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舌頭說:“那我一定準備一個好罈子!”
劉大舌頭按照我爹的吩咐,準備了一個上好的白瓷罈子,又準備了幾斤五色線,白糖和蜂蜜。
我爹五色線交給他:“你去找人用這個五色線織了一張大網!”
劉大舌頭被我爹搞得有些狐疑:“大叔,你織網幹啥用的?”
我爹說:“有備無患,你只管準上就行了。”
劉大舌頭知道我爹的脾氣,雖然不知道什麼用處,也只好稀裡糊塗的準備上。
農曆大寒那一天,是家家戶戶修墳的日子。有些祖墳因爲地勢走動,造成了塌陷,有的祖墳被野豬拱了,有的因爲風吹雨打,墳上的黃土減少,由於種種原因造成祖墳破損,老祖先在裡面住不安寧,就會找陽間的子孫們訴苦,這些壞了祖墳的人們就會做一些奇怪的夢,不是夢到已古的老人睡在泥塘裡,就是夢到他們住在破房裡,總之是非常可憐。
俗話說,死人不安生,活人也過不好日子。這些做了噩夢的人醒來都忐忑不安,有的人猜想是不是祖墳出了問題,到祖墳上一看,果然出了破損。但是平常是不敢在老祖墳上動土的,只能等到農曆大寒那一天,才能給已故的人修房子。
因爲這一天百無禁忌,祖墳塌陷的可以藉着這一天把祖墳重新攏起來,祖墳上黃土薄涼的,可以在這一天往祖墳填幾鍬黃土,上面長了竹子的要把竹根挖出來。
竹子對陽宅來說,沒有壞處,尤其深受文人騷客的喜愛。蘇東坡說,硬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陽宅旁邊栽幾株竹子,顯得雅趣。所以有些土豪暴發戶也跟風喜歡附庸風雅,以爲在門前栽幾株竹子,就瞬間高端大方上檔次了。但是陰宅上長了竹子,就大大不妙了,因爲竹根會穿透棺木,破壞陰宅風水,後代容易出“齙結子”(方言:通指不正乾的子孫)。
到了農曆大寒這一天,劉大舌頭的一個本家哥哥也回來了,劉大舌頭這個哥哥跟他反差很大,別看劉大舌頭是個大老闆,似乎錢多的用不完,但是他的哥哥卻很貧窮,常年在外地跟着建築隊做泥水匠。
他聽說劉大舌頭要爲他母親遷葬,也非常關心,剛開始他不同意遷葬,嫌麻煩。劉大舌頭說:“又不讓你花一分錢,你管那麼多幹啥,這事我做主了。”劉大舌頭他哥是個老實人,再加上他這個弟弟一向比較霸道,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反正不讓自己花錢,也就不敢啃聲了。
一大早,劉大舌頭就帶着我爹和十幾個人去遷墳,公安局的那位老法醫也穿了一身便裝,來到了現場。文#/人$書$屋 w w w .
大家擡着新棺材到了墳地,我這才注意到,墳地旁邊確實如我爹所說,有一團溼地,水汪汪的感覺,常年不幹,我被我爹逼着學過兩句風水歌訣,其中有兩句就是:水犯明堂,男盜女娼。怪不得劉大舌頭的女人個個紅杏出牆,自己也是個大盜墓賊,多半跟這團水有關係。
劉大大舌頭先在墳前插了三炷香,跪下禱告了幾句,意思是告訴他娘,他要動土爲他娘“搬家”,不要害怕之類的,禱告完畢,就準備讓幫忙的民工開墓。
“先別慌!”民工正準備刨墓,忽然被我爹攔住了他們。
劉大舌頭不解的看着我爹:“大叔......難道時辰不對嗎?”
我爹沒有回答劉大舌頭,而是反問道:“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帶來了吧?”
劉大舌頭說:“都帶來了,在旁邊放着呢!”
我爹說:“拿來!”劉大舌頭連忙把罈子,五色線網,和一小袋白糖拿了過來,放在我爹面前。
我爹先用五色繩網罩住墳墓,唸了幾句咒語,然後把罈子打開,提着裝白糖的口袋,分別在幾個螞蟻洞裡撒了白糖,然後用白糖爲誘餌,一路撒到了罈子跟前。
不大一會,白色的螞蟻成羣結隊的從洞裡爬了出來,順着白糖一路爬向了罈子,奇怪的是這些螞蟻鑽進罈子,就再也沒有出來。
我爹讓大家不要靠近罈子,在旁邊坐着休息就可以了。大家在旁邊抽菸喝茶,興致勃勃的看着我爹在那鼓搗螞蟻。
螞蟻源源不斷的順着白糖的路線,向罈子裡爬去,每隔半小時左右,我爹就在螞蟻洞口鼓搗一陣,撒點白糖,念幾句咒語,從早晨八點鐘一直到中午十一點鐘左右,不斷有螞蟻爬向罈子,後來螞蟻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一隻也不見往出爬了。
劉大舌頭遞給我爹一支菸說:“大叔,螞蟻是不是都出來了?”我爹接過叼在嘴上,流大舌頭連忙爲我爹點着火,我爹吸了兩口煙說:“再等一會兒!”
