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馬、董、習四個惡漢,活得悽慘,於是自暴自棄。他們不怕牢獄之災,刀斧加身,死後入那十八層地獄,定下了奸計,要在陸衛結婚當天,偷偷摸入婚房,打昏侍女,**新娘陶桃。
也不知是蒼天無眼,還是惡神護佑,還真讓這幾人奸計得逞。陶桃未經人事,哪經得這四個惡漢的折騰擺佈,又羞又怒,昏死過去。四人仍不放棄,繼續玩弄可憐的女子,直至陸衛被送至婚房,才躲了起來。
陸衛已喝得大醉,既沒發現躲在屋內的四人,也沒察覺昏死在牀被中的陶桃,他只以爲陶桃嬌弱,不堪受累,先睡下了。於是驅趕親朋,獨自坐在屋內,邊飲酒作詩,邊等着陶桃的醒來。
沈、馬、董、習四人見陸衛不睡,焦急萬分,又起惡意,把新郎陸衛捆綁在椅子上,塞了嘴舌,又當其面把陶桃折磨一番,直把陸衛氣得目眥盡裂,血流滿面。
四人一不做二不休,又把陶桃容貌盡毀,想留個醜婆敗柳噁心陸衛。臨走時,又怕事情敗露,便把看到他們樣貌的陸衛吊死在房樑之上。後發現陶桃早被他們折騰得斷了氣,這四個惡人才收拾痕跡,藏匿行蹤,翻牆而去。
第二天,醒來的婢女發現了死去多時的陸衛夫妻二人,嚇得魂不附體,忙請來陸衛的爹孃。這兩位老人年事已高,見得此景,悲懼交加,竟也昏死過去。下人幫着報了官,立了案,可是二老自此臥牀不起,沒兩日竟也去了。這案子沒人追問,當差的也敷衍了事,草草的定了個陶桃通姦,被陸衛所殺,陸衛殺人後自殺,以此結了案。
再說沈、馬、董、習四人,也是害怕被查出跟腳,都做好了被抓的打算,沒想到竟是這個結果。於是四人又聚到了一起,慶祝老天保佑,又說到人死之後,會不會有鬼魂報復。四個惡人既然過了官府這關,自然不願被鬼怪報復,於是拜廟求神,尋觀問道,得了個法門,可以把惡鬼拘在一處,使之萬世不得翻身,久而久之,魂魄沒有陰氣滋養,自然魂消魄散。
於是四人又到了陸家,把陸衛的魂魄定在房樑,把陶桃的魂魄拘在梨花牀上。鬼差不得見,閻羅不得聞。未過十年,陸衛的魂魄便受不了折磨,散於天地之中。反而陶桃一個弱女子,其性情之堅忍,比之古飛也要勝出許多,加上怒意滔天,這才堅持了下來。
二十五年時間過去,陶桃已記不得自己是誰,只未忘是如何死掉。想起此事,就有無限恨意,這滔天恨意,本應被上天的巡查天使查到,奈何此時天庭封天,不理人世,這才使得兇犯逍遙法外。
十二橋的孩子到此探險,見到梨花牀寬大,便在牀上玩耍,無意中壞了些許禁制,這惹得陶桃夜夜鬼哭。後來假道士做法,更是徹底放出了陶桃。此時的陶桃已經無有仁智,只知報仇,見人便殺,見血便食,一共殺了十五人,其中就有四人是周林的家人。後來老道士前來封禁陶桃,定了五年之約,超度陶桃,可是不知爲何到了最後一年,卻不見了蹤影。
“爲什麼是我?”現實中,陶桃所化的厲鬼面目變換,又化作死前的面貌,伸長了脖子,拼命的掙扎哭喊。
古飛此時已被怒氣衝心,再無半點懼意,他怒道:“十類之別,人妖之分,果然不只是按照出身而論!”
