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東方墨有意放慢了速度,更是刻意繞過了捷徑,從更遠的地方進入萬林山脈。直到來到了一片略顯得空曠之處,這才閃身一躍,躲進一顆大樹當中。
約莫等待了半盞茶的功夫,就聽到後方一陣窸窣聲響,不多時,一個年約二十身着道袍的修士就走了出來,那道袍修士手中拿着一隻圓形的羅盤,正跟着羅盤上的指針前行。
可到了此地,羅盤之上指針顫抖不定,那修士不斷轉身,卻始終難以確認方向。
“你是在找我嗎!”
就在其疑惑之時,身後陡然傳來一道打趣的聲音。
聞言,那道袍修士悚然一驚,連忙轉身,果然看見一個十歲出頭的小道士正一臉笑意的看着自己。
見此,那修士神情一頓,卻並未答話,反而轉身就走,身形就要躍入林間。
東方墨一聲冷哼,這修士五階初期修爲,若不是他目力耳力遠超常人,定然難以發現有人追蹤至此,是以心中疑惑,想也不想的追了過去。
只見他身形沒入大樹之間,幾個閃現就已經擋在了那修士正前。
“這位師兄爲何說走就走!”轉而一臉笑意的看向那修士。
道袍修士終於眉頭一皺,可依然沒有回答的意思,更是伸手一探,一隻短棍便被他握在手中,同時對着東方墨當頭一敲。
東方墨早有準備,身形一晃,眨眼就消失不見了蹤影,道袍修士微微一驚,豁然感覺到身後一道勁風襲來,轉身時已然看到了一道丈長的劍影劈了下來,同時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眼花。
關鍵時刻,咬破舌尖終於清醒了過來,體內法力一注,猛然側身。
“噗!”
可依然慢了一步,胸口被劍光掃過,劃開了一道數寸的傷口,頓時一朵血花飈了出來。
道袍修士動作也快,在受傷的同時,手中短棍猛然一揮,化作了幾道殘影,從數個方向向着東方墨襲去。
見此,東方墨屈指一彈,一道藤甲浮現,殘影打在藤甲之上,發出砰砰的沉悶聲響,就像打在結實的木樁之上,被盡數化解開來。
趁此機會,道袍修士抽身爆退。
但下一瞬,突然感覺到腳下似乎被束縛,身軀前傾差點栽到在地。低頭一看,竟然是幾根嬰兒手臂粗細的藤蔓纏繞了上來,眨眼間就已經蔓延到了小腿處。
道袍修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此時手中短棍一揮,就要將那藤蔓斬斷。
東方墨一聲冷哼,同時手中掐訣,口中唸唸有詞。
自從他突破到了四階後期,法力大漲兩成之多,只見其體內法力如洪水一般傾瀉。
同時道袍修士腳下的藤蔓速度再漲三分,眨眼間就已經將他將他大腿纏繞。
“噗呲!”
道袍修士手中的短棍終於斬在了藤蔓之上,可讓人驚訝的是,這看似脆弱不堪的藤蔓,在被一斬而開時,雖然斷成兩截,但是斷口之處下一刻就合攏,轉而繼續生長,更有向着其腰間束縛的趨勢。
道袍修士終於大驚失色,伸手一抓,一張刻有奇怪紋路的符籙被他拿在了手中,手指一轉之下,那符籙瞬間燃燒,再伸手將其拍在腰間的藤蔓之上。
“呼呲!”
數根藤蔓在一陣火光當中化作了飛灰。
東方墨眉頭一皺,若非對這人沒有心存殺機,方纔就可藉助藤蔓蔓延時,催發木刺將其釘死。
於是手中連連彈射,就聽到了數道破風之聲呼嘯而過,道袍修士來不及驚喜,擡頭一看,幾根淡淡的芒刺飛射而來,轉眼就已經在數尺之外。
只見他一聲低喝,同時法力猛然注入手中短棍當中,那短棍居然在其手指之間靈活的輪動起來,揮舞成一面無形的盾牌一般擋在面門。
數道淡青色的芒刺打在旋轉的短棍之上,就像是泥牛入海,沒有絲毫波瀾。
但道袍修士的腳步卻連連後退,最終臉色一白,伸手扶住一根樹幹這才站穩身形。
同時就見他毫不猶豫的再次拿出了幾張黃濛濛的符籙,對着東方墨連連彈射而去。
符籙化作了冰箭,火球,木刺,紛紛襲向東方墨面門,胸口等要害。
東方墨一聲譏諷,身形一晃就輕易地避開,但那道袍修士卻趁此身形奇快的遁走。
就在其剛剛前行不過數丈,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刺破空氣的勁風,下一刻,只見胸前白光一閃,身形被一股白絲纏繞,霎時只覺得周身一緊,竟然被一股雪白的拂塵包裹成了糉子一般。
在其身後的東方墨伸手一拽,那道袍修士的便隔空被他拉了回去,狠狠一抽之下,撞在一顆數人合抱的大樹之上。
“砰!”身軀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頓時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口血來,便動彈不得。
一切看似繁瑣,實則不過十來個呼吸,沒想到這修爲更高的五階初期修士,就被東方墨生擒活捉。
這也難怪,原本東方墨體內的法力就渾厚異常,更是能夠跟公孫徒趙無極那等人相鬥數百個回合,即便有所不如,但差距絕不會太大。
而這道袍修士顯然只是一般的宮門弟子,資質平凡,雖然有五階初期的修爲,但和趙無極等人相比,可謂雲泥,是以不是東方墨的對手也理所當然。
這時,東方墨緩步上前,看着嘴角依然流淌有血跡的道袍修士,眼中看不出喜怒哀樂。
“現在可以說你到底爲何跟着我了吧。”
聞言,道袍修士只是雙眼帶煞的看向東方墨,依然並不言語。
“哼,莫非當真要我對你動手不成。”
見此,東方墨神色終於冷了下來。
正當他思量着要如何才能讓這人開口之時,只見這道袍修士喉嚨當中居然發出一陣咯咯的怪響,同時眼中佈滿了血絲,神色猙獰,面目更是開始扭曲變形。
只是三五個呼吸,就感覺到其渾身上下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法力波動。
“這是……糟糕!”
