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霖宗,除了那直衝雲霄的主峰岳陽峰外,在其四周,還有三座略微低些的山峰,東南兩座山峰緊緊相連,如一柄雙刃劍般散發出逼人的鋒芒,而西南那座山峰則要柔和許多,楓林、流水、飛泉之上,還有一座碧藍色的殿宇,看起來極爲美麗。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青霖宗的夜景,靜美無比。
韓月站在窗邊,怔怔出神,一身水藍長裙被山風帶起,繚繚如煙、似雲,在這月夜中,直如天宮仙子。
但若是細看,定然能夠發覺,這一階宗門中的冷麪美人,此刻的眉宇間,竟然有着濃濃的悲傷,看上去楚楚無助。
地符九重巔峰的韓月,堪稱青霖宗第一美女,在這一階數百宗門中,有不少對她動有心思的修士,但都無法得到韓月的青睞。
如今,這一階宗門中名聲最臭、背景實力最強的孟飛浪,卻讓韓月陷入到了一種無力的絕望中。
她的手中,拿着一枚令牌,青陽子送給楚天的令牌,此刻被她緊緊地握在了手中,一滴晶瑩的淚水,啪嗒一聲滴落在上面。
想到白日裡孟飛浪那淫邪的目光和放肆的言語,冰冷的目光中透着濃濃的屈辱和擔憂。
“師尊,你究竟去了哪裡,弟子,好難,好無助!”擡起頭,不讓盈滿眼眶的淚水滴下,月滿蒼穹,落在眼眶中,晶瑩剔透。
“師尊,人已經帶過來了!”大殿外面,傳來一聲恭敬的聲音。
靈氣略微一轉,眼眶中的淚水瞬間消失,深深呼出一口氣,韓月勉強打起精神,輕聲說道:“帶進來吧!”
細碎的腳步聲很快從外面傳來,領頭的是三個年輕的女子,帶着五名弟子走了進來。
正中的那名女弟子,名叫藍菲兒,修爲在三個弟子中最高,已經突破到了地符境,雖然容貌沒有其師尊韓月美麗,但也極爲清秀,只是彷彿繼承了韓月的性子,一張臉看起來也是冷冰冰的。
他們身後跟着的五人,其中四名是十四五歲的少女,低着頭渾身顫抖,面色都有些蒼白,進了大殿以後,更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韓月的目光在這四個少女身上掃過,輕聲道:“涵兒、樂兒,你們兩個各自帶兩個吧,這四個孩子靈根勉強合格,就是心性差了點,如今我青霖宗不比往常,你們要好生教導!”
左右兩側的女子地恭敬應答,帶着那四哥少女很快退出大殿。
“師尊,還有一人……”藍菲兒抿了抿嘴,輕聲提醒道。
韓月握住令牌的手一緊,只是輕輕掃了依然平靜站在那裡的楚天,轉過身,看向窗外,冷漠地說道:“此人,交給雜役堂吧,爲師有些累了,就這樣吧!”
藍菲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看着韓月的背影,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敢,只是朝着師尊恭敬一拜,便帶着楚天走出了大殿。
一直過了許久,韓月方纔轉過身,之前背對兩人時眼中露出的憤怒淡去了一些,看着楚天方纔站立的地方,喃喃地說道:“你是師尊挑中的人,我韓月不會對你如何,但星盤石是在你手中毀掉的,若是你真的天資聰穎倒也罷了,但你卻實在讓我失望,便在那雜役堂中好好爲你所做的一切贖罪吧!”
她是真不想再多看這楚天一眼,若不是此人有師尊的令牌,恐怕她絕對不會讓對方邁入青霖宗一步。
那場近乎鬧劇般的賭鬥,不僅讓她再沒有了絲毫周旋的餘地,還毀去了先祖留下的星盤石。
韓月心中,自然而然地將對於孟飛浪的憤恨全都轉移到了楚天的身上。
“孟飛浪,我韓月就算是死,也絕不會答應做你的雙修伴侶!”
藍菲兒帶着楚天,緩緩走在大殿後面的青石路上,楓林搖擺,霧氣飄浮,四周的一切都顯得格外寧靜。
楚天神色依然如常,只是在經過這片楓林的時候,目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走在一旁的藍菲兒似乎有所察覺,事實上她從大殿中走出後,便一直對這個不苟言笑、面色平靜的青年有些好奇,此刻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左側的楓林上,忍不住開口道:“你看出什麼來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楓林很漂亮!”楚天收回目光,輕輕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山裡長大的人家,沒見過什麼世面,還望師姐原諒!”
