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看着熟悉,這帆船風格,完全不是西伯利亞地區本土特色。我剛想說什麼,忽然意識到不對啊,如果是唐代船隻還可以理解,歷史怎麼一下子又倒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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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船確實是漢朝就有,而且還能建造多層樓板的甲板船艙,不得不說,中國古代帆船的跨越性進步,也和老張家有關,出自張良之手。
這千載難逢的良機,張敏自然不會放過,去船艙搬出些裝備分發給我們倆,阿布挑了把魚槍,我和張敏分拿了兩把步槍。
阿布對這些憑空出現的船隊的好奇心,甚至遠勝於我們倆,單手掄起一捆繩索,嗖地一下子扔了出去,剛好纏繞在就近的一艘帆船桅杆上,拽了兩下,還算結實,當仁不讓第一個爬了上去。
張敏緊隨其後,我殿後,心裡卻是一片狐疑,“美女,你說,漢朝的船隻,怎麼跑西伯利亞來了,歷史上沒寫着跟匈奴有水戰吧?”
“誰知道呢,兩千多年過去了,興許以前內陸有河流注入貝加爾湖,船隊是從內陸漂游進來的,更或許,是絲綢之路的水路也說不定。所謂歷史,不都是現代人考究出來的嗎。”張敏一副什麼都明白的鬼樣子。
繩子拽地帆船桅杆吱吱作響,總覺得有人在上面走路似的,三人快速爬上頂層甲板。阿布端着魚槍警惕四周,我和張敏有些職業病,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木料和船體,斷定朝代。
“東漢,水軍。”張敏剝下一塊糟腐的木屑,來到桅杆下,風化嚴重的白帆旗幟上,依稀可以辨認出個“漢”字來。
帆船長達三十米左右,三層船艙,足有五六米高,估計容納千八百人不成問題。
在一塊殘破的甲板區域,我把木板掀開,朝船艙下丟了幾個熒光棒,便和張敏朝下面看去,冷光下的船艙裡,堆滿了貨物,上面蓋着帷幔,不過布料爛的差不多,能分辨出貨物是木材來。
張敏眯着眼睛苦思冥想,我問她是不是想我了,她纔開口說道,“古代不同現代,造一艘帆船也是耗工費時的工程,湖面上這麼多船體,說明當時是一支很強大的船隊,沒經過戰爭,怎麼就廢棄了呢?”
“你怎麼知道沒打仗?”我問。
張敏說,“你看船體的傷痕,明顯是自然風化,沒有戰爭的痕跡。何況,如果水軍戰敗,敵人肯定會繳獲船隻。”
我終於明白張敏憋着什麼心思了,“湖底下是漢墓?”
張敏沒有否認。
從古至近代,唯一能讓一支軍隊神秘消失,工料還保存的狀況,恐怕就是修建王陵了。這個觀點已經無需證實,大墓封頂之時,參與建墓的人,不會留一個活口。
而偏偏帆船貨艙裡運送的就是木料,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玄妙的巧合。張敏沒有否認,但也沒有贊同,因爲這有很明顯的不合理之處,漢代的皇陵都在陝西咸陽,跟這裡八竿子打不着邊,此爲其一。其二,即便承認東漢的技術,可以支撐在貝加爾湖畔建造陵墓,建墓動用的帆
船,爲什麼不銷燬,任由其飄蕩成幽靈船。
登船前,我們已經觀察過,湖面上的船隻殘骸雖然多,但基本已經不成船型,只有這艘還像點樣子。我暗暗嘀咕,阿布他爹,當年上的不會就是這艘船吧,聽他的描述可是很像,而且貌似湖面上只有這船是樓船。
我轉頭看去,阿布在甲板上東南角蹲着,似乎在檢查什麼,估計又觸景生情了。
我本想說此地不宜久留,張大妞已經縱身跳下船艙,我跟阿布打了個招呼,也跟了下去。船艙甲板雖然通風,但還是有股子黴味兒,跟二十年沒喝的普洱茶似的。
我看了下那些帷幔下的木材,不是很齊整,松木居多,不是什麼好料。張敏手腳倒是麻利,很快把二層的甲板也撬了起來,扔了熒光棒,縱身跳下去。
我心說,這娘們兒是真缺心眼,還是沒腦子,也跳了下去。
咔嚓!腿上沒留神,一腳陷進木板裡,我大罵了一聲祖宗,擡頭一看,張敏正蹲在貨倉一角研究什麼。
我顧不上抱怨,也謹慎的走了過去,發現艙角堆着幾塊碩大的生鐵墩子,上面有掛鉤的地方,應該是船錨之類用於停泊的。
這一層船艙,看樣子是船內物資儲藏的地方,還有幾個麻布袋片子,用手一捅便風化了,裡面都黑化了的糧食,已經凝結成一個蛋。
“虎威?”張敏用手電照着鐵墩船錨,吃力的辨認起來。