東方墨在看到其面上浮現出一抹不正常的殷紅時,終於面色大變,手中拂塵一甩,將其身形拋了出去,同時閃身鑽進一顆大樹當中。
“轟隆!”
下一刻,就聽到一聲巨響,同時碎肉血渣四散而開,染紅了方圓數丈。
不多時,就見到東方墨的身影再次從大樹當中站了出來。
此時的他略有些氣喘,神色震驚。
沒想到這道袍修士居然自爆了,這讓他怎能不震撼。
“不對!”
片刻後,其眼睛一眯,聯想到當初這修士的一舉一動,就越發覺得奇怪。
只見他伸手一抓,從靈獸袋當中將一顆冒着幽幽綠火的骷髏頭拿了出來。
“有話說有屁放!”
不待東方墨說話,骨牙已經開始不耐煩的叫囂起來,對於東方墨這天殺的蠢貨,他實在沒有任何耐心。
這麼久以來,他已經徹底摸清了東方墨的脾性,那就是見利忘義,過河拆橋,極度腹黑,一肚子壞水的滾刀肉。對他更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從不假以好臉色。
聞言,東方墨臉上殺氣一凌,他用過很多種方式,可都對付不了這鐵打一般的骷髏頭。
於是毫不在乎骨牙的話,將方纔一幕細細道來,最後問道:
“你覺得這修士正常嗎!”
“屁話,當然不正常,你見過哪個人被抓住就自爆的!”骨牙甚至不屑去考慮來龍去脈直接開罵。
“那你說哪兒不正常!”
“老子怎麼知道!”
“那我拿你何用。”
說着,東方墨怒髮衝冠,拂塵毫不客氣的落下,手中桃木劍也沒有閒着,一陣狂劈亂砍。
“停……停下來,人崽子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
聞言,東方墨終於停手,將骨牙一把抓在手中,怒目而視。
“咳咳…照你這個說法,這人極有可能是傀儡。”
“傀儡?”
“不錯,這小子有可能早已被人控制,一路跟着你應該是有什麼東西吸引着他,而你抓了他之後,身後之人又擔心暴露身份,這纔將其引爆。不過這傀儡應該早就失去原本的神智了,只是心神被人控制,換句話說,就是早就死了,所以行爲有些木訥。”
聞言,東方墨大驚,之前倒是查看到過關於傀儡的隻言片語,當初便覺得有些門道,如今得以看到依然有些震撼,可若真是傀儡,也說的通了。
可轉眼又想到爲何有人會跟着自己。
除了那紅衣少女,自己可是從來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不過仔細想來,自從上次經過南垂坊市之後,就發現有兩條尾巴,原本以爲又是哪個不開眼的想要打妙音院諸位師姐的注意,當初也沒放在心上,如今想來似乎並不是這麼簡單。
“南垂坊市?”
想到此處,東方墨豁然驚醒,紅衣少女想要跟自己到宗門絕對不可能,那定然是當日自己出手闊綽的原因了。
正所謂財不外漏,看來當初自己太過招搖,是以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想到此處幾個身影同時浮現在他的心間,是嶽老三,還是那烏必察,或是妙音衫的女子,亦或者是其他店鋪有注意到自己懷揣鉅富之人。
久久之後,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拋開了雜念,便將那自爆修士落下的短棍,還有羅盤以及一隻儲物袋收了起來。
仔細查看了一翻後,除了短棍是一柄低階法器,那羅盤也有些古怪之外,儲物袋中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於是起身再次向着密林深處而去。
可他絲毫沒有發現,在其衣角之處,沾染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跡,這血跡粗略一看沒有什麼,但仔細一看的話,就會發現其上不時就會閃過一道不起眼的光芒。
……
南垂坊市,此時烏必察正在盤坐在二層的閣樓當中,不久之後,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豁然睜開了雙眼。
“死了一個!”
同時,就見他伸手一抓,一面光滑的石鏡出現在其面前,揮手間打出了數道法決,隨即石鏡一陣旋轉,最終呈現了一面巨大的地形圖,此時一顆紅點正在地圖之上緩慢的移動,仔細一看那紅點似乎正身處萬靈山脈邊沿。
見此,烏必察露出一絲嘲諷。
“你以爲就能逃出我的法眼嗎!”
下一刻,便見他咬破了指尖,手指在虛空當中開始刻畫起來,不多時一個奇怪的印記形成。在這印記形成的同時,烏必察屈指一彈,那印記瞬間燃燒起來,轉眼不見了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在萬靈山脈不遠處,另一個青年修士原本正遁着一個方向不急不緩的前行着,不知是否是巧合,正是方纔東方墨和那自爆的修士大戰所在的方向。
此時這修士身形突然一頓,同時眉心當中浮現出一個火紅的奇怪印記,豁然閉眼,似在感應什麼,下一刻,其身形一動,速度陡然加快了近一半,向着萬靈山脈深處而去,看其方向,似乎正是東方墨所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