藍菲兒停下腳步,目光落在楚天臉上,盯了很久,說道:“既然你覺得這裡漂亮,那以後,這山峰上的楓林,便全都交給你打理了!”
說完,藍菲兒便從衣袖中掏出一道靈符,打出一道手訣後便朝着山下拋去。
這靈符一出現,便立刻化爲一隻白鶴,很快便消失在了楓林中。
很快,那楓林之中便跑出來一個胖胖的少年,看起來極爲憨厚,一看到藍菲兒,先是一愣,那張臉很快便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
“參……參……參見……師…師姐……”那胖胖少年連說話都結結巴巴,也不知道是看到藍菲兒緊張,還是天生結巴。
“林若,你跟我去靈草堂,這楓林從今天起,就交給他了!”藍菲兒面色依然冰冷,說完還不等胖少年反應過來,便徑直朝前走去。
“師…師…師姐,等等…等我……”胖少年朝着藍菲兒喊了一聲,隨即便轉過頭,匆匆朝着楚天道:“師弟,林子裡什麼都有,我那鋪蓋也送你了!”
他對着楚天說話倒是一點都不結巴,一起說完,根本不堪楚天反應,便匆匆朝着快要消失在霧氣中的藍菲兒追去。
楚天啞然一笑,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這胖少年八成偷偷地喜歡着藍菲兒。
“這女孩,若不是和韓月一樣冷冰冰,倒也靈動秀氣,可惜了……”
楚天搖了搖頭,從容地走進了楓林之中,一走進那楓林,頓時天搖地晃,剛纔還在夜風中搖曳的楓樹,此刻突然間急速移動起來。
楚天雖然面色依然平靜,但心中卻是微微一驚,沒少向二代人皇討教陣法的他,立刻便認出來,這是一種陣法。
是陣法,不是符陣,一種簡單的五行幻陣,若是不熟悉這陣法,一旦困在這楓林中,將永遠無法走出。
“這是先天八卦陣!”識海中,二代人皇輕聲解釋起來。
“這是陣法?”楚天一愣,看着周圍急速移動的楓樹,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嗯,佈陣之術,暗合天道法則,天道講求一生三,三生九,九九歸一,衍化萬物,而我們佈陣一途,對應起來便是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推九宮,九宮衍化,成就天地不滅金身!”
“你之前掌握的符陣,便是九宮衍化之術,對於沒有陣格的尋常修士來說,這符陣,便是陣法的極致!”
“如今,你吸收了那星盤石,身體中已經完全凝聚陣格,已經邁入了佈陣師的大門,小小一個青霖宗,竟然懂得佈置八卦之陣,有些古怪!”即便是二代人皇見多識廣,也有些驚訝。
“前輩,何爲先天八卦陣?”楚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此刻,楓樹已經停止了移動,但與先前看去,已有些不同。
“這八卦陣,從簡單到繁雜,分爲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爲先天八卦陣,再進一步,便是中天八卦陣,最厲害的層次,也就是第三個層次,稱爲後天八卦陣。”
“這先天八卦陣,佈陣時極爲依賴天地走勢,以天地定位,與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佈陣之後,八卦相錯,要破這陣,需要首先勘破這天地走勢。”二代人皇耐心解釋道。
“天地走勢?”楚天閉目凝神,識念悄無聲息地嘆開,不斷向上升起,不多不少,剛好將這片楓林覆蓋。
在做完這一切後,楚天閉着眼睛,腳步緩緩朝前邁去,四周楓林再次移動,全都落在了楚天識念之下。
“乾三……震九……”楚天不斷嘗試,在這楓林中閉目摸索。
夜色越濃,不知不覺,他在這楓林中已經摸索了三個時辰,終於在這楓林移動中慢慢掌握了部分規律。
乾坤八卦之數,早在幽巖荒漠之中,二代人皇就開始教楚天推衍,爲的就是提前打好基礎,爲今後做準備。
“呼!”當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的時候,楚天緩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這楓林形成的先天八卦陣,已經完全被他推衍出來。
輕輕邁開腳步,走幾步便變換一下方位,很快,楚天就穿過了楓林外圍,進入到了最裡面。
楓林之中,是一片空地,碧綠的草地上,三間木屋靜靜地矗立在晨光之中,不遠處,是一汪清潭,潭邊有幾隻飲水的小獸,看到楚天,只是略微擡起頭看了一眼,便又將頭埋進了水潭中。
“師弟,師弟……你在哪裡,我忘記告訴你進入楓林的方法了……”楓林內,一個憨厚無比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