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發問,流嫣果然停下了逗弄點點,臉上的笑容也全部斂去,一時間,蒙古包內陷入了沉默中,只剩下點點疑惑的眼神。
“張獵風,既然是要救人,那我若是再加阻撓,就太不近人情了。可我爺爺對守陵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你們若是現在就強行挖掘,恐怕他會接受不了。可否容我多勸一下爺爺,等他有所鬆動的時候,你們再動手?”流嫣近乎哀求地說道。
“你既然如此說,那我就給你五天的時間,我們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不能再耽誤下去了。五天之後,若是巴圖還不肯答應,那我們便各施手段,看誰能笑到最後。”
“好的,五天就足夠了。”流嫣的臉色很差,或許是我那句笑到最後刺激到了她,我不僅暗恨自己這張嘴,經常就哪壺不開提哪壺。
流嫣又待了一會兒,我估計是她爲了緩解一下吧,否則就直接走了。我把從超市買來的食品送了一些給她,讓她換換口味,又客套了幾句,流嫣便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便給每個人都分配了任務,有的負責檢驗設備和工具,有的負責整理食物和水源,有的負責繪製部落及陵墓的地形圖,也有人身兼幾個任務的。我和石頑則負責去實地考察,確定最終的位置。
在我們拯救了部落之後,巴圖也不再約束我們的自由,依然是好酒好菜地伺候我們,但不再過問我們的事情。當然如果我們直接講明瞭去盜墓,恐怕他也坐不住的。
我跟石頑整天一大早出門,快黑天的時候纔回來,看上去是遊山玩水,逍遙自在,實際上卻是四處奔走,累得跟狗一樣,而且爲了辨認一些地貌簡直絞盡了腦汁。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我跟石頑的多方求證,四處比較,終於確定了陵墓的大約位置。此處位於部落東北部大約十五里,是一片一望無垠的茂盛草原,旁邊有一窪藍寶石般的湖泊,看上去美輪美奐,彷彿只會在仙境中存在的。
當然以我們現在的手段,也只能確定一個大體的位置,僅僅精確在這幾萬平方米之內,誤差大得很。不過按照先祖的推斷,成吉思汗的陵墓恐怕規模極大,即便是有誤差,但只要在這個範圍內挖下去,都有挖通的可能性。
以我們的能力,無法再進行進一步地縮小範圍了,恐怕如果是摸金校尉或者土夫子在此,倒是能夠通過一些經驗來做進一步的推斷,而我們對於盜墓沒有任何的經驗,唯一的一次進入古墓還是負責救援的,所以很多東西都得從零開始。
當然能夠確定大體位置也是一個很大的進展,誤差範圍大,無非需要我們多打幾次深洞,但陵墓還是跑不掉的,只不過早點晚點的事。
我回去後把這個消息跟大家一說,衆人都非常興奮,還小小地慶祝了一下。畢竟之前誰的心裡都沒底,隔了幾百年,能夠確認陵墓的大體位置,是相當有難度的。
準備工作也進入到了最後的階段,巴魯的物資也被我想辦法要了過來,裡面有不少挖掘用的工具,還有一些風乾的肉類食物,這些比壓縮餅乾更能補充能量,而且同樣便攜。我挑揀了一部分既有用又好攜帶的,歸於了我們的物資。
眼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一旦流嫣說服了巴圖,我們便立即安裝鑽機,以最快的時間打出盜洞。大家都在祈求流嫣能早一點成功,但我卻知道,巴圖根深蒂固的觀念,是非常難改變的。
今天已經是我們約好的最後一天,這幾天流嫣一直沒來找我們,看來進展得並不順利。我準備若是流嫣無法說服他,我們便一起上陣,做他的思想工作。
一直等到下午快黑天的時候還沒有動靜,把我急得抓耳撓腮。我此時終於忍不住了,直接帶着其他幾人來到了巴圖的蒙古包,說是要來告別,吃過晚上一頓飯,我們就要離開部落了。
巴圖肯定知道我來是幹什麼的,但還是熱情地招待了我們酒過三巡,我端起一杯酒,敬向巴圖,口中同時說道:
“巴圖首領,我的事情流嫣已經跟您說過不止一次了吧。我再重申一次,這次挖掘成陵,我不是爲了財富,而是爲了拯救我的族人,爲了不讓你爲難,我不會尋求你的任何幫助,只希望你看在我深受詛咒之苦的族人份上,別阻攔我們。
而且我們挖掘古墓之後,不會動裡面的文物財寶,也不會打擾到墓主的屍身,一旦找到詛咒的線索,我們便及時返回,重新密封盜洞。離開草原,永世不再回來。”
“張少俠,你說的話我都明白,可老夫今年已經七十六歲了,這七十六年來,老夫都是爲了保護這陵墓而活着,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殺了很多不該殺的人。現在想想,也有悔意,但你當着我的面把陵墓挖了,比殺掉我還難受啊。”巴圖熱淚盈眶。
“爺爺,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嗎,我們是在爲滅族的仇人守陵啊!你非要一錯再錯嗎?難道已經死去的人,比活着的人更重要嗎?”一旁的流嫣也忍不住了。
“孫女啊,咱們是護陵一族,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那些祖上的恩怨,根本輪不到咱們插手啊。”巴圖對流嫣還是一如既往地慈愛。
“爺爺,既然咱們已經知道了真相,便沒必要繼續愚忠了。從前我們被矇蔽,但現在我們完全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啊,我們已經不欠他什麼了!”
