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前還很熱鬧,倏地安靜下來,感覺幾人突然被抽去了靈魂一樣,雖然都在竭力鎮靜下來,但籠罩在頭上陰森的恐懼感根本無法消除。
這時,三人心裡漸漸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不知他倆誰打開了手電,朝着對岸斷廊照去,果然,盤踞的屍蝓早就不知去向。隨後,手電光束朝着下面照去,全都呆了,斷裂帶的墓壁上,爬滿了紅彤彤的屍蝓,沒有任何聲音,卻如潮水一樣向上涌來。
我暗罵自己傻,這玩意確實不會跳,但是會爬啊,剛纔怎麼沒想到。
“完了完了……”賈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看得頭皮發炸,好像那些屍蝓已經爬在我身上一樣。
大頭看我們發呆,罵道,“趕緊跳吧,躲一陣是一陣,等丫一會兒上來,撞牆的機會都沒了。”
說完,大頭用力的把兩個揹包甩到對岸,往後退了幾大步,助跑兩大步,一個猛子朝對岸紮了過去。大頭本來就猛,恢復體力後,足足跳過對岸一米多,也算給我和賈胖子開了個好頭。
“跳啊!來不及了!”大頭在對面吆喝着。
“操,你別他孃的催,老子受傷了不知道嗎。”
我心一橫,大頭能行,我也差不多,可我們落腳的地方,助跑距離極其短,悲劇的一幕出現了,當我一鉚勁兒,準備起跳的時候,突然賈胖子在我身後大吼了一聲,“唐爺,別跳!對面兒有東西……西西……”
我哪來得及反應,一隻腳騰空,另一隻腳又想收回,又想跳,躍出半步後,尷尬在空中,接着就感覺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了,再然後就是自由落體……
最危險的時候,人腦都是空白的。“噗通!”我身體蜷縮着準備死的好看點時,卻發現下落的速度放緩了,跟慢動作回放似的,腦袋一晃,猛然間發現,操,我這一掉,正好掉進長廊下的水池子裡。
我嗆了一口腥膩臭哄的溫水後,顧不上大難不死的驚喜,忙往水面上遊,掉下的距離不是很高,所以下沉入水不是很深,腦袋翻起一個水花後,我鑽了出來,周圍黑漆漆的,分不清什麼狀況,一擡頭,能看到頭上模糊的亮光。
我漂浮在水面,擡頭能看見頭頂幾米高的斷廊兩側,大頭和賈胖子正打着亮光往下照。
我吃驚的張着嘴巴,眼前什麼景象,大頭和賈胖子所在的斷壁,被染成了血紅色,那些往上爬的屍蝓幾乎已經爬到兩人腳下。我嚷了一聲快跑,但聲音卡在喉嚨裡,一口腥甜的血直往上頂,胸口震得撕裂的疼。
幸虧我聰明,忙用手拍打水面,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告訴他倆我還活着。誰知,那兩人都沒吆喝我,或者是我被水花震的耳鳴了,依稀能聽見兩人叫罵的聲音,再然後,似乎大頭往另一側長廊跑去了。
我本想讓他倆也跳下來算了,可這幾乎都發生在幾秒鐘以內,上面
的光線消失,兩人的聲音和影子也沒了去向。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周圍的水面有異動,先是水面冒泡,緊接着就是水花翻滾的聲音。我暗叫不好,這水池子裡,就是那些屍蝓沐浴朝拜的地方。
我馬上回過神來,玩了命的往岸邊撲騰,雖然看不見,但水池子不過幾米見方,我是看見過的。可我還是樂觀了,池裡的水花越來越密集,到最後像一鍋滾開的開水,而沸騰的點,居然圍繞在我的周圍。
我本能的從腰間把匕首拽出來,胡亂的在水裡捅了幾下子,水裡的浮力大,收刀的速度一慢下來,猛然間感到胳膊傳來一陣刺骨的疼。
“操!”同時,大腿和屁股也中了招。
更要命的是,任憑我想往岸邊遊,傷口的反作用力,卻拖着我往水底沉。我緊咬牙關,顧不上和它們纏鬥,把匕首叼在嘴裡,掙扎着往前伸手。
天無絕人之路,正當我快被拖進水下時,雙手摸着一塊溫涼的石板,也算我走運,掉下來的位置居然處於池子的邊角。
我死死的抓着岸邊,猛地往上一躥。我本以爲上面是陸地,誰知又是噗通一聲,還在水裡?但周圍明顯沒有了那些怪物,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不是一個水池子,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樣,類似於南方的水田,每個池子之間有田埂,大約一尺多寬,僅容納一個人的走在上面,我剛纔宛如郭某晶般的跳水動作,是越進了另一個水池。
