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有被困的成員中有三叔在,我立即慌了神。三叔是族內除了我父母外我最親近的,幼時也是最疼愛我的,他出了事,我自然沉不住氣了。母親還沒說完,我便跑到了曾祖父的房間,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見到曾祖父的時候,他果然是滿臉的憂色,正焦急地跟族內的幾個長輩商量對策。我問了事情的始末,曾祖父便吩咐一個我祖父輩的長輩跟我細細講了。
原來張家第一批古墓都是選的河南境內的,總共有三座,其中有兩座唐墓和一座宋墓。而僅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其中的一座唐墓和一座宋墓都順利被挖,張家的族人也順利帶着有價值的冥器安然歸來,途中簡直可以用一帆風順來形容。
與之同時進行的另一座唐墓就沒那麼順利,用了十多天的時間,張家派遣的精英子孫,居然連個像樣的盜洞都沒打成!之前蒐集的資料已經精準地確定了古墓的方位,而始終挖不通盜洞,則是由於這個盜洞簡直就是一個被鐵水澆灌的圓球,根本無從下手。
眼見其他的兩座古墓都已經得手,這批盜墓的族人不甘心,於是找來了電氣焊切割的一套設施,冒着爆炸的危險,硬是打了一個盜洞,並通到了古墓的內部。盜洞打通的時候這些族人曾給曾祖父打過一個電話,而這個電話也是最後的一個電話了。
這批族人沿着盜洞進入古墓後,便再也沒了音信,手機也全都無人接聽,看情況肯定是遭遇到了難以應對的事物了。三叔得知了這個情況,立即帶了十幾個族內的好手前去救援。
由於前一批人已經帶足了盜墓需要的物品,三叔他們都是輕裝上陣,所以只用了不到半天便來到了事發的現場。到場之後,三叔在腰上綁了繩子,率先進入了打好的盜洞,吩咐一旦長時間沒有動靜,邊讓盜洞外的人拉他回來。
過了大約有十多分鐘,盜洞外的人見繩子不再動彈,便只好往回拉,沒想到拉回的只有繩子,三叔則不見了蹤影。而繩子的另一頭沒有明顯的斷口,由此推測很可能是三叔自己解開了繩子。
剩下的人見三叔沒出來,當即就有人再次進入,而這次進入的人帶了防毒面具,以防範遇到能給人帶來幻覺的氣味植物,但進入之後依然是解開了繩子。
古墓外的人都不信邪,而且嘗試了各種各樣的防範措施,有的單獨有的結夥,都試圖找出古墓不對勁的地方,可進去後都沒能再出來。直到剩下最後一個族人,這是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同輩,見到其他族人都被困在古墓裡,他頓時慌了神,險些直接打電話報警。
我心想這真要是報了警,那還不得塌了天,這個族人真是太有才了。且不說條子會不會冒險進去救人,估計我家族的大部分人都得被抓進局子,還有很多人會被殺頭。
不過這個後生雖是慌亂,但在撥出報警電話後,還是醒悟過來了,立即掛斷後改爲給曾祖父撥了過去。而他打來電話是今天中午的事,現在已經快到下午了,曾祖父還沒拿出個萬全之策,所以非常的焦急。
我把事件的經過聽了個差不多,還詢問了其中的一些細節,曾祖父把知道的也盡數告訴了我。我也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親臨古墓,親手把三叔救出來!
我當場便主動請纓,要求曾祖父把救出這些人的人物交給我。曾祖父聽了後連連搖頭,說族內任何人去都可以,唯獨我不能去。
我當然知道曾祖父是擔心我幼時地魂被拘的事情,妙諦大師也說了我此生不得再踏入墓穴。我當即跟曾祖父說,我的地魂已經在前段時間招回來了,現在的我三魂七魄齊全,又是盛陽之體,進入古墓的安全性比誰都要高。
曾祖父顯然還是不肯相信我的一面之詞,於是我便跟他說了自己取回地魂的過程,當然把那些驚世駭俗的內容的省略了,但也足夠讓曾祖父驚駭了。曾祖父見我說的有理有據,這才相信了我的說辭。
我見曾祖父還是猶豫不決,於是語氣堅決地說道:“曾祖父,這救人如同救火,萬萬不可耽誤啊!或許早個幾分鐘,便能多救幾條性命!曾孫自幼便受到族內的庇護,還沒怎麼爲家族出過力,您就相信曾孫這一次吧。”
見我言已至此,曾祖父也只好長嘆地點了點頭,併爲我安排了兩個族內的好手,讓我們萬分注意,量力而行,千萬不能涉險救人,反而把自己搭進去。
事不宜遲,我問清了事發的地點,便準備驅車自駕,連夜趕路,爭分奪秒地實施救援。出了曾祖父的房間,我迅速去找了石頑他們,跟他們敘說了這件事情。
這次前去救人,石頑肯定是要跟隨的,他畢竟是我們中戰力最強的,一個人能抵得上十人。宋連營和荔姣我不打算帶他們去,畢竟已經有兩批人已經被困在裡面,生死未卜。此去的危險大過了我們之前所有的經歷,我可不想連累他們。
宋連營是堅決不同意,說一起走過了那麼多生死了,還怕這一回。如果我不帶他,那我們便恩斷義絕,兩不相干了。我知道宋連營心意已決,不讓他去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便只好算他一個了。
荔姣更是大發脾氣,當場就要抓我的臉,說我還是瞧不起她。但蒿里山荔姣險些身死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我絕不會讓荔姣一個女孩子再冒這麼大的險,再說古墓不比蒿里山,裡面很可能有致命的機關陷阱,任憑你本領再高,體質再好,一有不慎便命喪當場。
