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一切準備就緒了, 南希提着軍刀走到萬四的身邊,原以爲她會像對待阿萊那樣乾淨利索,一刀兩段, 可她並有沒有那樣做, 這正是她聰明的地方。快速下刀砍, 弄不好萬四身上濺出的黏液就會濺到小叔身上, 這樣拉鋸式的割法雖然有些殘忍, 但卻是一個萬全之策。

南希將刀刃放在阿萊的脖子上,漸進地施力,慢刀剌肉。萬四疼得“嗷嗷”直叫, 但這並沒有影響南希施刀的心情。整個過程可以說是血腥的,殘酷的, 無情的, 萬四因爲疼痛, 撲騰得更加厲害了,眼看着就要拱開了石門。南希的動作加快了, 終於在萬四突破最後防線的時候成功地將他的頭割了下來。

萬四的頭像皮球似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之後才停下來,它跟意料之中的一樣,脫離了身體仍有意識。小叔將石門關上,把無頭的萬四擋在了門外。

萬四的頭與阿萊的斷臂,在脫離母體之後馬上形化了, 生成一種新的怪物, 因爲它本來形化的狀態比阿萊要徹底, 所以他的頭部形化的速度極快,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

對於這個怪物我們沒人敢以身試法, 嘗試着去招惹它,雖然不能先下手爲強, 但也不能坐以待斃。

這時八戒那雙綠豆眼一轉,主意來了,當然還是打起了銅棺的主意。八戒的意思很簡單,這種怪物具有排斥同性的特點,把這個人頭怪物也放進銅棺之中,讓它跟裡面的五指怪物掐個你死我活,這樣我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坐收漁翁之利了。

於是大家設計了一個陷阱,人頭怪獸雖然智商不低,可還不是我們的對手,再加上我們這招請君入甕實在妙到好處,所以這傢伙很快就中計了。

兩個怪物在銅棺裡“撲通撲通”地瞎折騰,結果怎麼樣我們這些看熱鬧的人不知道,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萬四的頭部以下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我開始忍不住胡思亂想了。

八戒剛陽光燦爛的臉這會兒又馬上緊急集合了,皺在一起,整個就是一個純肉餡的包子。“肯定比五指怪和人頭怪加起來都牛掰。”

阿達有些泄氣地說:“這麼說我們還是出不去?那我們剛纔還費勁鬧那麼一出幹嘛?”

小叔說:“把他的頭割下去就相當斬斷了他的嗅覺神經,聽覺神經以及視覺,也就說現在他追蹤獵物只能靠觸覺,那就不會靈活,我們應該躲得過去。”

南希一邊贊同地點頭,一邊若有所思,最後突然說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說不定還能一舉兩得。”

南希是一個比小叔更大膽的女人,她的主意弄不好就是全軍覆沒,所以在她將她的想法說出來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靜默不語,而這種沉默其實已經在無形中表明瞭大家的態度,這或許就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吧。

而這種結果聰明的南希大概早就預料到了,所以她沒什麼驚訝或詫異的表現,很是淡定地接受了否定,她點了點頭說:“我沒打算讓你們跟着我一起冒着險,一會兒把石門打開,我一個人出去。”

首先提出反對的人是阿達,他態度堅定地說:“不行,絕對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要去也得我去。”

南希表情很是平靜,甚至淡然,我不知道這是她的真實情緒亦或者她是影后級的演員,她的掩飾能以假亂真。“我絕對不能讓人代替我去送死,這是我在阿生死後給自己立下的誓言。”

提到阿生,阿達悲傷的情緒在眼中一閃而過,原來大家都沒從阿生慘死的陰影中走出來,表面上的淡風清雲都不過是在勉強地營造一種安逸的氛圍,可是馬上又被打破了,或是來不及憂傷也或是忘卻憂傷,所以最後辦法就是不去想。阿達說:“那我就陪你一起去,這不算違揹你的誓言了吧?”

南希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還是不行,阿生死了,阿萊斷了一隻胳膊,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是死是活還是個未知數呢,他身邊不能沒人照顧,你就留下照顧他吧,我一個人沒問題。”

我是實在看不下去他們鬧的這出“主僕情深了”,就算是十八里相送,也沒有他們這麼墨跡的,我的語氣不是很好,“我就不明白了,既然無頭怪物對我們幾乎沒什麼威脅性了,爲什麼還要去招惹它,難道你就非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證明的勇敢和與衆不同嗎?”