按照剛纔的狀況,我想,這些池子裡肯定都有那玩意,只要人一落水,就會被捕捉。我來不及多想,忙抓着池沿爬上去,小心翼翼的站在上面。果不其然,左右兩側的水池,現在都翻起了水花。
我摸着池沿謹慎的往前走,按照記憶,穿過這裡就是坍塌斷裂帶,可以落腳。大概走了幾十步,在摸腳下的路,變得開闊起來,是黏糊糊的石板地面。
一直到這時候,我纔算鬆了口氣,感覺渾身都是疼的,伸手想揉揉屁股,卻摸到了一個冰涼滑膩的東西,有鱗?果然是他孃的鯉魚,同時也慶幸,不是劇毒的屍蝓。
誰知,我一摸它,這畜生啪啦一下,一尾巴拍在我胳膊上,同時感覺屁股上的肉一鬆。我愣了一下,馬上就知道它要幹嘛了,抓着尾巴,一把按在地上,身體滑溜溜的很難按住,兩手摳進它的鰓裡,用力一扯,硬是把腦袋給扽了下來。
我從褲兜裡掏出防水打火機,蹲在地上打着火一看,第一反應是,鯉魚有牙嗎?眼前這個生物,不知算不算是魚類,滑膩的鱗片呈幾種縱橫交錯的花紋,魚嘴處,暴出兩根菸頭長短的利齒,跟兩把小刀子一樣,面相極其兇惡。
魚死肉不死,我用匕首扒拉着,這東西還在拍打。我按着刨開魚腹,一個暗紅色的魚鰾滾了出來,湊近一看,居然是一塊骨頭。
我越看這骨頭越面熟,託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
意識到這是什麼了,“人的顴骨?”
一時間,我有些詫異起來,按照之前的推測,水裡的物確實是鯉魚,卻是風水魚,怎麼還長牙吃人了,難道說古墓的好風水是假象,其實是個大凶之地,這些魚受環境影響進化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魚變兇了,說明墓裡的正主兒也……
我正想着,忽然聽見前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剛想警惕,一擡頭正看見一抹手電光正向這裡靠近,長舒了一口氣喊道,“大頭是你嗎?”
“我去,跑啊,你怎麼還沒死啊?”
大頭的手電光劇烈晃動朝我迫近,我本想過去匯合,走了兩步馬上意識到不對了,“你大爺!”
這孫子天生的災星,每次出現都帶來出乎意料的危險,我本以爲自己脫身了,這尼瑪一看才知道,那些滾滾的屍蝓形成的紅潮,向大頭靠近的同時,也照顧了我。
我發愣的空當,大頭已經跑到跟前,拽了我一把,繼續往前跑。我轉頭一看,那些屍蝓雖然蠕動速度不快,但擺明了是盯上就不放手。斜坡上,池岸邊,甚至牆上匍匐的那些屍蝓,都朝這裡努力。
我忙掉頭跟上大頭,卻發現這孫子掐着手電停在了水池岸邊,我破口大罵,“孫子,你倒是跑啊……”
我腳下沒底,跟池邊的大頭撞了個滿懷,卻發現他根本沒什麼反應,往水裡一看,呵!好嘛,剛纔我抹黑沒注意,現在看清了,前面兩排七八個大水池子裡,水面上五顏六色,擠滿了張開獠牙的錦鯉。
兩排水池,中間只有一條一尺見寬的池沿,如同一根獨木橋,橋的兩側是數不清的刀齒錦鯉,張着嘴,就等我和大頭走過去。
我看得心裡直後怕,多虧我剛纔命大,落在離岸邊沒幾步的水裡,看這些刀齒錦鯉翻滾中所展現的肌肉強度,肯定可以在我和大頭通過的時候,肯定得被咬住大腿。這場景,讓我馬上想起公園的湖泊裡,魚羣浮出水面等飼養員的魚料。
“天賞,你不是說,風水魚都是墓主人生前養的嗎?這他孃的是用人肉養大的吧!”大頭聲音都帶哭腔了。
我呆呆地注視着這些等待就餐的東西,“不瞞你說,還真是吃人長大的,可能建墓的工匠,最後都在這裡被餵了魚。”
想起魚腹中的那塊人骨頭,我自然聯想到一個場景,一批批的人祭和工匠,被驅逐到水池裡,任這些刀齒錦鯉一口口撕碎。可做這些的目的是幹什麼?商周以後,這種殘忍的事早就滅絕了。
本以爲,身後的屍蝓,是某種蠱術,控制它們的人,應該是被墓主人寄託靈體的靈寵,可誰家靈寵千千萬,還都是鑲牙加強版的。
難道不是靈寵?我看着這一汪汪的水池,詫異起來,現在的處境,可真配得起走投無路了……路?突然,我猛地一拍腦門,瑪的,全被大頭的觀點先入爲主了,這地方怎麼可能養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