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煙嵐將手一招,小巧的飛劍便如乳燕一般投入了她的手中,其上的凜冽劍意瞬間收斂,竟然自行藏拙,而這一下,卻使得正在感悟劍意的諸修士皆感悵然若失。
輕撫着猶如一汪清水的劍身,再將神識烙印刻在其中,紀煙嵐立時覺得手中之劍已與自己融爲一體、再不分彼此!
這種契合之感便是比之前被她溫養了數十年的煙波秋水劍也是不差分毫,甚至猶有過之。
靈劍即成,紀煙嵐自然要試上一試,眉眼彎彎的對陳景雲揚了揚手中劍,意思自然是問陳景雲肯否與她切磋幾招。
陳景雲見狀卻是脖子一縮、連忙擺手。
作爲鑄劍之人,他如何不知道紀煙嵐手中靈劍的不俗?此劍雖然看着小巧精緻、像飾物多過像殺器,但那只是表象罷了。
若是有人被其外表所惑,怕是會有無比悽慘的下場,便是陳景雲親自對上,若是一個不慎,恐怕也會傷到武道之體。
見陳景雲不肯與自己切磋,且還裝出那副畏懼的樣子,紀煙嵐不由“噗嗤!”一笑,眉宇間透出一抹嬌憨之色。
雖然沒了對手,但是紀煙嵐卻依舊手癢的緊,於是神念狂掃之下,片刻鎖定了數十里外的一座雄山,隨後劍訣一掐,口中嬌喝一聲:“去!”
喝聲方出,便見遊走在紀煙嵐身前的一汪玲瓏劍影倏忽閃動了兩下,之後就沒了動靜。
見此情形,除了陳景雲與溫易安之外,在場的諸修皆是不明就裡,而新進的元嬰修士溫易安卻已是一臉的驚愕之色,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神念所見。
“快看那邊!”有個目力好的修士眼瞅着遠處的一座高山就如被利刃劈中的豆腐一般,居然無聲無息的從山頂一直裂到山根,不由驚呼出聲。
衆修聞聲看去,也都一個個呆在當場直揉眼睛,都知道自家太上長老方纔已經出手了,那靈劍倏忽閃動了兩下,該是已經擊中了目標,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座雄山竟然被瞬間劈成了兩半!
“沒見太上長老在靈劍中灌入多少靈力呀,難不成這劈山斷嶽的恐怖一擊憑的竟是飛劍自身之力不成?嘶——!”想清楚此節,場中盡是吸氣之聲。
紀煙嵐此時面色坨紅、腳步踉蹌,直如喝醉了酒一般,珍而重之的將玲瓏小劍抱入懷中,而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陳景雲看,眼神中有歉疚、有感激、有欽佩、有敬畏,更有深深的癡迷藏在其中。
見紀煙嵐有異,衆人正要出口相詢,紀煙嵐卻忽地整理衣冠,隨後對着陳景雲執劍一拜,那架勢卻是莊重的嚇人。
看着紀煙嵐古怪的舉止,陳景雲忙開口問道:“師姐這是何意?”邊說邊閃步上前相扶,而紀煙嵐卻止住了陳景雲欲要相扶的手,固執的將腰彎下。
拗不過紀煙嵐,陳景雲只得受了她的大禮,他此時與溫易安等人一樣,都是一頭的霧水,不知道紀煙嵐這唱的又是哪一齣。
雖然執劍的手依舊有些抖動,但是紀煙嵐已經勉強收攝了心神,隨後只見她將劍高高舉起,語帶顫抖的高聲道:“此劍威能遠超任何靈寶!我乙闕門今日終於有了玄階神兵!”
此言一出,便聽“噗通!”幾聲響,卻是有幾個年長的結丹長老立足不穩,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之後也不爬起,竟然絲毫不顧自己結丹高人的身份,開始伏地大哭起來。
其他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有人手舞足蹈、有人癲狂大叫,就連溫易安也是圓睜雙目、鬚髮皆張,如同拉磨的驢子一般開始在原地打轉,還沒有徹底內斂的元嬰氣機立時將洗劍池處攪的風雲變色!
看着眼前的羣魔亂舞,陳景雲師徒不由退的老遠,對視一眼,心中皆感好笑,暗想:“難怪外人會把乙闕門的修士稱爲劍瘋子,不過一柄靈劍而已,就能讓他們激動至此嗎?”
他們師徒卻是不知,這乙闕門自祖師弄劍老人執劍開宗以來,歷時四千載,雖然英傑輩出、名劍風流,但是除了弄劍老人當年機緣巧合下得了一塊大日金精,打磨三年才煉出一柄玄階神兵斬天劍之外,後人之中竟無一人再有機緣。
而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鑄造玄階靈寶的材料太過稀少,一旦現世,便會引來各大宗門的搶奪,說是引來一陣腥風血雨也不爲過。
乙闕門雖然在蒼山福地中能算得上頂級宗門,但是與福地外的宗門相比還是不夠看的,而那柄斬天劍雖然歷盡劫波、威能不再,但是依然能爲紀煙嵐斬去一道劫雷,玄兵之強由此可見一斑。
今日陳景雲心血來潮之下,竟然憑着天心秘法和太一之氣,僅以鑄造靈寶的材料就鍛出了玄階神兵,雖然只是一柄低階玄劍,那也足以把紀煙嵐喜的心肝亂顫、失了方寸了,溫易安等人有這般癲狂的舉止也就不足爲奇了。
兀自激動了許久,紀煙嵐猛一回神,才發現陳景雲這正主早已帶着徒弟躲在遠處,見師徒二人一邊飲酒一邊指着這邊說笑,不用神念探查,紀煙嵐也知道兩人一定沒說什麼好話,當下不由一陣羞惱,便也嫋嫋婷婷的走了過去。
溫易安此時也強自壓下了心中的激動,稍一思量,心中卻是一顫,忙清嘯一聲,喚回了一衆結丹修士的心神,又面色凝重的與衆人低語幾句。
當日,自溫易安以下的所有在場之人皆以劍心起誓,發誓不把今日之事透漏出去分毫,對外只說閒雲武尊在外遊歷時偶得癸水精英,近日終於憑藉此物鍛出了下階玄劍。
......
弈劍峰洞府中,陳景雲緩緩收功,自那日爲紀煙嵐煉製飛劍之後,他便以耗損過大爲由回到洞中繼續參悟《天心訣》秘法,幾日下來倒是頗有收穫。
而紀煙嵐自得了玄階靈劍之後,早已殺心大盛,心心念唸的便是尋萬獸山的元嬰修士祭劍,此時只待陳景雲出關。
“師父啊,易安師兄又來問安了,這次送來的是一種靈猴釀的果酒。”袁華嬉笑着捧着一個酒葫蘆走了進來。
陳景雲聞言不由莞爾,要說現在最盼自己早日出關的就要屬溫易安了,溫宗主早就備好了鑄劍的材料,只等武尊大人施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