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感謝不死鳥大人、聆素居士的打賞。
趙然自稱是大雷光寺的和尚,延伽一聽大怒,只覺眼前這年輕賊子好生奸詐,剛纔冒充寶瓶寺和尚,如今又冒充什麼大雷光寺,當真信口開河,因道:“假的,哪裡是什麼大雷光寺的和尚,分明就是道門細作,滿口胡言亂語……”
趙然也不分辨,只從懷中取出一份度牒,恭恭敬敬遞到永善禪師手中,道:“大師若是不信,此處有小僧度牒爲證。”
永善接過來看了,隨即還給趙然,責備道:“就算是出來遊歷,也須謹慎些纔是,夜行於道,易爲宵小所乘。唔,向東南五里外便是三柱寺,寺中住持是延熹禪師師兄,你快些趕過去投宿吧,就提壽佛寺永善便可,必會與你師兄弟安排妥當。”
不等趙然再說,永善提起延伽就上了那頭白額金睛虎。
延伽還quled待叫嚷辯白:“我是三柱寺首座,我也有……”卻被永善閒他聒噪,下了禁制,頓時動彈不得。那白額金睛虎向着西北方急奔而去,眨眼間便去得遠了。
趙然和裴中澤面面相覷,都覺今夜有些匪夷所思。
“趙師弟,看來周遭佛門寺廟都在抓捕你我……”
“沒錯,事發了……”
兩人稍一合計,不敢再從這個方向逃跑了,決定由此向北,往白馬山戰場靠攏,也許在那片混亂的戰場上,兩人逃出生天的機會反而比較大。
事不宜遲。立即啓程,兩人先回了一趟剛纔鬥法之處,將陣法羅盤等鬥法遺落之物收拾好,便折向北方前進。
或許是路線的改變確實起到了迷惑作用,又或許是壽佛寺和三柱寺因爲打口水官司耽擱了時日,總之接下來的三天,趙然和裴中澤一路平安的翻越了東橫峰、夕月峰和北蟄峰,繞過了文安寺、杏悟寺、前冬寺、上雲居寺和下雲居寺。
趴在貢布山口左側一處高高凸起的岩石上,趙然和裴中澤仔細觀察着山口外的道路景象。由山口向東北方而出,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其中最高處坐落着一座寺廟。丘陵中蜿蜒起伏着一條行人牛馬踩出來的小道。將山口、寺廟、遠方的丘陵串成一線。
“這應該就是高日昌寺了吧?過了這座寺廟,咱們就算是出了巴顏喀拉山,再往東北走上兩天,就能抵達葫蘆驛。那裡是白馬山的南端。”裴中澤望着山口外的遠方。欣喜道。
“嗯。如果昨夜投宿的老獵戶沒有騙人的話,應該是這樣。”趙然隨口應答。
“老獵戶都七十多了,怎麼會騙人呢?再說一路上山勢都在往下走。莫非你沒感覺出來麼?”裴中澤道。
“好吧……咱們怎麼過去?還是等到夜裡麼?這些山丘都很低矮,我的意見是最好遠遠繞過高日昌寺,甚至不要從山口出去。你看,高日昌寺的位置離咱們山口這邊很近,很容易就能看到你我行蹤,哪怕是夜裡也不把穩。”
“不從山口出去?你的意思是?”
“剛纔我到山頂上看了,從山後面翻下去。大概只有三、四十丈高……”
“我也看了,你覺得三、四十丈不算高?而且還那麼陡峭……你是說你有法子翻下去?”
“我當然不能,這不是有你嗎?”。
“我怎可能下得去?”
“你怎麼下不去呢?這幾天趕路,你擡腳就是丈八遠近,向上一蹦就能上樹……”
“那也不意味着我就能從山頂上跳下去,更何況還帶着你!”
“你可是黃冠啊,煉精化氣都快圓滿了裴師兄,你堂堂修士,連三、四十丈高都不敢跳麼?當年楚大鍊師帶着我從青屏山返回谷陽縣,那麼遠的路也才走了兩天而已,中間遇到什麼懸崖、深谷,人家一邁腿就過去了,百丈懸崖都不知道跳過幾回了!”趙然頗有幾分怒其不爭的意思。
裴中澤無奈道:“趙師弟,你說的那位可是大鍊師啊,大鍊師你明白麼?到了修煉虛實之境的地步了,這能比麼?”