我說,“敏姐,哥們兒可沒聽說東漢有這一號水軍啊。”
張敏也思索起來,“虎威是個雜牌稱號,東漢後期纔有,蜀國趙雲曾因爲漢水之戰成名,被稱爲虎威將軍。看樣子,不像是軍隊番號。”
趁她研究幾個鐵球的時間,我觀察了一下船艙的空間,和船體外形相配套,船艙是一個長方形空間,因爲帆船的倒梯形結構,比上一層空間略小。
船艙還有幾個月亮門洞,把船艙劃分爲幾個沒有門的隔間,我們所處的應該是船尾的一間。
我說,“大姐,照您這麼個研究法,這艘船就夠你看一年半載的,走吧,去前面那兩間看看。”
張敏還有些戀戀不捨的樣子,卻也不好呆的太久。兩人謹小慎微地踩在糟爛嚴重的船板,朝着黑洞洞的船艙深處走去。
幾間船艙都類似,除了風化程度不一樣以外,裝載的或是木材,或是糧食。很快我們就走到了盡頭,最裡面這間,面積明顯要大了許多,但也因爲大,船板結構破壞更加嚴重,走在上面,咯咯吱吱,渾身不舒服。
這間的艙壁前端和兩側,都有木窗,可以看出去,似乎隨着夜深下來,湖面上的霧氣更加濃重了,如果不是附近吱呀呀的木頭聲和風吹帆布聲音,已經辨認不出湖面還有其他破船。
我吸了口海風,剛轉身,忽然腳底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腳,低頭一看,頓時啞口無言。
腳下是個酒精爐,爐子上坐着一個不鏽鋼鍋,鍋蓋沒了,裡面的東西凝固成
一坨黑乎乎的玩意,我忽然想起來,阿布說他爹當年上了那艘鬼船後,發現駕駛艙裡燉着一鍋熱湯,難不成就是這個?
我嚥了口唾沫看着張敏,“你可千萬別告訴我,東漢就有酒精爐了。”
張敏也直勾勾地看着我,半晌才接受這個現實,低聲說道,“在阿布他父親上船時,船上真的有人。”
我連忙警惕地朝四外看了一眼,阿布口中的幽靈船故事裡,顯然被刻意改造,你可以讓漢朝的幽靈船裡出現湯鍋,但絕對不能是酒精鍋。
我趴在張敏耳邊低聲說,“阿布他爹,肯定有秘密。”
張敏眉梢一挑,詢問我怎麼個意思。
我說,“阿布肯定不可能騙咱們,明知道咱們上船,還把故事說露餡,這不是找揭穿嗎。所以是阿布他爹死前說了謊,說謊的目的……恐怕就是,一旦日後有人見到幽靈船,讓他們不敢進來。”
張敏也拿過悶來,“我們可以這樣捋順一下線索,阿布老爹登上幽靈船前,有人在這艘東漢樓船上做飯,會不會是漢船上的人,想要殺阿布老爹呢?”
我想了想,搖頭道,“一個漁民,有什麼好搶的。而且,真遇見‘海盜’,阿布老爹幹嘛不說出來。”
“那你的意思呢?”張敏有些心急。
我哼哼了兩聲,壓低了嗓音說,“姐姐,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阿布是幹嘛的?”
“嚮導啊……”張敏隨口說,說完,猛地一個機靈,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我欣喜的點了點頭,兩人不拍而合。
阿布幽靈船的故事中,我一直沒好意思揭穿的一點,當我們北京人沒打過魚嗎,捕魚撒網根本不是一個人能幹的了得,所以阿布老爹,出海貝加爾湖,根本不是打漁的。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一夥深入貝加爾湖的盜墓賊,找到一個漁民當嚮導,夜色下的漁船上,幾人暢談湖底墓葬之時,忽然看到湖面上飄來幽靈船。
幾個盜墓賊也是大膽兒,登船檢查,還在這裡做了湯。中間的部分隱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活着出去的,就剩下阿布斷腿的爹。
因爲盜墓犯法,阿布爹只能說出海打漁。若干年後,雌雄盜墓賊我和張敏的到來,讓阿布這個青年,萌生起出海的念頭。
我和張敏面面相覷,阿布爹他們看到幽靈船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阿布口中所說,紅色的血液浸透甲板,白色的怪臉,以及海底冒出拉翻漁船的頭髮……
即便是遇到了海難險情,爲何這艘漢代帆船平安無事,而漁船掀翻?
想到這裡,我出海以來,第一次覺得毛骨悚然,莫非幽靈船的說法是真的,我趕忙驅散腦子裡混沌的想法,隨即冒出個念頭來,“會不會是同夥起內訌了?”
張敏此時卻呆呆的坐在地板上,微閉着美目,眉頭一皺開口說道,“老唐,如果你說的正確,那豈不是很多年前,就有人搶先咱們一步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