“師父?你怎麼了?怎麼不殺了女鬼?”古飛看了此事的前因後果,周林對此不知,只看到古飛驅使飛刀,只要再往前三尺,就能把女鬼斬殺,卻停了下來自言自語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古飛回過神來,對周林道:“我已知道了前因後果,你的家人受了無辜牽扯,不過造成這一切的人卻仍舊逍遙法外。”
“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古飛打起精神,又對女鬼陶桃道:“人鬼有別,你早早去地府報到,有怨當伸,有罪當受,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師父,你不殺了她嗎?你要放過她嗎?”古飛的話讓周林焦急起來,生怕自己不能報仇。
古飛看着周林,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你也看一下前因後果!”
他把自己看到了的陶桃的經歷傳到周林腦海之中,任由她觀望,而自己取出從彭郎那換來的收取魂魄的符籙,暗道:“這符籙能收取五濁鬼,希望能收了陶桃。”說畢,不顧禁制阻擋,運起法因人有神通,把符籙打在了陶桃身上,喊了聲:“收!”陶桃應聲被收了進去。
古飛習得了法因人有神通,只要他有心,使用符籙和使用白紙的效果其實一樣,只是他本人不知。收取了陶桃後,周林也含淚醒來,茫然若失,不知該如何是好。
古飛問道:“你看過了陶桃的經歷,是否還要報仇?”
周林搖着頭哭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師傅,我,我該找誰報仇?”
古飛咧了咧嘴,爲難的道:“你找陶桃報仇是應該也不應該,哎!我現在才知道當初後準的心思。”頓了一下,他又厲聲道,“但是我知道罪魁禍首可還沒伏法,不把他們千刀萬剮,便是燒雞爲師也吃不下去。”
周林忽然發現女鬼不見了,問道:“那,那女鬼陶桃呢?”
“被我收了起來!”
“師父準備把她怎樣?”周林忽然擔心起這個可憐的女子,更不知父母親人的仇恨該怎麼辦。
“我,爲師打算把她送去地府,交由閻王處置!”古飛不能爲徒弟做主,有些心虛。
周林忽然問道:“師父,您,您能見到閻王?能帶我去嗎?”
“可以啊,你雖然不能去地府,但是我可以把閻王請到鬼王山。不過你見閻王做什麼?”
“我想問問閻王,爲何我父母兄弟爲何會死於非命?”周林繃起嘴來,竟似個女孩。
古飛撓了撓頭,道:“好吧,不過咱們先要去把那四個惡人捉來,扒皮抽骨,還這世間一個公道。”
周林用力點頭,道:“恩!這幾個喪盡天良的人,不配爲人,我們要把他們壓在地獄萬萬年,永世不得超生。”
兩人收起夜明珠,到周林家休息了半宿,等到了第二天,兩人卻傻了眼。
陶桃被害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當時作惡的四人現在應該已有六十歲左右,既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也不知道現在的長相,或者可能已經死掉了,如何尋找是個問題,找不找得到也是個問題。
周林聰慧多藝,找了筆墨,把四人的面容畫了下來,有七八分相似,她拿着畫像,找到村中的老人,一一識別。只是這四人不是本村的人,又加上時間長久,沒人能認得出來。
“這可怎麼辦?”周林頓時沒了主意。
古飛沒有系統的學過道術,只有鬥戰之能,其他法門並不瞭解,只得道:“沒事,咱們平妖會奇人甚多,還有好幾個神人,他們一定有辦法。”
周林聽他多次提起平妖會,頓時來了興趣,問道:“平妖會是專殺妖怪的嗎?”
古飛自豪的說道:“恩,我們就是專殺妖怪的!”
他們說話的地方是第三橋的橋上,古飛這句話出口,就聽到橋下“嘩嘩”作響,一個怯怯的老者聲音說道:“老,老朽認得那四人,能不能以此換得老朽兒孫性命?”