趙然從扳指中取出塊肉乾,掰作兩半,一人一半分了,慢慢嚼着道:“先吃點墊墊,晚上好趕路……我說裴師兄,你可別怪我說話不客氣,楚大鍊師多大歲數?撐死了過不了五十吧?”
“聽說他是弘治三年所生。”
“那應該是148幾年……你就說到底多少歲吧?”趙然掰着指頭沒算清楚,乾脆直接問結果。
“虛歲四十八。”
“裴師兄你呢?”
裴中澤臉紅了,眼神直勾勾盯着山口外,不答趙然的問話。
“比你也就大十多歲吧?咱就算你年輕些,比你大十八歲……”
“什麼叫算年輕些?確實比我大十八歲!”
“看不出來啊?怎麼那麼老相呢你?好吧,你三十歲才黃冠,人家四十八歲就大鍊師了!咦?不是這麼算的,至少三年前人家就是大鍊師了!中間差着法師、師、鍊師三大階別,你四十五歲能到大鍊師麼?”
裴中澤不滿道:“我比不上楚大鍊師,這我承認,整個川省,有幾個修士能和他比?可我是因爲根骨不正,入修行較晚所致!對了,我二十二歲晉的羽士!趙師弟你今年二十一了吧?不知明年的今日,你能否入羽士之階呢?”
“噓……你看你看!”
“趙師弟,別顧左右而言他,好生回答我的問話。”裴中澤好不容易抓住趙然痛腳,並不打算輕易放過。
“說正事,你別閒扯那些沒用的!快看,老獵戶出山口了!”趙然扯着裴中澤向山口看去,果然,一個獵戶打扮的老頭,揹着獵弓,手持獵叉,正沿小道出了山口,向外走去。
“鐵老頭還真是精神矍鑠啊,你看他腳步很有力量,真看不出是過了七十的老人。”裴中澤讚道。
趙然無語了,像看傻子一樣看着裴中澤:“裴師兄,咱們從鐵老頭家出來,到這裡,不過比這老頭早了小半個時辰吧?你我中途可沒歇過,憑咱倆的腳力,當然主要是裴師兄的腳力,這老頭還能這麼早趕過來,說明什麼?”
裴中澤也反應過來了:“如果是常人,咱倆應該還沒趕到山口?”
“沒錯,這老頭後發先至,只有兩種可能,其一,老頭修爲精湛,比裴師兄你高出甚多!”
裴中澤搖頭:“絕無可能!”
趙然神色開始嚴肅了:“那麼就是第二個可能,這老頭指的路不對,咱倆繞了冤枉路!”
“你是說,這老頭有問題?”
“看看再說吧。”趙然也不敢肯定,於是和裴中澤一起,瞪着眼珠子,目光緊緊跟在老頭身上。就見老頭一邊腳步如飛,一邊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四處觀望。
鐵老頭沿着小道出了山口,很快就來到高日昌寺所在丘陵之下,然後毫不猶豫進入登山的岔路,不多時便已到了寺廟門口。
有寺中僧人迎了上來,和鐵老頭簡單說了兩句,二人便急急忙忙進了寺廟。
“也許是鐵老頭自家有事,因此到寺廟拜山……唔,這也很正常,整個夏國百姓都是佛門信徒。”裴中澤猶自不敢肯定,或者說不願相信。
“但願吧……”趙然黑着臉,他也同樣不願相信鐵老頭是個告密者。
“鐵老頭多好的人啊,老太太也好,家裡就那麼點糧食,都煮了給咱倆充飢,自己一點也不留。”裴中澤到現在還唸叨着老獵戶一家對自己和趙然的款待之情。
裴中澤話音剛落,高日昌寺中忽然飛起一隻蒼鷹,圍着寺廟上方盤旋一週,繼而振翅南飛。趙然和裴中澤眼力都不錯,模模糊糊看見了蒼鷹爪子上綁着一個小竹筒。
趙然拍了拍裴中澤的肩膀,安慰道:“唉,也不能怪鐵老頭,咱倆畢竟是‘兇徒’……好了,咱們這回真該想想辦法了,怎麼從後山峭壁處跳下去。”
裴中澤默然不語。