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真兇呼之欲出,可真兇的身份卻讓我很忌憚,這種地頭蛇比山城的陳氏更難對付,陳氏還會講究一點規矩,可在這種鄉下地方,有時候拳頭比規矩更好用。
我將自己的擔憂說給劉大爺聽,劉大爺卻微微一笑,說道“小天師,你呀,江湖經驗就是少一些,我們這些外地人和這些地頭蛇的忌憚是相互的,我們怕他人多勢衆,他們就得怕我們腳底抹油,咱弄他一次就跑了,他去哪裡追咱,出了這七裡鎮,他啥也不是”
“劉大爺說得有理,那咱今天就闖闖這大別墅?”
劉大爺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外地人有外地人的好處,真得罪了這地頭蛇,咱跑就是了,出了這七裡鎮就不是他的地盤了,能奈我何?
“不急不急,先回去,這件事情的苦主怎麼說也是樑文華,到底要做到什麼個程度,還需要樑文華來做主”
劉大爺搖搖頭,拉着我離開了,再次回到了樑文華的家裡,劉大爺將這件事情告訴樑文華,問他要如何一個報仇法。
樑文華聽完之後心中大恨,臉色扭曲得厲害,可沒一會兒,他又像是鬆了氣的皮球一樣,苦着臉說道“劉老闆,小天師,如果說我想放棄報仇,你們會不會看不起我?”
“爲何要放棄報仇?”
我的確是有些想不通,樑文華被樑齊星弄得家破人亡,如果是我,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報仇,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是這是滅家之仇。
“小天師,我很想報仇,可是我不能,我還有妹妹,殺了樑齊星,可他還有三個兒子,他還有很多親戚,三房人多勢衆,除非把他們全都殺了,要不然我們也會很慘的,我不怕死,可我妹妹不能再吃苦了”
樑文華解釋道,現在他生命中最珍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妹妹樑文敏,如果跟樑齊星結仇,除非能將他們這一房的人殺絕,要不然他們會遭到慘烈的報復,後果不堪設想。
“好孩子,這件事情交給我了,叔給你報仇”
劉大爺聽了樑文華的話,心裡頭更加的可憐他,多懂事的一個孩子啊,怎麼就會有樑齊星這種惡人呢。
“劉老闆,我····”
“放心,不殺人,我會解決的,相信叔的本事”
樑文華大駭,可劉大爺卻擺擺手,殺不殺人再說,可這個事情卻一定要有一個結果,不然難消他心頭只恨。
天黑之後,劉大爺出門去了,我想跟着去,可劉大爺拒絕了,說他今晚會施展憋寶人的絕技,所以不方便讓我跟着,我也只好沒再提了。
劉大爺半夜時分回來的,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疲憊,匆匆洗漱一下之後睡去了,我也沒多管,就去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七裡村突然熱鬧了起來,即使是在樑文華家裡,也能聽到外面的吵鬧聲,我和樑文華兄妹倆都很快起來了,等了一會兒,劉大爺也起來了,不過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很憔悴。
“劉大爺···”
“我們走,文華兄妹留下,不要跟來”
“好,劉老闆”
劉大爺讓我跟着去,樑文華他們則是留下看家,我將自己的東西都帶上,預防不測,跟着劉大爺出門去了 。
街道上的人所剩無幾,而此時樑齊星的家門口卻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幾乎半個村子的人都來了,唧唧咋咋的在說個不停,當地的方言我也聽不懂,但我聽懂了一個詞,那就是蛇。
我帶着劉大爺好不容易擠進人羣之中去,就看見樑齊星的家門口鋪了一地的蛇,有無毒的菜花蛇,水蛇,也有劇毒的五步蛇,眼鏡蛇,竹葉青,還有跟我大腿一樣粗的蟒蛇,爬滿了整個大門,裡面恐怕也有不少,兩個派出所民警滿頭大汗在維持秩序。
我悄悄的給劉大爺比了一個大拇指,不用說,這個場景肯定是劉大爺弄出來的,半桶水的憋寶人也很厲害啊。
劉大爺倒是基本上能夠聽懂這裡的方言,他告訴我樑齊星被堵在家裡了,他家院子裡的蛇更多。
劉大爺看了一會兒,然而脫下外套,趁着維持秩序的民警不注意,走進了警戒圈裡,只見劉大爺用外套一扇,那些蛇就紛紛避開,好像很怕劉大爺一樣,四周圍觀的村民頓時一片譁然。
“同志,我能把這裡的蛇趕走,能讓我進去嗎?”