“恩?”古飛伸出頭,往橋下望去,看到一條巨大的金黃色泥鰍在水中若隱若現。
“師傅?你幹嘛?”周林聽不懂金鰍的話,只聽到橋下傳來輕微的“噓休”聲,然後就見到古飛把整個身子頭探了出去,周林怕他掉進河裡,忙把他拉了回來。
古飛摸了摸腦袋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一個老頭說話?”
“沒有啊,師父,你不會撞鬼了吧?”
“昨天咱們兩個都撞鬼了,怎麼就我一個人能聽到?”古飛正在尋思原因,那老者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位法師,我等金鰍雖然是妖族,卻疏通河道,鎮壓汛水,守護兩岸百姓。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法師高擡貴手,放過我等。老朽也願爲法師尋找四個惡人,還請法師與平妖會說情,饒了我們一族。”
古飛這次看得真切,聽得明白,知道是河中的金色泥鰍在說話,不由笑道:“你們守護百姓有功,我也和你無冤無仇,爲什麼要殺你們?”
老金鰍搖着尾巴,問道:“你們是平妖會,我們是妖怪,難道不殺我?”
“師父,師父,你在和誰說話?”周林看古飛趴在橋頭自言自語,好像和人一問一答的說話。
“一個泥鰍妖怪,”古飛扭過頭,不滿的對周林說:“別打岔,它好像能幫咱們找到那幾個壞人!”
“泥鰍妖怪?是金鰍嗎?原來十二橋的傳說是真的,真有十二條金鰍。”周林在橋上大呼小叫,引來不少人側目。
古飛又探出頭來,對老金鰍道:“我們平妖會也不是什麼妖怪都殺,而且我和幫主都覺得妖怪是可以變成人,人也可以變成妖,我覺得你就不像妖怪,到像個人,而那四個惡人到像妖怪。不論你幫不幫我,我平妖會都不會殺你們。”
“嗚嗚嗚嗚!”老金鰍竟哭了出來,道:“我們金鰍一族生來就是妖怪,多年以來,治水行善,人畜無犯。就是想求個仙位,脫去妖籍,奈何仙位又是先賜人類,再送精怪,其次才輪到妖族,而天下妖族何其多,我等歲壽三千載,怕也無望登仙問道。今日有幸遇到法師,金口玉言,賜我等做人的機會,老朽替金鰍一族,謝過法師。今後願爲法師僕役,甘受差遣,絕無怨言。”
古飛撓了撓頭,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一言不合就要做人奴僕的妖怪,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哪是金口玉言,只是怎麼想就怎麼說了。你們要加入平妖會也可以,”古飛本想收了金鰍一族入會,卻又想到在洛陽因爲水蝶三人入會,後準定下了不準非人類入會的幫規,嘆了口氣道:“我得和義弟商量商量。”
老金鰍忙道:“不用入會,不用入會,只做您的奴僕就行。”老金鰍在此行善,曾遇到一位老道,自稱楊柳大仙,曾與它說,若遇到說“妖能成人,人可變妖”之人,便可奉其爲主,就此脫去妖籍,如果表現夠好,很可能入主四海。老金鰍曾經只當這道人與它玩笑,誰都知道四海的龍王是天庭封告的重臣,自古至今從未有過變動,自己不過是泥鰍成精,便是求個河神之位,都是奢望,怎敢窺探龍王之位。
金鰍雖不知龍族已經被軒轅藺和準打跑了,還滅在了冥河手中,它更不知天庭封天,萬佛入世,卻在古飛說出“妖能成人,人可變妖”那刻,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了楊柳大仙的話,這才本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精神,一門心思的要做古飛的奴僕。
“恩,這兒事不急,現在最要緊的是,你認得那四個惡人,先帶我們去尋找他們!我都快氣炸了,非得好好弄死他們!”古飛也不敢私下邀請金鰍入會,便把此事放在一邊,準備先解決了那四個該死之人。
“是!老奴這就帶主人前去尋找!”老金鰍改口倒是很快。
古飛拉住周林沖天而起,道:“徒兒,時辰已到,你我師徒這就去除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