“爺爺隨時都是入土的人了,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想了。既然如此,你們便殺了我,用我的血來祭奠陵墓,之後的事,我便管不到。”巴圖此刻已經萌生了死意。
“爺爺,爺爺,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的,我們都好好的,張獵風的族人也好好的。爺爺,你就答應了他們吧,否則孫女現在就死在你的面前。”流嫣哭喊道。
“罷了,罷了。從今日起,我便帶着巴魯去布達拉宮唸經懺悔,以後的事情,我便管不到,部落的擔子,就交給流嫣你了。”巴圖說完萬念俱灰,彷彿此刻心已經死了。
“爺爺,你別離開流嫣啊,流嫣不讓你走。”說完流嫣僅僅抱住了巴圖。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們把巴圖和巴魯送上了行途。臨走之前,巴圖把孫女託付給了我,說自己的孫女如果不希望留在部落,就讓我們帶着她走。巴圖還問我有沒有妻室,他說經過對我的瞭解,流嫣嫁給我他肯定放心,而且他感覺流嫣也喜歡我。最後還交給了我一個指環,說是算流嫣的嫁妝了。
當然這些話是巴圖私下對我說的,我鄭重答應了他,說只要我還活着,便會讓流嫣好好的。將來不管她選擇嫁給誰,我都要讓她幸福。巴圖這才放心,很滿意地跟我們告了別。
巴圖走後,我找流嫣談了心,告訴她,或許這樣纔是最合適的結局,上天早就註定了的。流嫣雖然捨不得爺爺,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也只好任巴圖離開了。我說將來肯定會帶着她去看望巴圖,她感激地握住了我的手。
若是換做從前,我肯定能美得上了天。但在此時,巴圖的事件讓我心中有了一絲惆悵,而此刻我的肩上又多了一分重擔,我暗下決心,縱然是拼了性命,我也要好好保護流嫣。
流嫣也要跟隨我們去盜墓,被我堅決地拒絕了。此去成陵探險,危險性實在不亞於我此前的任何遭遇,我們誰都沒有活着歸來的信心。而流嫣與我們初識,更不應當牽扯到我族人的詛咒裡來。
見我心意已決,流嫣也沒有再要求。不過在我臨走的時候,她說她會一直等着我回來,直到老去。衆人紛紛起鬨,勸我趕緊收了她。但我卻感覺這簡直如夢如幻,我們進展的也太快了一些吧。不過我很快便清醒了,分析這或許只是流嫣對我的激勵,而並非是對我的情意。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有時候感情遠離我的時候,我會很渴望。但一份感情離我很近的時候,我往往會猶豫,會逃避。而對古墓裡的女屍,我卻輕易上了她,同時也喜歡上了她。莫非我只是個會用下半身思考的俗人和禽獸?
還有我不敢直視流嫣的感情,是否是因爲心中已經有靈兒先入爲主,還是感覺自己身子髒了,根本就配不上流嫣。我發現很多問題,我在認真去想的時候,自己怎麼都想不明白。而只要在去做的時候,我會由自己的潛意識去支配。
沒錯,我這個人,就很容易受制於潛意識,被潛意識操控。或許在我靈魂中,還存在着另一個我,我自己是個沒主見的傢伙,而另一個隱藏的自己,纔會在不經意間爲自己做出決定。
送走巴魯,我便開着貨車向陵墓的位置行進。流嫣負責留守在部落,與部落的成員進行狼襲後的重建工作。巴圖一走,她便是部落的新統領了。
貨車動力十足,奔騰在草原之上。而越是靠近陵墓的位置,綠草越是茂盛。由於貨車的載重夠大的,所以一路行進,草原上居然被軋出了車轍。還好是在荒郊野嶺,否則爲了防止泄露行蹤,我們還要處理車轍呢。
十幾裡的路程,雖是行進緩慢,但一會兒就到了。接下來便是大家開始商量打井的位置,確定好打井位置後,我們便開始停車支撐好鑽機,就地進行工作。
就在我們忙着準備的時候,忽然傳來了陣陣的驚雷聲,一時間天空中電閃雷鳴,眼看就要下雨。宋連營算是比較迷信的,他傻乎乎地問道,莫非鐵木真知道我們要來盜他的墓,求助雷公電母來劈死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