一支菸吸完了,也沒見一隻螞蟻出來,我爹讓大家撐着五色線網,緊緊地罩住墓頂,然後念起了咒語。
我爹一邊嘀嘀咕咕的唸咒語,一邊盯着一個最大的螞蟻洞,大約唸了十分鐘左右,我忽然看到那個最大的螞蟻洞裡伸出
了一個灰白色觸角,足有幾寸長,似乎有東西要從裡面爬出來。
那東西可能意識到情況不妙,剛把腦袋伸出了一點,就要退回去,我爹大喝一聲:“還想逃,等的就是你!”說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它抓了出來。
我仔細一看,我爹手裡抓着一個灰白色的東西,張牙舞爪的,還長着兩隻翅膀。
劉大舌頭吃了一驚:“這是啥東西?”
我爹說:“這是螞蟻王,太難請了,我念咒唸的口乾舌燥它纔出來!”說着抓着那隻螞蟻王,走到罈子跟前,我們大爲好奇,一看罈子裡全是密密麻麻的螞蟻,這些螞蟻因爲貪吃蜂蜜,全部被蜂蜜黏住了手足,動彈不得,我爹看了看手裡的螞蟻王說:“你也進去吧!”我爹一下將螞蟻王扔進了罈子,迅速將壇蓋了起來。
我爹蓋上壇該之後,用事先準備好的硃砂封泥封住壇口,讓大家把五色線網撤了,又將罈子放進五色線網內,用五色線網將罈子緊緊地捆了起來。
“好了,你們現在可以動土了!”
劉大舌頭擡腕一看時間不偏不倚,正好是正午12點,就讓大家先回去吃飯,下午再來開墓。
吃過午飯,大家開始破土開墓,誰知道一鋤頭挖下去,墳墓塌了一大片,原來整個墳墓裡面早被螞蟻蛀空了,大家毫不費力就打開了墓穴,可是連個棺材板子都沒見到,大家都覺得有些奇怪,就算裡面長了螞蟻窩,不至於連片棺材板都蛀完了吧......
劉大舌頭看到這個場景,臉色都白了:“我的娘啊......這些該死的螞蟻不至於連棺材板都蛀沒了吧?”
幹活的民工安慰道:“劉老闆,你別難過......就算棺材板沒了,只要你孃的屍骨還在就行。”
民工這麼一勸反而讓劉大舌頭更擔心了,他連連說:“你們小心點,沒了棺材板,千萬別傷了我孃的骨頭!”
民工們一聽就更小心了,生怕傷着劉大舌頭他孃的骨頭,劉大舌頭說:“別用鋤頭了,用手刨!”
民工們沒辦法,只好用手刨,好在墓坑裡的土壤已經讓螞蟻蛀的非常鬆散,用手刨並不費勁。可是大家刨遍整個墓坑,不但沒見到一塊棺材板,就連一個骨頭渣渣也沒見到。
“劉老闆,你娘......恐怕被螞蟻糟蹋了。”一個二貨說。
劉大舌頭正在氣頭上,一聽火冒三丈:“放你孃的屁,你娘才被螞蟻糟蹋了!”
二貨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是說你孃的屍骨......”
劉大舌頭一聽大放悲聲:“我的娘啊......你好可憐啊......”
劉大舌頭正哭的傷感,忽然聽到有人冷哼了兩聲:“哼哼,這都是你造的孽!”
劉大舌頭擡頭一看,旁邊站了一個陌生人,一張扭曲變形的臉上坑坑窪窪的極爲醜陋,正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劉大舌頭,但是嘴角卻帶着幾分得意,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劉大舌頭一看這人不是他請來的人,根本不認識,而且操着一口外地長沙口音,頓時勃然大怒:“你媽逼的,哪裡冒出來的傻鳥?你爹褲襠沒關住把你放出來了吧,找打啊!”
沒想到來人根本不怕劉大舌頭,他拍着胸口說:“老子毀了容,你恐怕認不得老子了吧,你還記得長沙的土撥鼠吧?”
劉大舌頭本來氣焰非常囂張,捋着袖子準備上去打人,一聽“土撥鼠”三個字,頓時嚇得一哆嗦,馬上焉了,他結結巴巴的說:“土土土......土撥鼠......你你你......還活着?
那位相貌醜陋的人說:“老子命大,死不了,二十年了,我無時不刻都想找你算賬,可是你狗日的前呼後擁的我得不了手,只好在你孃的墳頭上下了螞蟻咒,只有這樣我纔有得手的機會,今天就是來找你算賬的!”說着就向劉大舌頭撲了過來。
劉大舌頭一看這人向他撲了過來,慌忙對兩個馬仔說:“給我擋住他!”
兩個馬仔正要上去攔住他,不料這人一下撕開了衣服,大喊道:“不要命的就來吧!”
兩個馬仔擡頭一看,這人腰上綁滿離開炸藥,頓時嚇得轉身就跑,劉大舌頭一下慌了神,正想轉身逃命,那人身影一閃,就到了劉大舌頭跟前,動作快的不可思議,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一抓住了劉大舌頭的衣服。
“這麼多年了,你他媽的吃香喝辣的,老子生不如狗,早就活膩了,跟你拼了這條命,值了!今天就是你的孽報!”那人哈哈狂笑起來。
我正想着怎麼營救劉大舌頭,不料那人大吼一聲:“拿命來吧!”只見那人腰間忽然嗤嗤冒起了青煙,原來這人忽然點燃身上的炸藥,周圍的人一見,哄的一下四散而逃,我也顧不得劉大舌頭了,扯着我爹就跑,大約跑了一百米左右,我急忙將我爹撲到在地,緊接着就聽到身後轟隆一聲巨響,那人的炸藥包已經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