去玩耍,他自己則取出牌子開始端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