南希笑了,笑容裡有些冷漠還有一些苦澀,不知是自嘲還是在嘲笑我,她說:“我不知道該說你是天真無邪還是該說你傻的徹底。這個原因我稍後會告訴你的,現在還不能說。”

我閉了閉眼,說了一句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那我跟你一起去吧,你最好能活着告訴我原因。”

南希想要拒絕,可是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小叔搶先一步,“我隨你們倆一起去吧。”

眼前的情景讓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想起當時下礦井時的情景,我們三個還是有一定的默契,但願不是送死的默契。

小叔的隨往讓阿達和八戒都鬆了一口氣,小叔無形中已經被大家當成了保護傘,可這也正是我所不解的。平日裡他的話最少,主意大多都是南希出的,就是身手不錯,可在我們這裡論伸手估計除了我以外都是高手吧,這或許就是小叔的人格魅力所在吧。

事不宜遲,小叔扭動開關,石門打開後,我們三個貓腰鑽了出去,之後南希讓阿達將石門關上。

石門關上後,我纔有一種後怕,我不是項羽,面對這樣的困局可以毅然決然地置之死地而後生。我不是一個情操高尚的人,或是善於掩飾自己真實情緒的人,我將我的膽怯和後悔都寫在了臉上。南希自然是看得出來了,打趣地說:“你要是反悔了,我這就給你叫門,其實這趟有你沒你都成。”

南希說着正要叫門,我攔住了她,說:“我倒不是怕死,就怕成萬四那樣。我先把這話撂在這裡,一會兒萬一有什麼情況,我是寧死不屈的,你們倆誰手腳利索可別藏着掖着的。”

幸好八戒不在跟前,要不這老小子非要跟我拼命不好,把他的潛臺詞給搶了。

我們三個站在墓道上望了望,始終沒有看見無頭怪物的身影。我想他或許是走遠了吧。正在我們三個研究要不要回去之際,無頭怪物忽然從拐角出走了出來。它的形變狀態不是很大,起碼沒到令我們瞠目結舌的地步。

小叔分析的沒錯,沒有了頭,它的感知能力就沒那麼敏感了,每朝我們走一步,都帶着試探性。南希給我們打了一個手勢,我和小叔立馬響應,瘋了一般地跑,我們在走一條折回的路,很可能自毀長城,也或許劫後重生,這次憑藉的也許真的就是運氣了。

我們跑了許久,我從來不知道我居然有這麼大的肺活量,也許恐懼真的會引發生理極限。這個大巖洞一點也不陌生,它和我們離去是一樣,只是沒有了爬滿綠色植物的高壇,是那場大火將它們徹底毀滅了,連帶着阿生的骨灰也永遠地留在了這裡。

莫名的,我又開始傷感了起來,我想是因爲阿生的死是預謀性的犧牲,所以我才如此感慨。

身後的怪物當然沒有我這麼多愁傷感,它不會傷春悲秋地感懷這麼多。他的腳步漸近,我們三個開始忐忑不安,這和我們預想的大不一樣。

還好,這種惆悵的狀況並沒有持續太久,情況有變了。大批量的地遊傾巢而出,一時間整個岩石洞底都佈滿了地遊的身影,那灰白的一片,密密麻麻的,比我們估計的要多少不只多少倍。

我們三個將冰塊放在懷裡降溫,再加上無頭怪物的體溫非常高,所以地遊通過熱能感應,馬上就將他視爲終極目標了,一擁而上。

無頭怪物身上一下子覆蓋了一層地遊,他們啄食着它的身體,然後他們一點點地柔化,之後下一批地遊,再之後再下一批……

如此循環下去,很難預料誰會成爲最終的勝利者,不過我想笑到最後的人應該還是我們吧。

我們站在一旁瞧了一會兒,無奈身上的冰塊融化的太快,再看下去就不是湊熱鬧了,而是同歸於盡了,這可不是我們原計劃的內容。

我們三個原路返回,我邊走邊問南希,“你怎麼想到這一招的?”

南希擰着被冰塊弄溼的前襟,回答的比較隨意。她說:“我發現不管是地遊也好還是這種新型怪物也好,他們都有自己的片區,地遊不會去騷擾怪物,這種怪物也不會去打擾地遊。這兩種生物生活在同一空間,卻可以互補干擾,就說明他們在無形之中達成了某種默契,而這種默契就像契約一樣。兩個有過戰爭的國家,沒有分出勝負,但又不想元氣大傷,因爲他們想用餘下的精力來對抗真正的侵入者,所以他們之間就會簽訂某種協議,互不干涉。我想地遊與怪物之間應該就是這種關係,怪物爲了追尋我們打破了這種平衡,破壞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我們就漁翁得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