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一省都管追問一個小小廟祝的道職安排,杜騰會對趙然的受重視程度有了全新的認識,於是沉吟片刻,思量了一會兒,道:“趙致然此人勇於任事,能力也是足夠的,而且我發現,他不僅善於宣講佈道,更擅長治理地方。”
趙雲樓點頭,插話道:“君山廟去年信力排名全省第一,這不是偶然的,他的能力,我們都清楚,老杜,你就直接說重點吧。”
杜騰會點了點頭,道:“他的能力強是強的,只是歲數擺在那裡,實在太過於年輕,驟然撥至高位,這不是幫他,而是害了他。這次鬆藩提半級的事給了我啓發,正巧去年無極院都管過世,至今空缺,所以我想,能不能把君山廟的級別也提上半格,佈道轄地也擴大一些,他這個君山廟祝的道職也提一提,兼任無極院的都管,如此一來,責……嗯,那個責權相等,相信可以更好的發揮他的所長。”
李雲河忽然插話道:“這個想法很好,很有新意,可以從君山廟開始,試一試,如果效果好,將來甚至可以在全省推行,對做事努力且做出成效的廟祝,可以考慮提上半格。正好你們西真武宮監院和三都也在,你今日就召集他們商議此事,呈文立刻報給我。”
“是,監院放心,日落之前便報給監院。”
趙雲樓在旁邊補充道:“最好再給他加個知客或者巡照、高功之類的職司。”
在道門十方叢林的觀、宮、院中,超過八成以上的方丈、監院都會在這三個道職中選擇,不是從這三個職司中走上臺的監院,通常都會自覺不自覺的感到差點意思。
因此杜騰會立刻明瞭,點點頭答應了。
杜騰會走後,趙雲樓問李雲河:“監院,這麼安排也算酬功了吧?”
李雲河苦笑道:“這個趙致然,一通亂拳打出來,整個把局面給攪了。你要說酬功,這算功嗎?”
趙雲樓道:“先跳出來攪局的是景緻摩吧。”
李雲河點頭,又搖頭:“也只能這樣了。我本意是讓他去玄元觀接致星的位置歷練一年,待佈置妥當了,再回無極院的,歲數小其實並不是什麼大礙,致星不是更小?玄元觀下去的,年齡小不是問題……但剛纔杜騰會的提議,顯然是趙致然他自己的意思,我若是不答應,想必某些人就要離心離德嘍……”
趙雲樓苦笑道:“我看他就是一門心思想升官,當然或許更想做事,恐怕對去客堂沒什麼興趣……”
李雲河道:“你找時間敲打他一下,這次的事情,可一可二,絕不可再三,否則別說總觀,我第一個不答應!”
趙雲樓點頭:“本該如此。”
杜騰會回去後立刻將趙然前天夜裡給他的方案找了出來,仔細翻看一遍,確認和自己剛纔當着李雲河、趙雲樓的面所談建議沒什麼差別,想了想,乾脆直接出門去找趙然。
趙然就住在同一個跨院中,沒幾步路就到了,敲了敲門,屋裡沒人迴應,杜騰會只得返回去。
路過宋致元房間門口時,見房門開着,一眼就瞥見屋內趙然的身影。杜騰會心道正好,這回賣人情乾脆連宋致元也一起捎上了。
宋致元和趙然正在閒談,就見杜騰會立於門口,正在作勢敲門。
兩人站了起來,將杜騰會迎入屋中。雙方之前一直是相互咬牙切齒的關係,但有了這麼一出合作,無形中敵意倒散了不少。
杜騰會客客氣氣的和兩人打了招呼,坐下來道:“剛纔我去尋致然了,致然不在,正好看到這邊門開着……不會打擾吧?”
趙然問:“杜方丈……哈哈,對了,應該是杜監院了,杜監院有什麼事嗎?”
杜騰會道:“咱們把話說開,致然的能力和才幹,都是有目共睹的,宋監院當日可謂有識人之明。你去君山廟四年,把個君山地區打理得井井有條,去年的信力排名又拿到了全省頭名,這一點所有人都看在眼裡。我是要去鬆藩了,你這樣的大才,本來是捨不得放手的,我的意思,是想讓你也跟我去鬆藩……”
趙然心道咱們不是說好的嗎?怎麼又變卦了呢?
宋致元畢竟老辣一些,看出杜騰會是在賣好,便給了臺階道:“致然是個念舊的人,他還是想留在龍安府,還請杜監院多關照關照。”
杜騰會點了點頭,確定了趙然不會去鬆藩後,乾脆賣個更大的人情:“我是真想讓致然去紅原,從廟祝開始幹,三年後,等致然滿三十了,便讓你主持整個紅原的佈道,你意下如何?”
承諾這種東西有效嗎?那要看時間,爲期三個月的承諾應該沒問題,但是拉長到半年的話,就要掂量掂量了,至於三年,趙然絕不考慮。
三年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別說三年,一年後局面會變成什麼樣子誰能料到?有時候承諾別人的事情做不到,並不一定是承諾者不想履約,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承諾者自己都掌控不了局勢的變化,無能爲力罷了。
趙然因道:“多謝杜監院厚愛,但目前我還是想留在龍安府,或許幾年後想法變了,再去找杜監院也不遲。”
杜騰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了。眼看就要離開龍安府了,有些事情還是要處理一下手尾,我打算向李監院和趙老都管稟明,參照鬆藩的辦法,把君山廟的規格提上半格,將周邊一些地區都納入君山廟的佈道範圍之內,算是給致然加加擔子,不知致然可願意?”
趙然肯定願意,這是他前天晚上向杜騰會提出的條件,這些話其實是杜騰會說給宋致元聽的。
事情談完,杜騰會起身告辭,宋致元和趙然將他送到門口,禮數上也熱情了不少。
臨走之時,趙然提醒杜騰會:“杜監院,黎州那邊的事情,還望監院記掛於心。”
杜騰會笑着擺擺手:“曉得了,回頭讓他們派來人來天鶴宮找我就是。你自己也要留神,景監院那頭,怕是不會和你甘休的。”
趙然有些驚訝,這話從杜騰會口中說出來,感覺相當不適應啊。
在這次爲期十三天的大議事上,玄元觀表彰了白馬山大戰川省道門十方叢林中的有功道士,舉辦了盛大的祭拜儀軌,宣佈了今後整個川省道門十方叢林佈道事務重心的轉移,更解決了戰後整個鬆藩地區的統治思路,搭建了鬆藩的道門框架,可謂功德圓滿、效率頗高。
趙然有些遺憾的是,這次議事時間太過緊湊,他整個人都陷在其中,湊不出工夫去一趟白馬山。聽說道門修行中人很多都駐留在白馬山那頭,或許可以見到幾個熟人也不定。
他還想好好打聽一下白馬山的戰果,看看有沒有俘獲夏軍的高級將領,或者有沒有斬首之類的記錄,他確實有點擔心野利懷德。
從川西總督府的戰報來看,並沒有野利懷德的斬首或者俘獲記錄。但因爲時間太短,尤其是戰線推進到了白河天險一線,明軍重兵和主要精力都在那裡,很多事情都沒有來得及清點,所以不排除野利懷德倒黴的可能。
只是戰區內兵荒馬亂,沒有人有精力去幫他蒐集這方面的消息,他也只能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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