我求救性地看向了石頑,沒想到這小子好像早料到了如此,轉着臉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只好自己想辦法了,對付荔姣,只能來軟的,否則便是火上澆油。
“荔姣,我剛纔算了一下,如果你師父恢復得好,恐怕就在這幾天回來了,你忍心等他回來後誰也見不着嗎?我們此去,只是隨手救幾個我的族人,最多幾天的時間,我看你不如在家等候柳軒道長呢。”我淳淳善誘,說的當然是自己編造的,但只要能哄住荔姣,我也不怕她日後找我麻煩了。
“就是就是嘛,如果我們遇到解決不了的大麻煩,一定會回來請荔姣大小姐。”宋連營也在一邊附和着。
“我跟你去待幾天,回來再等不行呀?”荔姣問道,雖然她還不肯放棄,但我已經看出她有些意動了。
“那可不行,你師父大傷初愈,回來第一個想見到的人便是你,你不在,他該有傷心啊。”我語氣堅定,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那好吧,你們可得早點回來,師父回來了,肯定也會想你們。”荔姣答應道。
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立即踏上了前往河南的行程。臨走前我拜託母親把荔姣送到柳軒道長的家裡,母親自然是願意,她看荔姣怎麼看怎麼喜歡。
我們所要到達的地方是河南省平頂山市的一個小縣城,這個城市有“中原煤倉”之稱,煤礦資源十分豐富,交通十分發達,鐵路網相當密集。但爲了節省出等車的時間,我們還是驅車自駕,一路飛奔地向前行進。
平頂山春秋時爲應國,應國以鷹爲圖騰,古典漢語“應”“鷹”通假,因此平頂山別名鷹城。這個城市的歷史相當悠久,墓葬也非常豐富,據說挖煤的時候就曾挖出過幾座大墓,結果都被煤礦工人給繳獲了,國家派人去查,也只帶回去一點瓦罐的碎片。
曾祖父安排跟我們隨行的是兩個年紀跟我相仿的青年,按輩分都比我大一輩。張家從我曾祖父往下排,輩分依次是“聖”、“家”、“靈”、“獵”。獵字輩的只有我和我二叔家的堂妹,三叔家的堂弟,他們都遠比我小。因爲我是家族的嫡系正支,所以一般跟我年齡差不多的,我都得叫叔叔或爺爺。
這兩個青年一個叫張靈瀛,長得非常敦實,特別喜歡玩網絡遊戲,一上車打完招呼後就聊個不停,甚至強烈推薦我去玩這個遊戲,說他混得多好,是一個公會的副會長,裝備加了多少星,殺人只需要一刀。我哪有心思聽這些,只好不停地附和着,其實啥也都沒聽進去。
另一個青年年齡比我還小一點,叫張靈起,瘦高個,沉默寡言,介紹了一下便在車後座閉目養神了,一路上也沒再說話。不過雖然他的年齡小一些,但我覺得他比那個網遊狂靠譜多了。
三個多小時後,我們來到了這個城市,這時天已經黑下來了,我聯繫了第二批支援成員中唯一沒進去的那個族人,他已經在一個車站等候我們很久了。
我們很快找到了他,接他上了車。由於這次開的是麪包車,六個人也不擠。來不及吃飯,我讓他立即帶我們去事發現場,中途我下車買了些麪包和水,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第二批沒進去的這個人叫張靈佳,文文弱弱的,戴着副眼鏡,一副書生的樣子。此時的他還處在驚恐中,見到我們後明顯好了一些,還跟隨我們來的兩個青年聊了幾句,顯然他們都是認識的。
這次要挖掘的古墓在一個到處是小山頭的荒郊野外,附近還有一些廢棄的煤礦,以及被一些從煤礦裡挑出的廢石堆積的土包。很快我們就到了之前來的幾輛車的附近,前面沒法開了,也只好停在了這裡。
第一批人是開貨車來的,盜墓的很多工具還都在貨車裡,顯然他們也沒想到進去後便會出不來。第二批前來支援的人開了兩輛麪包車,車裡還有一些食物。我們顧不得查看,趕緊讓張靈佳帶我們去找盜洞。
這片地區實在是人跡罕至,張靈佳說第一批人便打探過,這個地方很邪門,挖煤的時候曾經挖到過一些非常恐怖的東西,導致煤老闆中途放棄了這裡,附近的村民也都搬走了,縣裡也很少人敢到這一片來玩,直接給我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盜墓環境。
坑坑窪窪地走了好一會,我們終於到達了唯一挖好的盜洞。盜洞附近的電焊設備還沒撤走,發電機還能繼續工作。盜洞的入口則被第二批人用帳篷掩護好了,以免發生意外情況。
這個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偌大的一片荒郊只有我們六個人,好在我們個個都不是膽小之人,也生不出畏懼之心,一心只想儘快救人。
而就在我們查探盜洞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悽慘的怪叫聲,聲音極其的慘烈,不像任何動物發出的,十分的瘮人,刺得人的耳朵都隱隱作痛。張靈佳撲通一下便坐到了地上,渾身都在瑟瑟發抖。我心想我張家原來也並非個個都是英雄好漢,眼前這個就比我還慫。
石頑說聲音已經離我們很近了,看來是主動要找上我們的,讓大家都做好準備。說完他拔劍向前,我們幾個跟在身後,想去先處理了這個後患,以免被它堵在盜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