“能,能吧”
劉大爺對那兩個民警說道,他們猶豫了片刻,答應了下來,我也趕緊跟在了劉大爺身邊。
劉大爺揮舞着外套,他的外套好像有一股魔力一般,周圍的蛇類極爲厭惡,只要被扇到了風,就會躲開,不敢靠近半分。
我們順利的打開了別墅的鐵門,然後走了進去,果不其然,院子裡的蛇類更多,起碼三四百條,這種場景,足以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院子裡的綠化做得很好,裡面還有一副石桌石凳,劉大爺走到那邊,趕走了蛇之後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小天師,幫個忙,把人請出來”
“好嘞”
我應答一聲,接過劉大爺的外套,一路驅趕蛇類,走到別墅裡面,敲了敲門,隨後門打開了,一個頭發發白的老頭走了出來。
“老爺子,出來如何?”
“這些蛇是你們的弄的?”
老頭神色陰鬱,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
“如果老爺子不出來,那我們走也行”
我微笑着回答,隨後轉身就走,老爺爺猶豫片刻,立即跟上來了,然後將門鎖緊。
隨後我們坐在樑齊星別墅裡的石凳上,劉大爺和樑齊星相對而坐,我坐在劉大爺身邊,將劉大爺的外套披在腿上,蓋住了我手上的天師劍。
“樑齊星,樑文華一家是你害的吧”
劉大爺單刀直入,對着樑齊星說道。
“你是誰,爲什麼這麼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樑齊星自然是否認了。
“我是誰不重要,我就要你一個回答,如果你拒絕回答,我這就扭頭走人,不過我得告訴你,你就算是找來了人把這些蛇趕走也沒用,以後你家會成爲蛇窩,隨時隨地會有毒蛇猛獸光臨。
知道爲什麼,因爲那個水井,魚躍龍門是一回事,大蛇成蛟,大蛟成龍也是一回事,遲早有一天,那條魚會被蛇吃掉,吃掉那一個魚躍龍門的機會”
劉大爺指着我們身側不遠的一個水井說道,樑齊星終於變了臉色,看着我們的眼神有一些驚恐了。
他這個別墅是經過高人精心指點的,方圓十里內,最好風水穴眼就是那一口井,裡面養了一條金色鯉魚,根據那高人所說,這一條鯉魚和他家的官運相連,一旦鯉魚長成三尺六寸,有一次魚躍龍門的機會,到時候他們家必出貴人。
所以這條魚,他可是當成大爺一樣供着,五年時間,也不過幾寸長而已,關鍵是這個秘密除了他和他三個兒子之外,無人知曉,連他兒媳婦都不知道,今日卻被一個陌生人給說破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樑齊星,你好狠的心吶,樑文華一家可是因爲你家破人亡”
樑齊星這話,基本上就相當於默認了,劉大爺狠狠的說道,這樑齊星看着也不是一個惡人,可爲何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呵呵,那你們怎麼不問問我和樑文華家裡有什麼恩怨?”
“有什麼恩怨值得讓你滅他們一家?”
“四十多年前,樑文華的爺爺逼死了我父親,那時候····”
樑齊星冷冷的說道,四十多年前,他的父親是鎮上中學的校長,被樑文華的爺爺抓出來批鬥,硬生生的逼死,他親眼所見,這一個仇,他忍了三十多年,直到十年前,他爲了翻修他父親的墳墓,找了一個風水大師。
當他父親的屍骨重新收斂的時候,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風水師問他怎麼回事,樑齊星就將當年的恩怨說了出來,那風水師決定幫他復仇,所以有了後續的事情。
“停,我不想再聽了,你這些話,偏偏年輕人就行了,我是經歷過那些事情的,這不是樑文華的錯,是時代的錯。
再說,當年批鬥你父親的何止樑文華的爺爺,七裡鎮當年的年輕人有一個算一個,幾個人敢說自己一點錯都沒有的,你怎麼不找別人,非得害樑文華一個?
我看你就是包藏禍心,那個風水師幫你佈置別墅的風水,豈是些許金錢能夠請動的,我看,是你答應了用樑文華一家的血淚去幫那個風水師培養煞靈吧,就是因爲樑文華是七裡村的小房,人少勢弱”
樑齊星悲憤的控訴,可聽到一半,劉大爺就打斷了他的話,一臉不屑的看着他,將他的謊話戳破。
將恩怨推到數十年前的那場風波之中,這種話騙騙年輕人就行了,根本騙不了他,先不說當年的事情對不對,仇恨過了三十多年再來提起,本身就不正常。
劉大爺的話也讓我頓時豁然開朗,的確,如果不是他提醒,似乎我也要被糊弄過去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